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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下一众酒囊饭袋的所谓臣子抖若筛糠,噤若寒蝉;而那个唯一有可用价值的少年将士却已经伏在地上脑浆迸裂,回天乏术。反差如此之大的对比,让他一时间醍醐灌顶,也是理所当然。
“你可知道戏弄朕的后果?”
许是刚刚的情景太过惨烈,他阴冷的声音,肃杀的压迫,已经没有了起初令我心惊胆战的胁迫感,而此刻听来竟是乏味无趣的很。
我一声轻哼,带动得喉咙一阵剧痛,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以为朕没了继成便灭不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么?”
我又忍不住想要嘲笑他,但是稍稍的震动都会把喉咙撕扯的剧痛无比。我于是转过身去不看他,抱着膝倚在铁笼的壁上。
既然说不出话,那索性省些力气。
“你果然有些胆识……”
——哼
“你可知如今北炎三十万大军已经攻下北忘川?”
我心中猛地一惊。
北忘川——岭安外三十余里一处运河峡谷,这里北距冀州也不到一百五十里。北忘川易守难攻,而且是中泽境内运河水路的分支点,要知道运河沿岸的城防最为困难,倘若姜洛离的军队自这里延水路而上,东漓、洛津也会岌岌可危!
这么重要的地方,古原怎会不设严密的防御,而轻易地便落人敌人手中呢?
但是以古原的才智,断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想必他是故意的“请君入瓮”!虽不知他做了怎样的安排,但是我信任他,毫不犹豫的只是信任。
“忘了告诉你,冀州风氏兄弟反目,你的那位二世子不久前更是被驱离了侯府,如今走投无路只得投奔了东漓,据说半路上便遭了伏击……”
我猛地挺直身子,而姜洛离似是看出我的专注,故意拉长了声音。
这姜洛离在胡说八道!
我出不得声,却也知道这定是古原为扰乱敌军故意散布的消息。
他兄弟二人确实貌合神离,两人却绝不会因为私人问题而不顾大局,因为风羲和绝不允许!
风羲和一直以来之所以对两人的明争暗斗采取放任,我始终觉得他是在为风古原寻求机会。论才智人品,风古礼处处不及古原,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长子嫡孙。倘若有天风氏终于问鼎天下,而在风羲和有生之年荣登大宝,那时他即便再看重次子古原,亦不能随意将继承人的位子留给他,因为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除非,古原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天下人的拥戴。
作为一个父亲,这种做法未免冷酷,他甚至是造成他们兄弟二人分裂的始作俑者。可是既便他再放任风古原同风古礼之间的争斗,也绝没可能让他们的冲突影响揭竿起义这件事!
——哼,能够借此让姜洛离轻敌,倒也不错。
“你不担心你的情郎么?他被他兄长伏击,失了踪迹,你也不担心?”
——哼,古原的智谋又岂是你能堪透的?
“一个瞎子,一个人陷在深山里面,或许变成了哪只猛兽的飨宴也未可知。”
姜洛离冷漠的自齿缝中挤出嘲讽,语气中难掩愤恨。
失踪?
是金蝉脱壳之计么?为了掩人耳目和姒源碰面?还是有其他的计策,需要他转明为暗?
明明知道姜洛离是胡说八道,明明知道风古原的失踪他自己的计划好的,可是我的一颗心仍然不可抑制的紧紧揪起。
我在怕什么?
54。
冬梅夏竹悄去,
不知日落月升。
幽深地窖内,只有一只摇曳的烛火相伴。笼中雀的日子,因着同外界的隔绝,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依着一日三餐,勉强计算着日子。再后来,渐渐自己也混乱了,已经分辨不清哪一顿是早,哪一顿是晚。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昼夜不分的日子,我的喉咙慢慢恢复了,虽然可以出声,却不复从前的清脆,变得干涩沙哑。
坐牢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始终沉溺在自我厌恶的深潭中不能自拔,尤其是眼前那始终不能抹去的猩红,让我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自己手上曾经沾满忠良的鲜血。而姜洛离自那日带给我古原失踪的消息后,我总是在噩梦中惊醒——颈中的鸱吻一直很安静,古原该是安全无恙才对,我却为什么这般不安?
终日的恹恹而卧,连脑筋也混沌起来。
直到有一天当我站起身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惊出了一身冷汗。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我的生命在浑浑噩噩的混沌中的迅速衰减下去。
姜洛离没有击倒我,我却要将自己击倒么?
姬向晚,你是如何答应他的?
姬向晚,你忘记了你们之间的约定么?你忘了那个人默默地等了你八年,许诺守护你一生了么?
你怎能辜负他?
虽不知道此时外面的天地如何,却也可以从姜洛离的眼中读出跳动的火焰——这个嗜血者面对沙场和死亡的亢奋。想必此时的天地间已经是一片战火纷乱。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让自己软弱?我哪有资格让自己软弱?
我强迫自己,开始在每餐之后都要扶着笼壁伸伸腿脚,起初动辄还会头晕眼花,慢慢精神终于恢复如初。
姜洛离隔段时间便会来地牢中见我一次,向我发泄一痛便离开。只是每次无论他如何恶语相向,冷嘲热讽,我一概背向着他,不予理会。或是装睡,或是径自活动腿脚,在笼中比划我的花拳绣腿,始终对他视若无睹。
这会儿我活动了半天,姜洛离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于是坐下来,继续背向他倚在笼壁上闭目养神。今天姜洛离的眼神越发暴虐,我一觑便猜出他定然是又吃了败仗,心情郁愤无处发泄。只是反常的是,他今天竟然只是安静的坐着,冷冷的看着我,却始终一声不吭。
哐啷——
我闻声脊背瞬间僵硬起来。
他要做什么?
