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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老头也不推辞,哆哆嗦嗦地接了钱,一张脸上笑得仿佛能开出花来。
柳长宁暗自腹诽:故弄玄虚,骗小孩子的把戏。一面飞快地从他身边走过。
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小娘子不信便罢,为何在心中辱骂老夫。老夫同那小娘子说的并无半句虚言。怎么就成了故弄玄虚?”
柳长宁收住脚步,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几晃,若是她料得不错,这瞎老头八成是在装瞎。
“老夫是睁眼瞎,小娘子不用再验证了。”那瞎老头听见掌风,不断地摇头。
柳长宁心下大惊,莫不是……莫不是这瞎老头真懂读心之术?
那瞎老头神秘地笑笑:“老夫说的若是准,小娘子便赏两个子儿,老夫也好过个安稳之年。老夫若是说的不准,小娘子即刻便走,从此老夫绝不再这街上出现。”
柳长宁将心一横,在他的卦摊边坐了下来:“先生要怎么算?”
那瞎老头笑容更是谄媚:“小娘子虽是女子,行动说话间却颇有男子的豪气。音色也非寻常,低沉俨然,显非池中之物。小娘子若是不弃,可否伸出右手让老夫细细分辨?”
柳长宁笑道:“别只说好听的,我可不是好骗的女子”。说着便依言伸出手去。
那瞎老头伸出手指在柳长宁的手上慢慢摩挲,那老头身上衣饰极是破旧,可是手指的触感却似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一般,没有半分死皮硬茧。他的脸上本来掬着十分笑意,可越到后来,这笑意便越少,最后竟自顾自地擦起冷汗来:“恕老夫直言,小娘子这手相虽极是富贵,却是孤煞之命。非但寡亲缘情缘,抑是短寿之相。”
柳长宁笑意全无,语气亦是沉着:“有劳先生费心,竟将我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瞎老头却兀自神色不定:“小娘子若执意不信,老夫也没有办法。只不过老夫好歹吃了几十年的神仙饭,多少可以帮上小娘子些许。”他伸出手去,脸上现出几分焦虑之色:“这雪到底是越下越大了,老夫今日便就此收摊吧。小娘子若是想明白了,便来此地找老夫。这一个月老夫都会在此练摊。”
说着他也不等柳长宁反应,反手将摊上的书籍什物一并拢进随身的布囊,匆匆离开了。
柳长宁待要开口相询,却听见一声清越的叫声:“长宁!”。
☆、第三十八章 除夕之夜
忻毅没料到会在长安街上遇着柳长宁。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他便瞧见了那个牵动着他心神的女子。她穿着素白襦裙,只在衣襟的边缘和裙摆处绣着点点寒梅。远远望去,这人与景竟好似浑然融为体。她与那算命老人一直在说这些什么,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脸上神情却是几度变化,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心境。于是,算命老人前脚刚离开,忻毅便迫不及待地叫住了她。
柳长宁回头见是忻毅,便笑着向他福了一福:“忆安,可真巧。”
忻毅一笑便露出白牙:“堂堂宁婉县主竟然来逛集市,楚王殿下也不曾关照你?”
柳长宁不答,背过身去抬腿欲走。忻毅心中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长宁,几日不见,脾气倒是见长啊。难不成只需你拿我寻开心,却不许我说你了。”
柳长宁白眼一翻:“你来不招惹我,我自不会那你寻开心。”
忻毅如何不晓得,柳长宁便是天下第一等嘴硬心软之人。她既这么说,显然是哪里受了委屈。当下他便松了口,笑着将一张俊脸凑了过去:“你想说便说什么吧。过了年你便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
他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柳长宁不由得“扑哧”一笑:“既然如此,今日我便痛痛快快地做一回小姑娘,你且在身边保护于我吧。”
忻毅捧着摞成小山似的物品,才晓得刚才柳长宁眼里那闪闪烁烁的光芒叫做“阴险”。他用力挺直了身子:“县主,你买的可够多的了,到时候连屋里都该堆不下了。”
柳长宁又看上街边小摊上的银脚环。穿着靛蓝布衣的小姑娘笑嘻嘻地瞧着她:“小娘子,你眼光可真好。这手镯是我们庄上的马铁匠打的,十里八村就属他制银的手艺最好。”
柳长宁欢喜地拿着脚环不停晃动,脚环四周缀着的十数个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你是滇人吧?我父亲曾经在滇西住过两年,常和我说,滇西的银饰可是世上一绝。今日一见……啧啧,还真是名不虚传。
小姑娘肤色黝黑、身材矮小,可是一双小凸眼却是明亮动人:“小娘子也晓得滇西?不是我自夸,家乡人都说滇西有三宝,银饰、巴乌、腊染布,就算是宫里也找不出更好的来了呢。”
柳长宁笑得连肩膀都微微颤动着:“小小年纪,倒有双巧嘴。这脚环我买了。”
小姑娘从忻毅的手里接过银子,一张黝黑的小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公子,谢谢小娘子。你们俩真是……真是好好看的一对儿。”
柳长宁被她的话惊了一跳,当下就闭嘴,一溜烟地跑开了。忻毅眼里笑意闪烁,他又从钱袋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小娘子,你短短一句话,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柳长宁坐在酒桌边的时侯,一张脸上还兀自发烫。想到自己中箭后,忻毅心碎欲裂的反应,她便有些气馁。明知如此,自己是不该招惹他的吧?
她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有些逃避似地想着,一醉解千愁,今日便要一醉方休才好。
忻毅却是早有准备,他一把夺过柳长宁手中的酒杯:“先吃菜,再喝酒,小小年纪难不成就要做个酒鬼么!”
