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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意思就是暗地去拿了,杜嬷嬷颔首:“是。”
傍晚时分,皇帝和太皇太后分别得到相同的消息。
“三公主那日虽然把画卷拿走了,但是心里不高兴,根本就没有将画卷带到她宫里,而是半路上扔在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不知所踪。”
而两人几乎也做出同样的反应。
“罢了,以后想看便让那丫头亲自写就好。”
由于当日叶非尘写出了各种字体,所以景知妍再不愿意也勉强承下了‘讨教’的说法,既然是讨教,自然要把卷轴带走。而她根本就不愿意多看叶非尘的东西,半路上就让宫女给丢了,还故意丢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而那副卷轴现在在哪呢?
天字部书阁二楼内,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正站在凳子上去拿书架顶端的一本书,那本书很残破,看起来年代已久。
由于他长得有些矮小,所以还在凳子上也垫了几本厚书,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朝着寻找许久的那本书抓去。
‘嘭!’抽书的同时脚下的垫的书一滑,他整个人都摔了下来,瘦小的骨骼似乎都摔的咯吱作响。但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笑的十分灿烂。
此刻阳光西斜,穿过窗子落在他抬起的脑袋上,给他那平日唯唯弱弱的小脸打上一层泛金的光芒,灿烂夺目。
李嘉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将垫脚的书一页一页的抚平,然后一丝不苟的摆在书架之上、把椅子放回原位。最后才抱着费心拿下的书靠在墙角坐下。
“这本书肯定会有记载。”他小嘴里嘀咕道,眼里有些期待。
他拿的书是一本年代已经很久远的一本类似传说故事集。
他坐的旁边有他脱下的外衣,他的外衣上放着三副卷轴。其中两卷是叶非尘之前挂在书阁写了诗的,另一卷则赫然是三公主景知妍扔掉的那一副卷轴。
打开布满各种不同字体的画卷,李嘉细细的手指指向叶非尘写的甲骨文,而后另一只手不断的翻着那本厚书,手上的速度飞快,眼珠子左右移动的速度也十分的快,与手中的动作协调一致。
那本厚厚的书剩下的页数逐渐变薄,他也没有看到说书中有和叶非尘写的字一般的字体,不由的有些沮丧,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眼睛忽然顿住。然后他赶紧将书双手捧起,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最后一页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国之初始所聚,为捍国之末时穷途。**
他的眼光落在最后四个字上,他不认识,从未见过。但是那样简单的笔画,那样的构造,分明就和叶大小姐写的所谓的甲骨文如出一辙。
心陡然的跳了跳。原本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努力的读书竟还有自己不认识的字体存在,他觉得十分的屈辱。所以一直都想搞清楚叶大小姐用的是什么样的字体,结果却一直找不到记载那样文字的书籍,想要去学也完全没有机会。
可是现在……他幽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即使,他还不知道是什么。
眼光沿着第一句往下看,他又犯傻了。这下面的弯弯曲曲像蝌蚪一样的东西他更是没有见过,若说是文字还不如说是胡乱画的画要更像一点。
他的手抚上这页纸,犹豫半响,终是坚定了眼神。
在书阁关门之前李嘉离开了书阁。而被他放在最不起眼角落的那本书的最后一页荡然无存,甚至连被人撕去的痕迹都一点也看不出来。
……
温府菩提院。
院中梨花满地,宛若给地面扑了一层天然丽毯,让人舍不得踩上去。
梨花树下,温怀修靠在躺椅之上,及膝的长发被搁在胸前,柔顺光滑。他一手执镜,一手轻抚着脸上的红痕,眸光幽冷。
忽的,梨花如暴雨般的落下,落了温怀修满身。
手里的小镜立马如闪电般飞出,夹杂着凌厉的攻势。
衣袂翩飞,景飒聆挺拔的身姿已立在院中,他长长的墨发霸气飞舞,潋滟的眸光如星光璀璨,单薄的紫唇斜斜挑起,细长的手指间夹着的正是温怀修先前照的那面小镜子。
温怀修声音冷冷:“你还有脸来?”
景飒聆眉目一挑,对镜将几缕顽皮的发丝顺好。三尺宽的墨带直直击向正屋的门,从大厅里拖出一把扶手靠椅,然后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
身子往后一靠,一手抵着扶手撑着下巴,眼光往温怀修脸上晃过。
“我为什么没有脸来?”景飒聆慢悠悠的道,“身为师弟,看着自己师兄未来妻子遇险不出手相救只在一边干看着,我没让你摔残就是好的。”
话虽说的不客气,但从自称便可看出两人的关系很好。
温怀修气急:“你讲不讲理啊?我什么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让无情出手相救的,但当时压根就不好出手。你想叶非尘那小丫头从马上掉下来摔死啊?”
“说到底人是在你眼皮下伤的。”景飒聆慢悠悠道。
温怀修忽的敛了怒气,漂亮的眼睛将景飒聆扫了一遍,姿态优雅,又进入到仿佛仙气环绕的境地。
他轻轻笑了笑:“多少年不见你这样耍赖皮了。说吧,你想干嘛?”
