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丫头,你怎么掉井里去了!?”
她脑袋晕晕的,想了半天才想到,这声音是那日遇到的少年——察罕。
她就差没手舞足蹈了,张着嘴使劲摆口型——拉我上去!
察罕对着井下一声吼,“你抓稳绳子,我拉你上来!”
阮小幺的手指早僵地不能动了,她拼了命将一条腿塞进木桶里,胳膊紧紧揽着那绳子,对察罕点点头。
辘轳一圈圈的摇着,渐渐带着木桶与人一起起了来,最后升到井口。察罕一把将桶里的人搂住,半拖半拉地带了下来,阮小幺缩着身子,不住的发抖,连反应都迟钝了许多。
她现在需要回暖,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死死抠着察罕的手,指着西北角远远而立的那间屋,最后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阮小幺像是在冷水里跑过一遍,又在滚烫的沸水里煮过了一遍,乍冷乍热,熬得她不住的在榻上翻来覆去,口中翕动,似含糊不清的呓语,却是一丝声音也无。
她皱着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像颗半熟的土豆,烧得她几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熟悉的屋子、熟悉的陈设,桌边似乎还坐了个人影。
她想挣扎着爬起来,然而一点力气也没有,咚得一声又倒回了榻上。声响惊动了桌边的人,定睛一看,正是慧持那个小丫头。
“你醒啦!?”她跳起来,倒了杯水,咋呼咋呼地跑到榻边,“要不要喝点水?”
阮小幺就着她的手咽下几口水,环视四周,记忆开始倒流,渐渐记起了那时……明明有察罕的声音。
慧持扶着她坐起身,大惊小怪的道:“你终于醒了,这都睡到晨了!”
她这才发现,外头已经明亮一片,挑起一点窗沿,白雪覆满了地衣,已经是放晴了。
“你是不是掉水里去啦?”慧持问道。
她点点头。
慧持做了个了然的表情,促狭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偷偷跑出去玩了是不是!后院那边有条河,我知道的!”
阮小幺苦笑着摇摇头,在她手心上写了个字:井。
慧持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说的……是寺里、寺里那口井!?”
“不可能!”她惊叫起来,“你掉井里去了怎么爬上来的!?我们就看到你倒在寮房门口,若是寺里有人救你上来,不会把你放门口不管的!”
阮小幺摊了摊手,头好晕……
她伸手试了试额头,一片滚烫。也难怪,在井里泡了那么长时间,不生病才怪。
慧持将她的手塞回被窝,絮絮道:“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我马上去煎药,住持已经免了你这两天的功课,你就安心休养,别下地乱跑哦!”
阮小幺满心感动,抓着那只手,写道:【多谢】。
“甭谢甭谢,”慧持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住持也免了我这两天的功课,我也要好生休养休养。”
阮小幺:“……”
“那你好好呆着,我去煎药啦!”慧持站起身,嘱咐完,便离了去。
阮小幺紧裹着被子,安安静静靠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突然间便被窗外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惊动,挑起窗,只见——
满身灰头土脸的小帅哥察罕正站在窗外,一手还保持着刚刚掀窗的动作,短短的发上勾着一坨坨的苍耳,乍看到窗这边阮小幺那惊讶的脸,愤愤然拍掉身上泥土,抓着头上的刺果儿,“这是什么鬼东西!”
阮小幺惊诧了一瞬间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焉巴巴的小脸上乍然生了几分精神,她将窗支起来,伸手去摘察罕头上的苍耳。
察罕见此,也不禁笑了起来,边笑边叹道:“小丫头,这是你做的?”
