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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满眼含泪,不敢出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靖惠太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和她吵架,只是紧盯着姬暮年和大夫,连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声音惶急,“阿沅她……,不会有事吧?”
姬暮年一直脸色沉重不言语,皱着眉头,又细细的切了一回脉,然后朝太子府的大夫说道:“接银针给我用一用,先得让公主醒过来,再灌药,不能这么一直昏着,不然毒性还会继续扩散。”
可怜那大夫,只是府中备着诊治寻常头疼脑热的。且一般都用不着,太子太子妃有病肯定会传宫里太医,他的用处,就是太子府的主子半夜拉个肚子,先瞧着,开个泻立停什么的,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更何况中毒的还是沁水公主,万一治不好……
大夫想也不想,就把药箱打开拿了银针出来,要是有个好歹,都是这位姬公子自己多事找的,不怨自己,嗯嗯……,不怨自己。不过看着姬暮年扎针老练的样子,也盼着能有效,不然沁水公主有事,不管自己有没有诊治,只怕都是小命难保。
其实以姬暮年此刻的年纪,世家公子的身份,贸贸然给人诊治是很招摇的,更何况床上躺着的还是一个烫手山芋。
但是,姬暮年不想让这山芋死了。
若是她死了,又怎么能查出前世的真相和真凶?至于感情……,虽然彼此前世做过夫妻,但还真谈不上有感情,至多就是她没有传闻的那么讨厌罢了。
不过自己也不会贸贸然承担风险,沁水公主中毒并不深,听宫人们说,方才她以为吃到了老鼠屎,没喝多少,又吐了一阵,真是算她走运了!毒是可以解的,用银针刺激她醒来灌药,不过是让毒早点排出来,后遗症会轻一些。
否则等宫中太医过来,时间就有点晚了。
“暮年?”靖惠太子的声音都带哭腔了,“阿沅她……,没事吧?”
“性命应该无碍。”姬暮年不好把话说满了,“我先让她醒来,灌药排毒,然后等宫中太医过来诊治,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其实前世今生都有一个迷惑,靖惠太子对这个异母妹妹,好的有点过分,就连他的亲姐姐隆庆公主,也没有如此关心过。
隆庆公主的脾气当然不好,但是前世沁水公主的脾气也很坏,后者唯一的优势,就是长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她的母亲玉贵妃,可是前大蜀王朝的第一美人,出身又是矜贵非凡,“无双公主”的艳名传遍数国,天下皆知。
等等,莫非是……?姬暮年最后一枚银针扎下,飞快看了靖惠太子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强行将那个惊世骇俗的猜想压了下去。
可是前世自己查的那些片段,却不由自主的浮现起来。
从小公主怀孕的日子往前推算,在她受孕的时间左右,有一次跟着皇后和嫔妃们去了护国寺,并且出了一点小岔子。虽然当时消息封锁严密,但是经过自己有心打听,和巨额银子撒出去,得到了护国寺曾经增调禁卫军的消息。
据说……,是在找人。
这时候,阿沅虚弱的睁开了眼,“太子哥哥……”
姬暮年看着那一张玉团儿似的小脸,肤光莹润、眉目姣妍,即便只有六岁稚龄,亦看得出是一个绝色美人的胚子。再回想起她前世的惊人美貌,心中猜疑越来越重,脑子里有了一千个想法,面上却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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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武帝的声音在颤抖,眼中闪着要杀人的危险光芒,双手握拳,关节紧得发白,目不转睛的看着昏睡过去的小女儿,“怎么会这样?”一把抓住太医的衣襟,“阿沅有事,朕要你们统统陪葬!不,朕灭你们九族!!”
“皇上!”大冬天的,太医愣是急出了一头冷汗,哆嗦道:“公主没事,没事,只是体虚服了药,暂时睡过去了。”又道:“多亏今儿姬公子在场,帮着救治及时……”
倒不是想替姬暮年表功,而是想转移一下皇帝的视线。
果不其然,武帝一把扔了太医,朝姬暮年打量道:“你会医术?”
姬暮年回道:“微臣自幼身体比常人虚弱,有胎里带出来的余毒,久病成医,平时也喜欢翻一翻医书,今儿也是凑巧为公主殿下诊治了。”
“很好,朕回头再赏你。”武帝许诺了一句,然后又问,“到底中了什么毒?”顾不上对方不是太医,一连串的问题,“阿沅她现在要不要紧?怎么会昏睡过去?将来会不会还有影响?”
姬暮年从容不迫,一一作答,最后道:“若说影响,只怕在残毒彻底清除以前,公主会有些咳嗽的毛病。”语音微顿,“虽说中毒不深,但是公主年纪太小,身体稚嫩,估计要养过这个冬天才会痊愈。”
武帝缓缓松了一口气,“好,知道了。”
“微臣告退。”姬暮年行了礼,又道:“皇上,公主殿下现在虚弱的很,还是安睡一下比较好,让贵妃娘娘守在这儿的就好。”
潜台词是,别在这儿嘀嘀咕咕说话了。
这话说得十分不礼貌,但是武帝爱女心切,倒也没发怒,点了点头,朝玉贵妃和睿王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照看阿沅,朕去找太子问问话。”
玉贵妃一直坐在旁边无声垂泪,睿王应道:“是,恭送父皇。”
武帝出了门,一找到靖惠太子,转眼便是雷霆万丈的气象。
“蠢货!”哪怕女儿已经救回命来,武帝仍然怒不可遏,上前便是狠狠一脚,踹的靖惠太子跪在地上,“你身为一国储君,不说关心江山社稷治国之道,反倒整天四处游荡!自己不成器不说,居然还连累了你妹妹!出门在外遇刺客,在你的太子府还能让阿沅中毒!”