景飒聆伸手接过飘落的一朵梨花,白白小巧的花在他的手中静躺,乖巧可人。他使出内力将那朵小花送至温怀修的面前,温怀修伸出手,让它落在手心。
“我要你上报摔伤了腿,扭了筋。”
温怀修微愣,而后无可奈何的苦笑:“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要是伤了脚,这几个月就不必去天字部任教了。你这是想去天字部任教?我说师兄,你是不是太护着那小丫头了。简直就像是母鸡护崽,我看那小丫头看起来可不像弱的没边。”
“她聪明是聪明,就是心软了点。”景飒聆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奈的道,“我又舍不得教她心狠,就只有站在他面前护着了。”
温怀修直起身来,认真的看了景飒聆半响,心里暗惊他的认真。风淡云轻的表情散去,换上严肃的模样:“你的身体,这般动情可不太好。不说害了自己,怕是总有一天会毁了她。”
景飒聆站起身来,熟门熟路的往正厅走,“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温怀修见他如此,放下心里的担忧。也起身往正厅走去。
“你是想讨一杯茶还是下一盘棋?”
“都不是。”景飒聆看着温怀修道,“我想知道你父亲的行踪。”
温怀修愣了愣,坐在景飒聆对面,微垂着头,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只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闷。
“没有。”他慢慢的抬头道,“我没有我父亲的行踪。事实上从四年前他离开到现在,也只有前两年偶尔会收到他的信,后来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你。”
他直视景飒聆的目光道:“当初你和我父亲都是领了皇上的命令出去。你之前也深受重伤,而我父亲了无音讯。当初皇上到底是让你们去做什么了?”
景飒聆轻微的皱了皱眉,依他想,这两年虽然他没有温恒的任何消息,但是皇帝一直都没有提这件事也没有派人出去找,那么应该是皇上有得到温恒的消息,只是却对他有所保留所以才不告诉他。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温恒还有消息,那么他一定会和怀修联系才是。他相信怀修不会是在骗他,那么温恒是真的失踪了?
景飒聆抬手抵住太阳穴,轻轻的按起来,“说实话,我并不太清楚皇上的目的。我只是奉命去叶府找一本书。找一本上面有我不认识的字体的书,找到后要确定叶定康是不是认识那种字体。可我连书都没有找到,更不用要说是确定后面的事。”
“你的伤是叶定康派人打的?”温怀修脸色有些凝重。书香世家内会有那样的高手?
“不是。”景飒聆当即就否定了,说着他苦笑了一下,“其实我现在都不太确定当时是怎么受伤的。只记得才进泉州地界没有多久,就在一个树林中遭到袭击。一个人也没有,四面八方全是飞刀飞箭,而且我们一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内力全失。简而言之就是在那里挨打。”
“最后逃出来的一行人只有四卫和我,但是每个人都遍体鳞伤,而且我与他们在迷雾中走散。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是小丫头救了我,而我刚好在泉州叶府的后山。在我养病的两年里,我找了不少机会去叶府书房,找遍了里面的书都没有看到什么我不认识的字体。”
说着他又看看温怀修,无奈道:“可是我今天听说不久之前小丫头似乎在天字部写出了一种整个天字部中等部学生都不认识的字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乱划几笔。”
当时他正在福州,这件事根本没有传到他的耳里。还是今天调查大皇子为何要动手害非尘的时候才得知的。
温怀修怔了怔,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景飒聆道:“她防着你?或者说在泉州的时候她就发现你有别的动机,让她大伯把那什么书给收起来了?”
“不是。”景飒聆肯定道,“叶定康认识的字体我全都认得。而且小丫头会的那种字她虽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但也绝不会是叶定康教给她的。”
“你不去问问?”
“自然要去问的。只是想先弄清楚一些事而已,不然也和她说不清楚,白白让她多担忧。我在想,当初你父亲是不是去了江州。”
“你是说……”温怀修眉头轻挑,“江州林家?”
不等景飒聆开口他就继续道:“当初我父亲确实也是南下的,至于是不是江州林家,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有八成可能。”
说着他叹道:“从来你在皇帝手下做事都只管自己的任务,不会去理会别的人的事,这次你却来过问我父亲。我可不认为你是在担心我父亲。”
“嗯,不是。”景飒聆直言不讳,他最担心小丫头,“对了,我其实有了一个猜想,我觉得你父亲和我找的东西都不是最终目标,最终的目标应该是一个宝藏,还是一个可以挽救如今内忧外患的景国的宝藏。因为随着北边少数名族的动乱,皇上越来越紧张了。但是他却很少在想如何应对那些动乱,更多的是在问我当初自离开望都后发生的一切。他应该是在把希望寄托在那宝藏之上。”
不管是对皇帝心思的猜想还是如今皇帝的行为亦或者是有关对宝藏的猜测,都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话。便是他们出自同门,景飒聆也几乎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讲关于朝事、关于皇帝的事。
现在却……
温怀修当即冷了脸,“你一早就知道我不愿沾上这些事,现在在我面前讲这些是为什么?就为了保护叶非尘那个小丫头,所以你不惜也把我拖进去?”
叶非尘如果真的会那种皇帝一直在寻找的语言,而景飒聆关于宝藏的猜测又全部都是正确的,那么叶非尘就会变成很关键的人物。
而往往,关键人物都会比较危险。不说如今巴不得景国乱掉的北方各民族,就是景飒聆在外遇到的那场埋伏的幕后之人就不能小觑,至少不知是敌是友。
“怀修,不是我要把你拖进来。而是你想想,若我的猜测成立,温府又怎么会脱离整盘棋局。而我的猜测,会不成立吗?这些年……我自认对皇上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果皇上派景飒聆和温恒分别去的是南方两家最有名的书香世家,那么北方的书香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