她点点头,过后便有些不好意思,他显然已经联络上家人,换了身崭新的棕色长袍,边襟上绣着苍鹰图纹,脚蹬皮靴,腰间带刀,更显的一身英朗飒飒,然而此时又多了几分狼狈模样。
头上清理干净,察罕也不恼,将她的胳膊推回窗里,“盖好被子,不然风寒好的慢。”
阮小幺依言,乖巧地缩回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个球,坐在窗边,笑盈盈看着窗外。他手肘支在窗边,两下相隔,兴致盎然地与她说话。
“前两天刚跟族人联系上,恰好阿帕阿姆要往青州去,途径此地,我便在此逗留几天。整个尼姑庵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一个叫阮小幺的。”
他说到这里,又盯着她,道:“小丫头,你到底叫什么?何故骗我?”
阮小幺摇摇头,【没有骗你,这是我俗名。】察罕听到此言,没有露出她料想中的表情,反而有些微的失望,“我查过你们的名录。”
慈航寺所有姑子的总名录中,除有法名之外,俗名也是登记在册的。
阮小幺叹了口气,如今连说出原本姓名都没人信了,想了想,又开始胡编乱造,【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原叫玲珑,母亲犯了些事,已经亡故。我怕你知道我是谁之后,会瞧不起我。】“怎么会?”察罕眉头一皱,“只有鼠辈才会欺凌弱小。”
【总之,我已经被家里逐出来了,以后你还是可以叫我阮小幺……对了,我的法名叫慧圆。】她写了会,便听到几声鸟鸣啾啾,好奇往外看去,仍是竹影摇摇,枯草遍地。突然间又是几声传来,正响在察罕身边。
眼神一亮,她的视线绕着他上下左右的找,也没发现什么小鸟。
察罕一笑,从怀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粉黄青嫩的小毛球,轻轻摊开手掌,竟然是一直黄雀,在那掌心偶尔跳动,声音婉转动听。
“你们中原人好像都喜欢养鸟,我看你这两天估计也无聊的很,顺便从市集上带了只雀儿,闲暇时可以逗逗。”他说道,从身边捞起一个鸟笼,将那窗支子放了下去。
几声响动,人已从门处进来。
察罕将那黄雀搁进笼子,递给她,道:“其实我挺想不通为什么你们喜欢这么娇弱的东西,轻轻一捏就死了……”
阮小幺立马将那笼子抱紧,防止他心血来潮“轻轻一捏”,细嫩的一指轻探过去,逗得那黄雀儿跳一会躲一会,不住的啼叫。这东西她实在喜欢的紧,抬头便冲着察罕咧嘴一笑。
察罕看了她一会,突然道:“跟我回扈尔扈吧。”
阮小幺摇头。
“为何?”他这么问着,也坐了过来,“扈尔扈是北方大草原上的一颗明珠,我们有哈娅女神保佑着,我的族人勤劳善良,春夏天绿草上的羊群漫山遍野……”
第十一章 蝮蛇捕玲珑 苍鹰在后头
“叮叮叮”——阮小幺的手指在竹笼上方的铁环上一阵敲,惊得那雀儿在笼中又叫又跳闹个不住,这才止住了察罕那奔腾不绝的话头。
“怎了?不喜欢?”
她抽出一张白纸,风骨铮铮写下一行诗——宁要家乡一掊土,不恋他方万两金。
末了,还做了个阿弥陀佛行礼的动作,颇有当年唐三藏的大师风范。
察罕揪了揪眉,又挠了挠脑袋,嘀咕道:“你们中原人总是这么文绉绉的。不过……这句话说得还不错。”
阮小幺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你来我回,聊得兴致勃勃,直至听到外头一声叫喊:“慧圆,药煎好啦,赶紧别睡了!”
声音尚在遥遥门外。察罕便不再多言,对着她道:“我先走了,被人发现了估计你要倒霉。”
他从门另一边离开,临走前悄声道:“过两天我再过来玩!”
她笑着挥挥手。
大夫给她开了好几帖药,每天两贴,煎好之后浓黑色一大碗,又苦又腥,在第一口毫无防备地吐出来之后,之后的每碗她都是捏着鼻子硬灌下去的。喝完之后……她想象中的蜜饯毫无踪影,只能对着一整壶白水使劲喝,最后打个嗝,差点又吐了出来。
喝了两天之后,阮小幺精神好了许多,整张脸却已经皱成苦瓜了。
慧持继续端着药过来,一进门,便嗅了嗅鼻子,道:“我怎么闻到这么重的中药味?”