郗皇后心疼的看着儿子,不敢出声。
靖惠太子脸色苍白,嗫嚅道:“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的错……”
“错?岂止是你一个人的错!”武帝阴沉沉的,深深的睨了皇后一眼,“郗家的姑娘太不像样,连孝悌有爱弟妹都没学会,将来何堪母仪天下?太子妃就不必再做了。”这样还不算完,补了一句,“赐鸩酒一壶。”
郗皇后顿时心头一跳,面色惨白。
郗家损失一个小姐不要紧,可是皇帝盛怒,废了太子妃还不够,还要赐死,将来肯定不会再从郗家选太子妃了。
等自己百年之后,郗家不再是后族,太子和郗家的纽带也断了一层,损失简直可以用惨重来形容!
郗皇后再也忍不住了,苦苦哀求,“皇上,太子妃只是一时糊涂,但并不是她让人给阿沅下毒的,纵使有错也……,求皇上饶了她吧。”
武帝冷冷一笑,“子不教,父之过。”
郗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本能道:“不……”
她和皇帝做了四十来年的夫妻,不是最得宠的,却是最了解皇帝的,情知他这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继续开口求情,不但免不了废太子妃的死,还会惹得皇帝迁怒她的父亲!迁怒郗家!!
因而只能死死咬住牙,双手颤抖紧握,不让自己说出任何多余的话来。
武帝又道:“这件事,太子也有过错……”
“太后驾到!”
上官太后甚至等不及太监唱完,人就走了进来,先寻着靖惠太子,上前便是用拐杖一顿乱打,“不听话,不听话!叫你这么大了还不听话,半分不懂事,不说好好的帮你父皇分忧,还带着妹妹乱跑。”
抚着胸口,像是气得喘不过气来。
郗皇后情知婆婆是来救场的,赶忙上前扶住,一叠声道:“母后觉得怎样?是不是心口喘不上气儿?快快快,快去叫太医!!”
武帝要是看不出母亲和妻子是在做戏,就是蠢蛋了,但是孝道当前,总不能自己拆穿母亲,更不能为了训斥儿子不管母亲。只得上前扶了太后坐下,朝儿子喝道:“给朕滚!这会儿不想看到你!”
郗皇后急忙给儿子递眼色,低声道:“别惹你父皇生气,快下去。”
只要过了皇帝盛怒的这个当口,后面就算再又气,也消了些,然后儿子再自己罚自己一场,肯定要比现在领罪强得多。
靖惠太子神色灰白退了下去。
这边武帝安顿好“气坏了”的太后,等着太医诊过平安脉,然后领着宫人又去了里面,阿沅还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小小脸儿闭上双眼,恬静可爱。
睿王上前轻声道:“妹妹喝了药,姬公子说是有安神的成分,且得睡一会儿。”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声音平缓,眼睛里却是寒芒四射。
“嗯。”武帝应了一声,只是一想到安神药,就忍不住龙颜大怒!
若非太子妃有意疏忽不管女儿,怎么会让外人有了可趁之机,莫名其妙端一碗送命的安神汤药?小郗氏真是死有余辜!!
要不是顾及太子的储君地位会被影响,皇后和郗家也是难辞其咎!
话说今儿这一连串的事,先是刺客故意行次失败,让太子等人急急回府,然后利用太子的性子急躁,和小郗氏对女儿的厌恶,这才成功的将这两人调开,让送毒药的丫头有了可趁之机!
这人一定十分了解宫闱内情,……是谁?
缪逊已经领着那小侍女去了慎刑司,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隐隐的,武帝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甚至……,会是很惨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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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醒来以后,因为还要休养排除余毒,而且如同姬暮年预料的那样,落下了咳嗽的毛病,所以学堂是暂时不用去了。
此刻正在摇头叹息。
公主真是一个高危职业啊!特别是从前小公主脾气不好,皇帝偏心,母妃盛宠,哥哥又出色的碍人眼,简直就是一块招牌靶子!
最近天天在屋里静养,时间过得飞快。一抬眼,就能看见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以及忙碌的宫人们,正在为着年根大节忙碌的装点,整个皇宫内都是披红挂彩的,到处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睿王进来探望妹妹,问了日常起居,坐下来,忍不住低声抱怨,“父皇说是会彻查妹妹中毒的事,可是人去慎刑司,却一直没有消息透出来。”颇为恼怒,“还有上次妹妹被猫儿吓着,父皇也是赐死陈嬷嬷就打住,真是不知……”
真是不知,到底在为什么人遮掩!
只是这样质疑君父的话,不好说出口罢了。
阿沅却觉得事情不简单,能让皇帝爹把谋害自己的人都压一压的凶手,只怕是一条大鱼,很大很大,才会让皇帝爹有如此反常之举。
算算日子,隆庆公主的一百天禁足也到时间了。
说不出什么原因,那种风雨欲来山河倾的感觉,之前暂时被压下去,此刻又浮了上来,这几个月平静的表象之下,只怕早已是暗流涌动。
阿沅安慰哥哥道:“且等一等,父皇不会让我白白受委屈的。”
睿王忍了忍气,“也是。”到底有了一丝不满,“但愿吧。”
而此刻,被儿子腹诽的武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中,一下下敲着桌面,直到抬头看见郗皇后轻声进来,才停下,开口便是,“你换一身便服,跟朕走。”
郗皇后被莫名其妙叫来,还在没回神,又听皇帝说出如此古怪之语,不免更是迷惑不解,“换便服?皇上这是要带臣妾去哪儿?”
☆、18好一对野鸳鸯
郗皇后换了便服,跟着皇帝秘密出了宫。
一路上先是马车快速疾行,接着又换轿子,皇帝并不说去哪儿,神色凝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