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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幺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好厉害……”
她拼命地在兰莫身上擦手,想甩掉那种黏黏腻腻的恶心感。好在后者在专心致志打老鼠,否则又要将她扔出去了。
擦了半天,她突然回想起了触上那老鼠身子的感觉,并不如一般的动物,而是像一张铁板,差点没将她的手打肿了。这么说,不是僵尸?
总是在危急时刻,脑子才转得灵光,阮小幺猛然便想起了一种可能!
“火折子!火折子!”她手脚并用缠在兰莫身上,口中大叫,“这是机关术!里头是木头做的!肯定涂了许多防腐油!”
兰莫一听,当即掏出火折子,阮小幺一口气吹过去,星火顿起。
火折子只是火种,掐断上头一截,下头便没了用处。兰莫横了心,挑穿一只腐鼠,整个儿将火折子从它满是尖牙的嘴中塞了进去。顿时,老鼠肚内响起了一种哔哔啵啵的火星迸炸之声,有热气从嘴里喷射出来。
兰莫将那老鼠向鼠群中一扔,那东西刚落地,还想滚起来继续跑,只是整个儿放佛迟钝了许多,越走越慢,直在鼠群中转悠,大张的嘴中有火光闪现,最后,不知从何处冒起了一簇火苗,势头一发不可遏,沾上毛皮,便似在油里滚上了一遭,火势愈发的大了起来。最后,随着它缓慢前行,成了一个移动的火球。
火星如同传染病一般,其他的老鼠甫一沾上,也不知扑灭,火星便在那半剥落的毛皮上卷起了一层火茬子,继而从嘴里被引入腹中,里里外外烧了个透。最后只剩了一团焦黑,再也动不了分毫。
兰莫看得兴起,一只只地将腐鼠挑上刀尖,扔向那些个火球,准头没有丝毫偏差。不一会,一群打不死的小强变成了几十个火球,在金子铸就的厅室中熊熊燃烧,最后火势燃尽,只剩了一堆煤灰。
火光照亮了阮小幺的双眼,她兴奋地比了个大大的v字,哈哈大笑,“还是本姑娘最聪明!”
兰莫也笑,笑着摇了摇头。
火光中,焰尘吹起了一丝拉长的银亮,在空中翻卷了一回,继而被火焰吞噬。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根细长的丝线,带起了一簇细小的火苗,从空中直向棺椁处飞去。
“原来是这样……”阮小幺终于明白了为何那群老鼠在棺椁里头安分无比,棺盖一开却全都扑了出来。
就好比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关,两片齿轮一相合,整个机关便要缓缓启动起来。匠人们为了防盗墓贼,把机关放入棺椁中,并在两个齿轮之间轧上了一个薄片,使机关无法启动,薄片的另一端却与棺盖相连,一旦棺盖被掀开,薄片被抽走,齿轮之间没了阻碍,机关自然便开启了。
如此简单而有效的设定,差点便要了两人的性命。
若阮小幺没想起来那滑腻的感觉是防腐油,或兰莫未带火折子,那二人抵挡那群老鼠,迟早会精疲力竭,被咬死在此处。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真不知前头还有什么危险的物事在等着他们。
火光渐暗,最终消于无形。兰莫背着她,到了中心棺椁那处,向内看去。阮小幺攀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
里头是一具紫黑色的干尸,身上尚穿着华丽而繁复的层层衣物,裸露在外的肌肤及头颅早已失了水分,紧皱在一处。头骨眼眶处只剩了两个黑洞,牙齿发黄,顽固地附在干瘪无肉的牙床上,嘴里并未有玉琀。尸身也只剩了这一副体面的衣物,其他并未见任何陪葬之物——除了那群老鼠。
