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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会想她吗?
应该不会吧。最多也就想一会儿。对她来说,皇上只有一个。可是对皇上来说,太监有千千万万个。光是给他摸JJ的就有好多个。
怎么会想到这些……
田七红着脸,不自在地玩儿着自己的袖子角。皇上的一言一笑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认真的、威严的、和蔼的、发着神经病的、耍着流氓的,以及一切正常的或是不正常的他。所有这一切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他,一个活生生的他,一个有血有肉有人情味的他。田七感觉很奇怪,以前天天对着皇上,觉得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现在两人离得远了,她反倒觉得皇上并非那样遥远。他就好像是一尊塑像,看起来冰冷又神秘,可是触手一摸,是有体温的,皮肤下面的血管还在微微跳动。
想着她就要离开这样一个人,田七竟然有些不舍。皇上虽然偶尔做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一个人,至少比他爹强多了。
好吧,不舍归不舍,她又不想一辈子当太监。
可是皇上到底想不想她呀……
田七这一晚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辗转反侧,不知何时睡过去的,总之是纪征敲门时,她头昏脑涨地起来,感觉跟没睡也差不多。
纪征是来给她送早餐的。
田七有点不好意思,“我能先洗洗脸漱漱口吗……”
纪征拍了拍脑门,“对不起,是我昏了头了。你等一下。”说着出了门,他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时,看到田七正在叠被子。浅灰色的衣袍后面有一块深色的斑痕,看着竟像是血迹。
纪征有些疑惑,“你……”
田七却大惊失色地转头看他,“我没有!”
纪征有些奇怪,就算是受伤,怎么会伤到那种地方?再说了,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旁人靠近此处,田七又是如何受伤?除非他自戕。他狐疑地看着田七,“到底怎么回事?”
田七红着脸,又惊又羞,“没没没没事,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你到底怎么了?”纪征想要上前。
“别过来!”
纪征见他吓成这样,只好先出去了。到了外面,被小凉风一吹,他就全明白了。
田七那头却是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东西竟然提前来了。她扯着自己的后袍子看了看,还是看到了自己万般不想看到的东西,纪征刚才一定也看到了,所以才会那样奇怪。她合着双手一个劲儿地念“阿弥陀佛”,希望纪征年纪小不通事,不会猜到这是什么。然而现实很快击碎了她那点指望,纪征派了个丫鬟前来伺候她,带着一套新衣服,还有一些……必需品。
田七羞得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丫鬟很执着,坚持亲手帮田七伺候妥当,这才拿着弄脏了的衣服和被褥退了出去。
剩下田七一个人在屋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知道月事这个东西,还是十岁那年偶尔听母亲和丫鬟聊天,她听不懂,便问母亲,当时母亲觉得女儿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就告诉她了,还给她解释了很多东西。后来她进宫当了太监,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那神奇的月事果然造访,她才想起来这种事,又怕旁人看到,一直谨小慎微。幸好这流血事件一般只持续一两天,且流的血又不多,田七小心着些,总不会被发现,反正这个东西总是在固定的时间造访。却没想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它提前了好几天,导致她措手不及,早上叠被子时看到床上血迹,还在发蒙之时,纪征已经走进来,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
田七终于明白张道成所谓“倒霉”是什么意思了,她果然够倒霉!稀里糊涂地就来到这个地方,没准还背着杀身之祸,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会被一个男人看到那种东西!她无奈地仰天长叹,生怕一会儿纪征又来,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他。
有些事情千万不能想象,因为一想,就成真的了,尤其是坏事情。
纪征这次又来敲门,田七按着门死活不让他进来,纪征只好在门外温声哄她,“阿七,快开门,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我不想听……
“既然不开门,我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你们女人……”
田七连忙把他放了进来。
纪征走进来时,脸也有些红。他虽害羞,但更多的是窃喜。他虽然可以为了田七去做断袖,但毕竟做个正常的男人更好。当然,关于田七为什么一下子成了女人,他还是倍感困惑。
“你到底是谁?”纪征刚一坐下,便问道。
田七埋着头不敢看他,“你还是不要问了,问了于你也没好处。”
纪征见她不愿说,又问道,“那你为何要进宫?身为女儿身,又为何偏偏去当太监?”
“我进宫,是为了杀一个人。”
纪征惊讶道,“难道你想行刺皇上?”
“不是不是,”田七吓得连忙摇头,“我想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死了好几年了。”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离开皇宫?”
“一开始胆子小不敢,后来我怕自己出宫之后不好过活,所以想先在皇宫捞够些钱再走。再然后……就走不掉了……”田七说着,叹了口气。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应该在攒够三百多两银子的时候就装病离开,就因为贪财搭上宋昭仪,从此之后惹上了无数的麻烦。
纪征光是听听,就觉得她这些年的处境十分惊心,“你的身份,有没有被旁人发现过?”
“没有。”
“皇兄也不知道?”
