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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是个眼毒的,一看碧桃的长相做派,立马就笑:“哎呀,这手串给夫人一戴,连带着它身价儿都蹭蹭地涨了。可不就是天生来衬夫人的。”
碧桃还没过完男装瘾呢,闻言瞪他:“什么夫人,谁是夫人。”
“拙荆顽皮。”皇帝却觉得这称呼合心意,立即坐实了,还一副“你别戳穿她”的纵容样子。
碧桃炸毛,就要把手串往下褪。
那老板忙赔笑:“是小的说错了,小的说错了。”他复又道,“这红珊瑚可是瑞宝,轻易别往外推。况且,十四也是个顶好的数目,佛家说,可使芸芸众生,欲求女者即得生女,欲求男者即得生男……”
他这话是对着皇帝说的,可不是,谁付账谁是爷。
皇帝听了眼睛一亮,叫后头远远跟着的赵忠信来付了钱,拉着犹自不平的小东西走了,他边走边低声轻哄:“你不是说想要生女儿。”
儿女双全,也是他的心愿。
碧桃撇撇嘴:“你难得送我样东西……差遣奴才送来的赏赐不算!路上个小摊就对付过去了,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次品。”就差没说他待她不心诚,随意打发了。
皇帝笑着拨了拨她腕上那一串红珠,让她再看:“是不是――状如红豆?”要不然,他也看不上这些路边手串的材质。
不过是人好景好气氛好,顺从心意表个情罢了。
碧桃的脸腾一下红了,倒比那红珠还更像红豆的色泽些。红豆说相思,这样的情,谁来表都不让人意外。但是一个皇帝――
他们都是只会赐予宠,不会寄托思念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戴着了。”她还撅着嘴,只是眼中已是全然的欢喜,夹杂着一丝心动与感动。
“薛姐姐――快来快来!我们在这儿!”小公主踮脚冲他们招手,声音明快。因他们也不在人海里挤着,离碧桃二人倒不远。
碧桃正兀自欢喜,与皇帝一道儿快步走过去时,脸色也不如方才那样对突如其来的热情尴尬无措,而是笑盈盈地唤她:“阿笙。”
“嗳,”小公主的笑容愈加明亮,她咯咯笑着,语气可爱道,“他们在玩儿套圈呢,你们要不要玩?我还是来了京城才知道有这个哩,这里果然热闹有趣。”
碧桃一眼望去,果然看见寿王正把着小承景的手,教他怎么样投的更准。
空地上摆放着套圈使的物品,有方才瞧见过的手串、香囊之类的小物件儿,还有圆灯、关刀灯、骰子灯等庆典必备的灯笼。只是诸如走马灯这般大件且贵重的不曾有,想也是,否则可要血本无归的。
寿王弯着腰,全神贯注的教着小家伙,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走近。
没多一会儿,小承景成功圈住了一盏小灯笼,兴奋的扑去抱住娘亲,他脸蛋儿红扑扑的,把灯举的高高的:“给娘!”