铁笼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密不通风的地牢中,姜洛离的靠近竟然带来阵阵的阴风。
“你可知这个铁笼的来历?”
“二十五年前,蓝老贼献上一个金漆的笼子,笼中竟是一个比锦雀还要美丽女子……炫色华羽,美得炫目……太子爷为她同先皇反目,舍了帝位不要,竟私自将那笼中的雀儿带走。先帝因此气得一病不起,才让那蓝仲那老匹夫觑到了机会……没料想,二十五年后,朕却将她的女儿带回来,重新投入到这铁笼之中……”
“锦雀归巢,你本来就是属于这个笼子的。”姜洛离颠三倒四的说着,慢慢逼近我,“这里是朕的,你也只能是朕的!二十五年,他们争夺了二十五年,朕却是最后的赢家! ”
姜洛离扳起我的脸,睥睨。
“啧啧,只是如今的锦雀像这笼子一般,早已锈迹斑驳,再不复昔日的光鲜。”
锦雀?
——你才是只鸟!!!!
我暗中禁不住对姜洛离一番腹诽。
原来二十五年前,云慕裳被当作金丝雀献给了当时的皇帝,随后又同太子私逃,而混乱之际被奸臣利用机会把持了朝政。北炎姜氏因此一蹶不振,身为皇族却受尽蓝姓人的欺压,从此沦为傀儡。如此不难理解,姜洛离在蓝仲淫威之下生存时,会将对蓝仲的恨转嫁到云慕裳以及那个出走的太子身上。
以蓝仲对朝廷的虎视眈眈,献上美女不过是个疑兵之计,怎么因他狼子野心搅乱的天下,却要由一个失了自由的弱女子来背负责任?难道只因为她是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因为美丽,她只能被囚禁在金漆的笼子中,供人观赏,自由也成了奢望,寻求自由更加成为不可恕的罪行——只因美丽是她的原罪。
原来这就是姜洛离所谓的颠覆朝纲的红颜祸水。
姜洛离的叙述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却难掩对当年那段往事的记忆犹新。一夕之间,从众星捧月的高台上狠狠跌下,还要抛弃尊严在恶人的手下苟延残喘。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难怪他会将仇恨转嫁于我,他根本不能面对自己这个没落皇族,终于失去天下的现实。即便国之将亡,他依然要做这方寸之地的皇帝。
今天的姜洛离有些反常,平日他断不会这般多话。我忍不住抬起眼皮望向他,他掺杂了些许决绝的眼神,让我心底泛上点点凉意。
“失了天下,却拥有这些无谓的东西,皇上未免太名不副实了。”
“天下是朕的,尔等不过是乱臣贼子!”
脆弱的外衣被击碎,威赫的帝王口吻,做作的帝王之姿,让他愈发显得可悲。
“天下是天下人的,他从来都不是你的。”
执着权力的疯子,还不能醒悟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姜洛离恶狠狠向我强调着他这个帝王的无上尊荣。
我轻嗤出声,冥顽不灵得人啊,难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夜郎自大,无可救药。”
姜洛离似是被我的无动于衷激怒了,粗暴的掐着我的肩膀,用力摇着我。
“朕是天子,是天之骄子,只有朕,只有朕才是这个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
姜洛离像个疯子一样的歇斯底里。
我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不是笑他,却是笑自己。我在做什么?想要向他宣导众生平等?还是向他灌输民主权利?我居然对他,对这个没落的帝王讲这些?姜洛离的疯病实在厉害,竟然将我也传染了。
“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向我炫耀你的尊崇?在这幽暗的地牢,怎么你的尊崇这么见不得光么?”
有些反感他的莫名其妙,我的口气夹杂着嘲讽。
“……”姜洛离幽深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不发一语。地牢内光线阴暗,我眼前又始终蒙着层红雾,只觉着他的眼内闪着冷光,却实在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僵持了半晌,我忽然觉着疲倦不已,于是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感觉到阴冷的气息的靠近,我本能的向后躲去,却咣的一声撞在笼壁上再无处可躲,随即带着侵略的冰冷触感,粗暴地将我的唇衔住。
顾不得理会眼前乱飞的金星,我向他挥出拳头,却因着这许久的囚禁,威力大不如前,我用尽吃奶的力气,竟然也没办法推开他。
挣扎间,我空出右手,触动机关,将银针扣在手中。然后认准他肩上大穴便用力刺去。姜洛离却忽然将我推倒在地,我心中一惊,出手便失了准星,一针扎上了他的肩头。
他吃痛的一声,停下身形,将我钳制的按在地上,歪过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肩头上的针,然后缓缓又转向我,眼神更见冷酷,向我吐出死亡的气息。
“你要……刺杀朕?”姜洛离怒极反笑,“哈,你这个贱人竟然要刺杀朕?”
“朕几次三番的放过你,你竟然恩将仇报要刺杀朕?哈!”
姜洛离钳住我的右腕,用力一扯我的袖子,针筒便露了出来。他用力掐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你入宫时已将针筒丢掉,这个却是从哪来的?莫不是你消息营的人给你送来的?你们当朕的皇宫是自家后院么?个个来去自如?”
姜洛离用膝盖压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