阮小幺很自然的眨眨眼,一口气哈出来,尽是苦味,指了指自己。
“也是,你都喝了好几天了。”慧持又捏了捏鼻子,半是疑惑地“嗯”了声,将药搁在她面前,“还剩四贴,喝完差不多就大好了。”
点点头,阮小幺裹好外衣走到桌边,晃了晃那空空的水壶,递给慧持——阿弥陀佛。
“你一天怎么要喝这么多水……”慧持咕哝着,提着壶,又出去烧水了。
她前脚走,阮小幺后脚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腌菜罐,捏着鼻子打开,将那药一滴不剩倒了进去,然后继续藏好,一本正经捧着药碗,等慧持回来。
待到慧持提着又一壶温水过来时,她已经装模作样地将那药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一顿灌水,将碗还过去。
慧持收了药碗,探头看了看门外,午后的天气,雪色映得天光一片银白,翠竹与枯住交错杂生,屋檐里外,寂静安谧。
“你这处真好,每天呆着也无人打扰,冬天了还能听到鸟鸣声。”慧持羡道。
阮小幺保持微笑。
慧持与她说了一通话,便离了去。房梁最角落处,又有一两声啁啾轻鸣漾了下来,阮小幺掂着凳子,从那挂着经幡的后面将那鸟笼勾了下来,喂好食,逗弄了会儿便放到桌上,盖了被子去睡午觉。
一个下午睡得昏昏沉沉,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只是鼻中还感觉有团棉花塞着,堵得她只能张嘴呼吸。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又是一声“嘭咚”声响,以及——一个妇人“哎呦”的痛呼。
阮小幺被惊醒,连忙坐起身,支开窗往外看,只见一个中年的姑子头上、身上撒的全是泥土……好吧,夹杂着一些辣椒末——那是察罕在西街的油米店买的。
那姑子被檐下滑溜的模板摔得四仰八叉,还在不停的打喷嚏,一见到阮小幺,面色上闪过一次慌乱,然而很快又回复了平静,拍拍沈爬起来,皱着眉叱道:“好好的又在这里闹什么幺蛾子!?”
阮小幺抿抿嘴,歉疚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那姑子一副粗模粗样,阮小幺并不认得,只见她又匆匆整了整衣襟,口中道:“住持着我来看看你风寒好些了没,看样子是差不多了!”
说罢,也不待阮小幺又什么反应,倒先自离开了。
阮小幺被她那近乎自言自语的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耸了耸肩,摇摇头,继续睡下了。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被那吵吵闹闹不得停歇的黄雀儿弄得头大,一抬头看过去,刹那间僵在了榻上。
微微昏黄的光线中,一条约莫半米长的灰色圆斑蛇正吐着信子,弯绕着身体,半条身子已经游在了桌上。而距离一尺的地方,便是那焦急叫个不住的黄雀儿,显然是已经发现了那蛇,却毫无抵挡之力。
靠近……再靠近了一些,猛然间,蛇头似闪电一般窜了过去。阮小幺微一花眼间,扑啦啦一阵飞羽声后,那鸟笼已经受力不住,倒在桌上,而里面的鸟儿已被牢牢地咬在那蛇口中,原本圆鼓鼓小毛球一般的身子被压瘪了下去。
那蛇咬了片刻,似乎感觉猎物再动弹不得,便一张嘴,一点点将食物吞了下去,滑长的身体表面随之出现了一块小小的凸起。吃完后,却仍是微微昂着头,分叉的信子在空中发出微小的嘶嘶声,似乎在寻找下个猎物。
阮小幺一动不动窝在被子里,一双眼紧紧盯着那蛇的动作,有一秒钟,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