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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武帝本来心中就有怨,不由皱眉看向玉贵妃,责问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跟阿沅好好说?”却顾不上继续责备她,叫来缪逊,吩咐道:“快去看看阿沅去哪儿了。”
睿王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劝道:“妹妹这是舍不得离开母妃,回头哄哄她罢。”
玉贵妃静默不语,哄不哄,自己都是会先选择儿子的,女儿那边,注定是要埋怨自己的冷情,不如就这样,将来她也少一点牵挂。
没多会儿,缪逊快步回来,再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武帝乘坐御辇找了过去,在一个湖边小亭找到了宝贝女儿,挥退了人,上前道:“还在生你母妃的气呢?”
“我没事。”慕容沅依旧看着湖面,没有回头。
“阿沅。”武帝在长椅旁边坐下,安慰她道:“你母妃走了,不是还有父皇陪着你吗?再说了,你嫁人也是往后几年的事。”
“我知道。”慕容沅摇了摇头,“虽然母妃说的那些话都有道理,但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一直的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努力,怎么讨好母妃,她都和我保持距离,就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一样。”
武帝皱眉,“别胡说。”
“虽说女儿和儿子不一样。”慕容沅却继续说道:“可是,有些感觉不是言语说得出来的,总之我就是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却喜欢哥哥。” 如果说母亲是因为厌恶皇帝,才讨厌皇帝的儿女,那为什么不讨厌哥哥?叹息道:“我努力孝顺她这么多年,她也只是淡淡的、远远的,总是不让我靠得太近,就好像今天……,她一心都盼着去找哥哥,只想把我早点嫁出去了事。”
武帝沉默了,要怎么跟小女儿说,因为你哥哥是前朝驸马的孩子,而你不是。
“父皇?”慕容沅见他神色不好,再仔细看看,皇帝爹都已经头发、胡子花白,自己真不该再让他担心的,道歉道:“我不该惹得父皇担心。”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真正的沁水公主,为什么……,是因为本身没有享受过父母关爱,不知不觉中,把玉贵妃和皇帝当做亲生父母了吧。
“阿沅。”武帝最终还是说不出前朝的事,只是慈爱道:“不论如何,父皇都是最疼爱你的,一直都会护着你。”委婉道了一句,“你母妃性子有些偏颇,不用较真,你自然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别多想了。”
“嗯,好。”慕容沅收拾好了情绪,笑了笑,“母妃说得对,她是应该去哥哥那边养老。”到底对玉贵妃有了芥蒂,她不牵挂体贴的丈夫,不记得孝顺的女儿,心里只有一个儿子,“而我……,将来哪儿都不去,要一直一直陪着父皇。”
“好。”武帝揽了小女儿的肩膀,欣慰道:“父皇一定不让阿沅受委屈。”
慕容沅故作轻松一笑,“阿沅也不让父皇受委屈。”心里微微沉凝,像谢琳琅那样先经历被拒亲,后被流言缠身,如今又突然人生巨大转折,即便如此,她都能坚定的走下去。而自己顺风顺水,又何必因为母亲的偏心而委屈呢?
就算母亲偏心一些,喜欢哥哥,可是父皇也更偏心自己啊。
母亲将来要走就走吧,希望她和哥哥嫂嫂在一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自己就在京城陪着皇帝爹,给他养老送终。嗯……,还要在这之前找一门妥当的亲事,让皇帝爹放放心心的走,自己也把后半生给提前安排好了。
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更不知吹皱了谁的一腔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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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代王等人终于全都走了。
姬暮年心中的不安更甚,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一种本能的理智判断,让他觉得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事情都带着诡异。睿王和代王分封属地以后,固然远离了权力的中心,看起来失去了夺嫡的可能性,但反过来,何尝又不是多了两位坐拥富饶地盘的亲王?他们两个的力量,已经叫朝廷不能轻视了。
武帝年迈苍老了,越发的行事单凭一己之喜,护短、偏见,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而不愿意相信儿子们会背叛自己。他这样的安排,叫郗皇后将来也很难对两位亲王下手,但是……,会有那种万一的可能吗?
自己可真不敢打包票。
稍微放心一点的是,以雍州和青州的力量,还不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礼,但是这些年各国局势并不安定。若是再有其他因素,罢了,凭空臆测没有任何意义,还得派人多多盯着睿王才行。
倒是表妹,居然就那样成为了睿王的侧妃!
前世的时候,自己十分清楚表妹的性子和为人,加上中表之亲,是一个十分合适的妻子人选、今生因为掺和到了权力中心,不得不放弃了她,而后还为她惹来了祸事,她该不会……,不,她肯定会埋怨自己的。
想到这儿,忽地心头一震。
睿王此举绝非只是想和谢家联姻!谢家姑娘不少,他单单挑中了表妹琳琅,分明就是将表妹“化敌为友”,将表妹那一房的人转成旗下势力!甚至……,有可能将整个谢家给拉过去!不知不觉中,谢家和姬家已经开始分化了。
可若是睿王有夺嫡之心,为什么又要离开京城?而不是继续动作,彻底的把靖惠太子给拉下马?就这么走得远远的,成了藩王,将来……,又要如何行事呢?还是说只是自己想得太多?这一系列的事都看起来事实而非,叫人琢磨不透。
姬暮年眉头微皱,狭长凤目里的光线变得幽深莫测,好似一滩古井深水,他缓缓的坐了下去,开始一点点的、仔细的,反复推敲睿王最近的行事动机。
睿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姬暮年还没有琢磨清楚睿王的事,便听见一串脚步声。
有心腹幕僚赶来书房找人,“公子。”等到里面应了,方才推门而入,继而神神秘秘关了门,低声道:“东羌出大乱子了。”
姬暮年目光一闪,“大乱子?”