那小灯笼很是特别,竹篾编的普通圆形,外面胶沾的白绢亦是如常,但里头星星点点的萤绿色映在灯壁上,竟是一盏萤火灯笼。
此刻,寿王也已直起身来。挺拔的身姿,懒散的笑容,还有华贵的衣着,边上路过的少女皆被勾的心头小鹿乱跳,红着脸悄然打量他。
碧桃接过灯夸了小家伙几句,见这情景不免想笑。无差别释放荷尔蒙攻击啊这是。
“皇兄,”寿王瞥了正笑的促狭地碧桃一眼,又懒洋洋地改了口,“哥,玩不玩?”他抬抬手里环套环的七八个木圈,随意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半天觉得称呼兄长好正式,话说回来……寿王叫皇帝“哥”的时候,窝心怦然怎么回事。
今天真是虚惊一场……不过因为回稿回了半天才发现文件夹里有一大段,还是浪费了一点时间,本来是计划把灯会写完的。
总之明天结束了灯会之后,又要开始腥风血雨(大雾!)啦。
97套环
皇帝先是被叫的一愣;天家之人对这种带有亲昵意味的称呼大抵是陌生的。等回神了解他的意思;眉目疏朗,一派淡然道:“你留着玩吧。”
即使旁人不知道,他总归还是皇帝。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成何体统。
小公主听了,一把抢下寿王手里小半的木圈儿,笑嘻嘻地道:“我陪你玩呀。”
寿王的视线依旧是放在皇帝身上,他嘴角上翘,道:“哥;你不会是怕输给我吧?”这称呼倒是叫的越来越顺溜了。
碧桃看看皇帝,又看看寿王;不知怎么笑了一下。她摸摸自家儿子的脑袋,悄悄和他说了几句话。
小家伙扑闪着晶亮的双眼儿;脸上的线条却还是板的正正儿的,看上去颇有些一本正经的模样。果真是人小鬼大,碧桃松开了他。
“爹。”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儿跑到皇帝跟前,揪住衣袍的一角试图引起他父皇的注意力,唤声也是奶气十足地。
碧桃在一旁赞许的点头,声音表情都很到位,不愧是她家宝宝。
皇帝收回视线,低头看他:“怎么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团团想要那个……木块。”小家伙指了场中一样木条榫接的物什,眼巴巴地看着皇帝道。
皇帝顺势看过去,是寻常妇人儿童玩的八卦锁。因旁边搁了两盏稍大些的灯笼,且灯笼肚子圆鼓,它似是钻进了窄窄地巷子里,左右套不到它头上。
不等他沉吟,寿王就把余下的三个木圈丢到他手里,抱胸看好戏般的笑:“我侄子都说了,您还不露一手?”
看看小女人在一边儿抿嘴儿笑的欢,再看儿子那一副期盼的模样,皇帝笑揉了揉他的头:“知道了。”
这也不过是个技巧活儿,碧桃看皇帝投的架势,不知怎么就想起她第一次打猎的情景。她让熊尧拿来套绳圈狐狸,结果丢出去的力气不足,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算不上丢丑,她毕竟是女人不是。
只是听当时皇帝的语气,他本是想自己给他猎的。可见这方面他经验充足,不会在他儿子面前损害他一贯的高大形象。
她想着想着,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有一点盼着他出丑的促狭,说不准又有些难言的骄傲,双眼乌黑明亮,紧盯着将要投圈儿的皇帝。
寿王眼睛后斜,立时将她的表情看了个分明。他心里不知转圜过几个弯儿,向边上手一伸,懒洋洋抛去个眼神儿,没多话。
小公主眨眨眼,及时反应过来,将抢来的圈儿上缴。
呜呜呜,她还没捂热乎呢。
比杯口稍大的套环扔出,套环一侧有倾斜弧度,如无意外,按丢出的劲道会斜飞进灯笼之间,然后力竭而坠,套进八卦锁的上端。
套环比套绳略轻,但即便试水不成功,第二次总能拿捏得当。皇帝不很在意这些小把戏。
谁成想,眼看那木圈儿就要坠落,边上竟又飞来一个木圈儿,“啪”地一声,击歪了旧定的线路,两个环圈一齐跌在了灯笼上,顺着灯笼竹骨落下来。
皇帝侧头,旁边寿王正挑高了眉,视线与他一对时,露出白灿的牙齿一笑。
真够无耻的。碧桃想。
小承景不知怎么的好像猜到了他娘亲的心思,小肉手鼓起掌来,崇拜地看向皇叔道:“皇叔好厉害。”
果然是搅局且幸灾乐祸的母子俩。