“连棺材都被扛走了么?真是可怜……”她啧啧摇头叹道。
兰莫似乎有些兴致,道:“听闻九羌的这位封王有个得力的下属,死后被赐葬于王陵。然而又有秘闻传言,异姓王晚年时,此人势力坐大,异姓王动之不得,愤恨入骨。在此人死后,曾被异姓王称之为‘硕鼠’。”
阮小幺听得津津有味,笑道:“你那祖宗可真是小心眼。”
他凉凉扫过来了一眼,似笑非笑。
ps:
我的排版好像总是有点问题,我会尽量改……
☆、第一百七十章 黑蛋
他凉凉扫过来了一眼,似笑非笑。
她咧咧嘴,缩了脑袋。
出口的机关在尸体下方。兰莫将绛紫色的尸身翻了过来,棺椁下露出了一块松动的石板。他浅浅按下去,地底便有了响动声传来。
不一会,棺椁旁边的一块石地竟缓缓陷落了下去。
“这是超级玛丽么……”阮小幺看得兴致大起。
跑过去一看,一方狭窄的通道从斜下方弯弯绕绕向里头延伸了去,光线照进了一段,却照不见弯折处后头的黑暗。密道很小,所幸两人可以一路滑下去,而不用在下面匍匐前行。
兰莫却看得一皱眉,道:“出口不应在此处。”
整面金室并不是由天然无缝隙的大金块制成,四壁之间应当有另外的通道才是。
这么一想,阮小幺也觉出了一点不对味,“也是,我们一路来,没见过机关的按钮生在尸体下面的!”
不过,一路来也没见着什么尸体便是了。
然而如此设置,即是让毁坏尸体的人才可看到出路,难不成修建这密道的人与这具尸体生前有什么大的仇恨?
“哈!我明白了!”她一拍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是修坟的匠人们逃生的路,对不对!?”
自古修建王陵帝陵的匠人最是凄惨,他们修的不止是陵墓,更是一条不归路。工程完毕后,这些人要么被杀、要么直接在陵墓中成了殉葬品,去了阴间继续服侍墓主人。这样一来,许多匠人们自然不情不愿,便在墓室中又偷偷打造了一条地洞,直通墓外,待里头封死后,再利用地洞逃出去。
即便多年后王陵再次被开启,另有王室宗族之人下葬。当权者也不会去翻弄这些棺椁里的尸身,自然也找不到这条出路。
兰莫算了一算,从两人陷落在此,到如今的金室。正是沿了一条东南西的迂回道路,暗合一小卦象之法,若再往前,恐怕还要经十多卦之数,前路凶险未可知。
阮小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然而修建陵墓的匠人们最是机巧,千辛万苦大早的逃生之路,途中自然会设置奇巧机关,比之陵墓之中丝毫不逊色一两分。究竟哪一条是生路、哪一条是死路,无人知晓。
“殿下?”阮小幺忽的开口。
兰莫回过神,应了一声。
她伏在他背上。犹豫了片刻,后才问道:“你失踪了,地上的军众们会一直搜寻么?”
“会。”他淡淡答道。只不过搜寻的兵士中,有贰心的、有不贰心的罢了。
“那你说那个四皇子会假借搜寻之名,密令心腹。万一遇上你就把你干掉吗?”她小声问道。
阮小幺有些不安,这种话题实在过于僭越,她紧紧攀着兰莫,一只耳朵竖了起来。
兰莫嫌道:“松开些!”
“你别把我扔下去!”她叫道。
他无可奈何,一手向后拍了拍她的脑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嘿嘿笑了笑。
“运气好,出去后碰上我的近卫;运气不好。碰上老四的人。”兰莫这么简短地说了一句。
阮小幺瞬间懂了。
她催促他赶紧往地道里走,“若真是匠人们挖的地道,肯定不会通往九羌,出去后咱们就是安全的!”