柳长宁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已经活了近四十个念头,可眼前的少年却是一副教训小孩子的口气。她摇摇头,便将空着的酒杯拿了过来:“心中高兴便要把酒言欢,再说过了年我就十六了,早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忻毅神色颇是无奈,却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他叹了口气,便将酒盏举起:“那我先敬你荣升县主之喜。”
柳长宁却是心不在焉,一仰头喝了酒,又将视线抛向窗外。她小巧的瓜子脸整个陷进双掌之中,眉头微微蹙起。这些天发生的事若是换做旁人,定是喜不自禁。可她却总隐隐觉得不妙,仿佛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者她的一举一动,叫她心中生出一片凉意。
忻毅见她暗自出神,也就不再说话,一个人边吃边饮,片刻便已酒足饭饱。
柳长宁懒懒地开口:“忆安,你过的快乐么?为何从不见你有烦恼?”
忻毅正在斟酒的手微微顿了顿,他脸上浮笑,将杯盏推到柳长宁的面前:“快不快乐全凭个人心境,你若豁达便会快乐,过于执着便是不快乐。”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你本不是庸人自扰之人,这段日子为何如此胡思乱想?“
柳长宁抬起头来,正对上忻毅平静如水、清澈见底的墨玉眼,同这样的一双眼睛比起来,她的心思更显得阴暗。她心中怔忡,便别过头去默然不语。
忻毅又饮了一杯酒,坚毅的眉眼因为酒气而变得柔软起来:“长宁,我记得你最是喜欢自由,如今这般畏首畏尾的样子看着让人难过。”
“啪”地一声,青瓷杯盏应声而碎。柳长宁有些抱歉地笑笑,神色间却一改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语气认真:“忆安,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要作茧自缚了。”她自顾自地将忻毅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斟了满满一杯:“这杯酒我敬你。从小我只晓得你没心没肺。现在才晓得活的最明白的人却是你。”
忻毅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接过酒杯:“劳烦堂堂县主给我敬酒,我可是要折寿的。”他的眼神沉静如水,语气也是柔软得不可思议:“长宁,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化,你只需知道,我一直都会在这里。你其实无须把自己包成密不透风的石墙,这样子活着实在太累。”
空气仿佛凝滞,有不知名的小虫子跳进烧得正旺的灯油之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微响。烛火摇曳,照得灯旁之人像是两座完美的雕塑。
刘得远千辛万苦才找到李正煜和李正炽,两人并不在喧闹的酒肆,而是在风景灵秀的郊外席地而坐。刘得远虽然知道两人身边的暗卫须臾不离、贴身跟随,但直到看见两人的背影,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李正煜听闻细作之事,脸上神色殊是平静。只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刘得远见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便有些着急:“王爷,这事……还是得早做防范。”
话未说完,李正煜却已经口气不耐地下起了逐客令:“府中琐事你自己拿决定便好,不用事事都来知会我。”
刘得远进退维谷,看到李正炽似笑非笑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这事做得倒有些莽撞了。他忽然想到,李正煜向来将李正炽保护的滴水不漏,许多事情总不让他牵涉其中。这次细作一事事关重大,自然是要瞒着他的。于是便匆匆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回想起李正炽的表情,他却是一愣。原来只觉得李正煜和李正炽五官相似,个性却是截然不同。李正炽从小被母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素来都是温儒雅的代表。可如今,他的脸却同李正煜的脸重叠起来。刘得远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李正炽总有一天会成为另一个李正煜。
☆、第三十九章 守岁守岁
除夕这一天,难得天光放晴。极目远眺,整个京城皆是银装素裹,显出难得的素净来。柳长宁起了个大早,却发现王府里已是一片忙碌。侍女们端着水盆来来去去,做着洒扫庭除的努力;侍从们则是挂在脚手架上将一片红霞装点在高高的横梁之上。
柳长宁到底没忘记“新桃换旧符”的习俗,一面想着便去向李正煜求墨宝去了。这一路不过短短两百步的距离,柳长宁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走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书斋前有李正煜十五岁那年亲手种下的数株名种梅花,这时候不仅花开的正艳,更有缕缕香气萦绕不去,叫人一见倾心。
柳长宁缓缓推门,轻轻地唤了一声“王爷?”
李正煜穿着宽袍大袖的家常袍子,一头长发并未束起,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散下来,仿佛如画中人一般。
柳长宁脑海中“嗡”地一声,只觉得眼前美若谪仙的男子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竹林七贤。她脸上没由来地一红,脸不自觉地瞥向一边:“王爷,府里的春联和桃符都要换了,不知您可有时间?”
李正煜自从上次情难自禁地抱了柳长宁,这两天见到她的次数可是聊聊无几。即使不可避免地打了照面,她也是低眉顺眼、擦肩而过。李正煜心中隐痛,脸上却仍是微微笑着:“那是自然。父皇免了三日朝会,我也想着终于能闲下心来闭门谢客了。”
他见柳长宁站在一旁,便道:“过来替我研磨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屋里只听得到墨与砚台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李正煜提起笔,鼻尖蘸饱了墨汁,显得柔软而蓬松。他的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长宁,换做是你的话会写些什么?”
柳长宁闻言顺口道:“无非是天增岁月、春回大地一类,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李正煜笑而不言,大笔一挥,一副春联便已写成:
去岁曾究千里目鲲鹏展翅乾坤大
他并不抬头,只是缓言道:“这副便贴在王府大门之上,寓意吉祥、意境深远,饶是旁人有心纠错,也找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