皇帝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团团很给面子的缩缩脖子,颠颠儿地躲到娘亲的裙裳后,只探出个小脑袋。
“还有两个圈儿没投呢。”碧桃笑语盈盈地提醒他。因她明净净一身儿公子打扮,护着小承景就好像护着弟弟似得。
倒像是一家四兄弟出游。
这念头虽荒唐,皇帝绷住的心莫名松下来。嘴角也隐约有了笑意。也许他不该把所有事都想的那么复杂,像今日这样轻轻松松地,也不错。
“再来。”皇帝轻瞥寿王一眼。
寿王应战。
照旧是一个漫不经心地投掷,一个懒懒散散地用力道相抵,这么你来我往几回,手里的木圈儿早丢完了。又去向摊主买过,明明两人间的气氛算不上剑拔弩张,偏偏就是较上了劲儿。
碧桃看的有滋有味,路过的少女们也一副如被春风拂了面儿的捧心模样。
先看那将别人的套环击落的准头、时机、力道,必是惯常狩猎的。这要不是山野中以打猎为生的,就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再看长相、气质、气势,衣着打扮,哪儿能是粗野地猎户啊。
世家公子就是争个小孩儿的玩具都这么有魅力。少女们沉醉的想。
还没等碧桃看腻味,一个套环准确地丢在了八卦锁的上头。丢它的人不是像皇帝这样斜飞去套,而是丢到一个高度,从上空落下来。
较真的像两个孩子似的俩人怔住,终于住了手,循着轨迹看向丢圈儿的人。
就看见活泼俏丽地小公主站在摊主边上,冲他们招手,眨眼眨的很是得意:“承让!承让!”因不是京里人,谦辞说的别扭而拗口。
两个大男人输给一个小姑娘,虽然有她出其不意的关系。碧桃还是笑的直打跌。
寿王将手中余下的套环随意丢开手,侧身时多看了她几眼,复仍是收回视线,溜溜达达走到小承景身边去了。
皇帝见她真一副要笑仰过去的样子紧张的上前扶稳了她,一手扶腰,一手护着小腹,动作娴熟。“顾着你自己。”她看戏看的倒是开心。
要不是她让儿子挑了事儿,他们能斗的这样?
但是不得不说,这大概是从小到大和自己的胞弟玩的最开心的一次。两人虽是互不相让,他心里却是愉悦的。
骨肉亲情。那是不同于与小乖在一起的满足感受。
那边厢小公主向摊主拿了战利品,笑眯眯地跑到寿王旁边,弯了腰把八卦锁给承景:“喏,你喜欢的。”
寿王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有一瞬间蹙起,没待人发现就恢复如常。看见小公主接近承景,并没有多加阻拦。
小承景在同龄的孩子中算是极有主见的,他见爹娘凑在一起喃喃私语,想了想,大大方方地接了礼物,将八卦锁抱在怀里。给了小公主一记甜笑:“谢谢。”
“不客气,你很可爱。”小公主甜甜地弯了眉,侧头看寿王,想得到他的认同。
恰是此时,天上腾起大朵大朵的烟花,将夜幕点亮成一片白昼。那烟花、犹如怒放的金菊,无限舒展开柔软的身姿,弯到极致美丽的弧度,似流星般消坠于人们叹息的口中。留下心中灿烂的剪影。
端的是五光十色,绚丽多姿。
原先热闹的戏台早就歇了影儿,此刻众人纷纷抬头望天,将这一刻的美好收入眼中,沉醉入迷。
碧桃亦是抬头。那一朵如虹光霞影点缀的烟花绽放在她头顶上空,在她着迷的刹那,“砰”地惊起她心跳的频率,不觉已是跳漏了几拍。
她捂着回神后砰砰地心口,锦绣交织于她浮了晕红的脸庞,更显明艳照人。
皇帝偏着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碧桃似乎终于感受到那灼人的视线,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
他挑眉不解。
她没有解释,在喧闹声中叫回了承景,赖着皇帝一定要马上回去。皇帝应下了。
倚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碧桃不曾好奇的挑开车帘再一睹未完的烟火盛宴。
她是喜欢热闹的人。
所以才会想在热闹散场之前,早早离开——
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因吴婕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