“东羌言官弹劾大将军端木雍容,说他谗言蛊惑皇帝,将甘河、逑川、箜平三城割让燕国,是一个阴险无耻的卖国贼。那言官弹劾之后没几天,就意外的死了,便有流言说是端木雍容派人杀的,皇帝下旨要拿端木雍容回京问罪,但是他却拒不领旨,和朝廷打起来了。”
姬暮年挑眉道:“这不是又一个傅如晦吗?”
“倒也差不多。”幕僚接着道:“不过端木雍容还是有些不一样,他虽姓端木,却不是端木家族的嫡系子弟,近年来屡建战功、功高震主,同时也震到了端木嫡支,所以这一出‘卖国求荣’的大戏,里面水深得很呢。”
“那是自然。”姬暮年颔首道:“割让甘河三城这么大的事,没有皇帝首肯,没有朝中大臣商议一致同意,圣旨随随便便就颁发了?再说端木雍容只是沙场战将,又不是天子重臣,凭他几句话就能让皇帝改了主意?更不用说,宇文极回国都快一年了,言官隔了这么久才弹劾,早干什么去了?”勾起嘴角一笑,“倒也十分有趣。”
幕僚叹道:“是啊,臣子都是不好做的。”
姬暮年凤目微眯,分析道:“东羌皇室显然是蓄谋已久,又突然发难,端木雍容仓促应战,只怕……”摇了摇头,“只怕端木雍容,多半也是和傅如晦一样下场。”
果然被说中了。
端木雍容仓促应对大规模的朝廷军,很是吃力,交战屡生险象,眼看就要被朝廷军包围围剿,情急之下,不得不以出云七州为降表条件,向西羌请求支援。一个月后,又向燕国递上了一模一样的降表,同样请求支援。
☆、77大将军,小公主
为了同不同意端木雍容的投降;燕国朝中大臣分成两派,激烈分辨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彼此唇枪舌战不罢休。
“端木雍容为人首鼠两端,唯利是图,绝对不能相信!”
“出云七州素来易守难攻;眼下白白送上,如此大好机会怎能放过?端木雍容说是请求咱们支援;到时候随便派点兵马过去便是,又不吃亏。”
“你说的轻巧!要是答应了;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哼!要我说,东羌才是狼子野心,如此突然就要攻打出云七州;谁知道是不是接着此事当跳板,然后好一举打到燕国来?”
武帝在六十的大道上奔了几年,往七十而去了,精力每况愈下。最近还新添了遇到吵闹、着急就头疼的毛病,皱眉听得臣子们嗡嗡一片,头疼病又发作起来,只顾揉了半天的额头,烦躁道:“好了!你们各自回去写奏折,陈述利害,然后呈于朕看,如此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头疼难忍,竟然不管不顾挥袖走了。
留下一殿堂面面相觑的臣子们,都静了下来。
武帝回到寝宫不到片刻,慕容沅就过来了。哥哥走了,和母亲生分了,基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父亲身上,皇帝最近爱犯头疼什么的,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差不多在早朝散去,就会过来一趟。
“今儿怎地回来特别的早?”
“嗯。”武帝挥了挥手,“朝堂上出了点事,吵得慌,朕就先回来了。”
“我替父皇捏捏头吧?”慕容沅一瞧便知他是头疼发作,见皇帝爹点头,便让他侧躺在长榻上,自己走到前端,将手轻轻放在穴位让按摩,“力道可还好?疼吗?”
“挺好的。”武帝闭上眼睛,头颅中的闷闷胀痛感缓解不少。
“要不然……”慕容沅一面轻轻按摩着,一面小声建议,“父皇要是允许的话,我可用金针试一试的?先不多,只用几针。”
“一针也不用。”武帝当即拒绝。
“好。”慕容沅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太医建议用针灸的方法治疗头痛,但是皇帝爹不允,甚至怀疑太医是要害他,要不是自己求情,那太医差点就没命了。今儿就连自己提了,他也不答应,看来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讳疾忌医,大约是上了年纪老人的通病吧。
皇帝爹虽然疼爱宠溺自己,到底皇帝,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他的脑袋,哪里允许别人用针去碰?就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亲自动手,也是不行。
“这样就很好。”武帝像是怕伤了女儿的面子,安慰她道:“你替父皇按一按,就感觉不那么疼,舒服多了。”又笑,“手累不累?先歇一歇再说吧。”
“没事。”慕容沅可不想跟父亲抬杠,闹僵了,以后越发没人能劝他了。虽说皇帝爹还从来没有不理会自己,但也要识趣不是,因而转移了话题,“今儿朝堂上面在吵什么?是不是惹得父皇生气了?”
“东羌那边的事儿。”武帝闭上眼睛享受女儿的按摩技术,恰到好处,力度不轻不重,心下老怀甚慰,连朝堂上的事都没那么上火了。大致讲了一遍,又道:“多大一点事儿啊,也只得他们吵吵闹闹的,惹朕心烦。”
皇帝做得久了,那种认定海晏河清、百姓臣服的帝王心理,也越来越重。
慕容沅却是吃了一惊,端木雍容居然变成了东羌的乱臣贼子?那……,宇文极现在又怎样了?虽说端木雍容早年有监视他的意思,但是宇文极来往燕国和东羌,都是他平平安安护送的,怎么着也是友不是敌吧。
端木雍容这一叛乱,自然再回不到东羌权利中心,宇文极岂不是更孤立无援?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极回国以后,除了最初的一封简短平安信,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