琢磨了一番,两人最终决定还是从这地道中通过。兰莫将阮小幺放了下来,自己当先进了那地洞中。
她紧随其后。将另一只脚小心架起,好在那地道较陡,两人顺着狭窄的穴口也慢慢滑了下去。初时还有些光线,到了中段,前不见光。后不见亮,黑洞洞一片,像噬人的夜一般。阮小幺心中如擂鼓,想伸手抓兰莫的衣袖,惊然发觉他正在前头开路,只好低低叫了一声,“殿下?”
“怎么?”他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她瞬间安心了许多,松了一口气。
地道越来越通向下,她感觉两人已经又往下去了几十米,密不透风的道儿里温度渐渐升高,阮小幺穿了厚厚几层衣裳,觉出了一股闷热。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刚开始消肿的脚踝轻轻搬动了一下,敲了敲两旁干燥而硬质的泥土壳,问道:“你瞧见前头有光了么?”
兰莫低低道:“还得走上一段。”
又下滑了一两刻钟,最后路势终于渐渐平坦了下来。阮小幺甚至听到了耳边似乎有水声回响。
她惊喜道:“这里有暗河!?”
兰莫也听到了,他扶稳她,在一处石质的地面上站立,环望四周。
洞中昏暗不明,但可清楚感觉到比原先开阔了许多,她站直了身子,说话声在空荡的四周一波一波回响,“我们出来了?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自从地势渐平,便有一股新鲜的空气钻涌了进来,带着夜间特有的清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耳边水流之声淅淅沥沥,虽暗夜无光,却仍能瞧见身旁有点点滴滴的亮光闪烁,是水波反射了稀少的光线,闪耀出了细细碎碎的光彩。
“滴答”——
一颗珍珠般明亮的水珠从洞顶滴落了下来,内里光华流转,噼啪落地,溅珠碎玉。
阮小幺早渴得嗓子冒火,欢天喜地想单脚跳了过去,怎奈洞中石地常年无人涉足,阴暗潮湿,苔藓丛生,滑溜地不受力,她刚跳出一步,便一角跐溜,向后仰栽了下去。
兰莫一只手捞了过去,将她整个儿提了起来,“水质不洁,不能喝。”
“我一整天没喝水了!”她一脸沮丧。
“此处应有人家,我们向前走。”他扶好阮小幺,带着她一点一点向前而行。
阮小幺跟在一旁,念叨道:“还没出去呢,就想着有人家了……”
两人慢慢向前走,踩过湿滑的地苔,偶能在洞顶瞧见一丝石缝中空处,一丝天光大落下来,阮小幺这才确定,此时已是夜晚。
没想到在陵寝中似乎过了几日几夜,实际上才从清晨到黄昏而已。
她呆呆仰望着一处石缝中明亮的星光,心生感叹,好歹是出来了,虽这洞穴瞧着也颇耍鼙人廊四估镆玫枚唷
兰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阮小幺一回头,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深邃眼眸,似乎落了星星点点的光辉,融化了一身的杀伐寒冽之气。
她忽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些时日,无论在副使家中或是这陵寝里头,似乎与这人过于亲密了些。无论是有心或是无意,她本能地觉得,出了这破地方,两人之间还是走远些比较好。
一闪身,阮小幺离他的大手远了一些,嬉笑道:“我们走吧,出去再找水喝!”
兰莫放下了手,敛了淡淡的笑容,“好。”
整间石洞空前之大,两人沿着内壁缓缓向前,然而走不过一两丈,却逢着了一处岔口,非是人为,而是因地下暗河岔流向低洼处,经年累月便冲刷出了另一条道,而此时看那河道,浅浅一条,似乎也干涸了许多,正可使人躬身经过。
阮小幺正要问从哪个方向离开,便听到河道那低矮的岩洞中传来了一些咯咯哒哒的声音,像竹竿敲打在石壁上一般,在寂静无声的夜中,显得格外空旷、诡异。
兰莫一手按上了腰间刀柄,向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将她护在身后,放轻了脚步,缓缓逼向角落。
声音渐近,似乎还有喘息之声相伴,她一惊,这三更半夜的,谁会没事跑到这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