田七摇了摇头。
纪征便无比庆幸地松了口气,说道,“幸好他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你……”
田七肃穆接口,“我必死无疑。”
纪征听到她如此说,便不分辩,只住了口,安静地打量她。眼前人本来就长得好看,自从知道了她是女人,纪征就越看越觉得她好看。
田七被看得脸上又一阵热燥,“你想说什么?”
“你想过以后的打算吗?”
田七摇了摇头,“我家里人都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钱还都被皇上偷走了。
“不如这样,我过些日子想出门游历一番,你若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出行,天南海北,山山水水地看个够,岂不快哉。”
田七觉得有些别扭。若是身为太监,和人出去玩儿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做回了女孩子,两个非亲非故的男女在一起游山玩水,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纪征见她犹豫,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朝知道你的秘密,你反倒与我疏远了。早知道如此,我倒不如蒙在鼓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与你无拘无束地把酒谈欢。”
田七有点惭愧,“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吧。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你放心,外面这几天平静得很,皇兄并未派人大肆搜查。”
田七放下心来,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皇上果然不在意这种事情。
早知道她早就逃了。
唉。
皇上现在在干嘛呢?
皇宫里。皇上现在没干嘛,他只是快疯了而已。
60 兄弟交锋
皇上疯了。
这是盛安怀小心地观察了一天之后得出的结论。自从昨天田七没回来、皇上派下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田七很可能出城了之后;皇上就有点中邪的症状。他板着脸,面色平静;目光阴沉,虽一言不发;但周身总好像笼罩着一股你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的阴森森的气息;像是来自九泉之下的索命无常。
这表情,这气质;配合着那时不时发出的咬牙切齿声,很有催魂夺命的功效。人间帝王一下成了人间阎王;你说谁受得了。御前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此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皇上更不痛快;枉送了性命。
盛安怀虽大风大浪见多了,这时候也有点抗不住。主要是皇上如此明显地压抑,也不爆发,就好像一个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着了,实在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还不如龙颜震怒一下,乾清宫抖上三抖之后,大家也不用一直把心吊起来。
到了晚上,皇上的症状加重了,具体表现就是失眠。这一点从次日盛安怀把他叫起来上朝时,就可以看出来。皇上虽然一夜没睡,神色憔悴,但是两眼更亮了,亮得邪性,特别像是被黄大仙白狐仙之类的脏东西给附上了。幸亏皇上没说胡话,他要是一说胡话,盛安怀一定会去太医院找王太医,据说那个新来的太医治邪狂之症特别有一套。
这一天秋高气爽,艳阳当天,乾清宫却像是黑云压阵,山雨欲来一般。幸好皇上心情不佳,不许别人往眼前凑,只留下了盛安怀伺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盛安怀:“……”
皇上又有了新的娱乐活动,那就是掰东西。这一活动通常会与凶狠的目光、咯咯吱吱的咬牙声一起出现。他已经掰断了两支笔,掰碎了一块玉佩,又拧断了一串翡翠佛珠,现在,他手中握着一个成窑五彩小茶杯,杯内有半杯未喝完的茶水,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晃晃悠悠,像是在昭示着小杯子的命悬一线。
盛安怀托着拂尘安静地立在一旁,安静得好像他根本不存在、皇上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盛安怀心里其实很奇怪,田七怎么会跑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受不了皇上的变态行为?可是这小子从前丝毫没有表现出反感,怎么突然就跑了呢。不过,盛安怀有点庆幸,幸好皇上还没疯透,知道派出去的人要低调,要不然就为了找田七,搅得满城风雨,到时候皇上玩儿弄太监的事情就被天下人都知道了。光是言官们的口水,就能一天给皇上洗一把脸。
盛安怀又看看皇上,难免有些同情,皇上还挺可怜的,当个变态也不容易啊。
看吧,皇上又在咬牙。
田七跑了。纪衡心想。那小变态跑了,跑得毫不犹豫,毫不留恋。纪衡从昨晚到现在,无数次想到这件事,每次想到,他都气得肝儿疼。他愤怒,失望,不甘,甚至有些怨恨。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揪得他心口疼。
他怎么就跑了,他怎么会舍得跑呢。他们……不是很好吗?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跑?就因为他不肯脱他的衣服吗?
纪衡觉得这个理由太过扯淡,但是他想来想去,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能够使这小变态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
但不管怎么说,他跑了。跑得无影无踪。纪衡发现,他不只是愤怒。小变态一走,他就像是被人在心尖上挖走了一块,也不是说多疼,就是空,空得让人发慌,总恨不得快一些把那人抓回来,好填满那空空的地方。那地方是留给他的,独属于他的,他不想要也得要,想走?没门!
纪衡无法容忍。无法容忍田七的离开,无法容忍失去他。
除此之外,他还很没出息地,有些担心。是啊,怎么会不担心?小变态傻兮兮的,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长得那么好看,被外头的变态非礼了怎么办?又贪财,要是遇到打劫的,舍不得散财怎么办?
……
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它能成真。纪衡的脑子里一瞬间跳出许多田七被欺负的画面,个顶个的凶残,于是他又急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