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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老太太和太皇太后跟着通明去新安排的住处,走到半路就有小和尚跑过来道:“主持,大都督领兵上寺里了。”
当即叶老太太脚步一顿,眸光微动,很快就把事情想通,脸上晃过一丝嘲讽的笑。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有一点点无奈,也有些气愤,她那个孙子可真是蠢到家了。
她没有停下脚步,对着小和尚道:“把大都督请过来。”
小和尚飞快的离开。
等几人到达院子的时候,郭高已经在大厅里候着了。
“臣见过太皇太后、叶老太太。”
“免礼。”太皇太后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道,“你来了也好,今夜你带着人好好的守着,明天送本宫和叶老太太回去。”
“是!微臣遵命。”郭高其实是很惊讶的,首先,没有贼人的身影;其次,本该在宫里的太皇太后出现在通禅寺。
“你下去吧。”
“是。”郭高压下满心的疑惑出门,正巧看到了章平,于是就朝他走过去,询问今夜发生了什么。
屋里,太皇太后笑道:“你领兵近二十年,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还有人记挂着你,也算是不枉那二十年的辛苦了。”
“太皇太后今夜果然只为着那张纸来,”叶老太太有些叹息,眼前这人,事事都在掌握之中,但今夜却大失水准,满心只有那纸,别的事一概无视,“我的伤出自祁族人手。”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难掩惊讶,“祁族人今夜出现了?”
“嗯,太皇太后没有得到消息,皇上看样子也不知道消息。”叶老太太笑着,笑里有一丝冷意,“看来这帮自称祁族土匪的人本事还不错。”
提到祁族,太皇太后的神色变得很严肃,“他们来了多少人?结果如何?”
“大概百余人,死了一半,跑了一半。”叶老太太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多数人死于荣亲王之手。”
太皇太后看向叶老太太,双手紧握,脸色阴沉,过了好久忽的笑了一下,“你看,那个贱人死了也要摆我一道。我以为……聆儿是天生带病,没想到却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很有可能是从我身上传过去的!”
太皇太后的话语里夹杂着无限的恨意。她不是不知道从她怀了聆儿开始性情就变得残忍嗜血,原以为是景隆的死给自己造成太大的打击;生下聆儿以后她又变得平和了一些,只有特定的时候会发火,她以为是聆儿让她得到了安慰所致;后来发现聆儿偶尔发作时性情会比她最厉害的时候还要恐怖,她以为是她怀孕时的情绪感染了他,让他天生带着病。
因为她觉得有她的原因,而且聆儿是她和景隆的孩子,所以纵然很多人传聆儿是恶魔转世,被天罚的人,她也依旧对他很好。只有有的时候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伤害他……
为了这,她和聆儿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原以为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中了毒。她也没有怪宫里御医无能,这些年半点没有查出不对的地方。她只恨那个贱人太过无情!
“她死的那样早,算是便宜了她。”太皇太后阴沉沉的道,“若她还活着,本宫定叫她生不如死!”
叶老太太眸光轻动,“太皇太后……”
“闭嘴!我知道你还护着她!她对你有恩你护着她我也不怪你,但是,你记住,她是我的仇人!”太皇太后身上戾气暴涨,眸光似啐了毒的箭,“本宫当初就不该那么心善,给了她两个儿子一个痛快。本宫应该留着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才是!”
“别说了,你做不出那种事的。”叶老太太不自觉的握紧双手。心里复杂难言。
太皇太后很骄傲,是她见过的最骄傲的女人。即便是在后宫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之中她也从未丢掉她的骄傲。她毫不留情的处理不安分的宫妃,也会暗中使计,但却从不会玩弄弱者,即便是恨到极致,她也只会给别人一个痛快。
“以前是做不出,”太皇太后幽幽的道,“那些弱者,多踩他们两脚我都觉得脏了脚。那么弱,生活在世上也不过任人宰割,倒不如一死百了。可你想想她做的事!让聆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做的出,我又如何做不出!”
叶老太太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罢了,说这些也没有用,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太皇太后眸光涌动,许多不明的情绪倾涌而出,“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好了。”
叶老太太点点头,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当年事,她真的不愿再去回忆。孰是孰非,早已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
太皇太后很快变为平常的冷静,“西北动乱,如今祁族也不安分,你说应该如何应对才好?”
“都是些土匪,那么派兵过去帮帮他们镇压一下土匪也就罢了。只是,这事要派合适的人才行,不然很容易惹出大问题。”叶老太太直言不讳。
“说的也是,太温和,他们以为咱们软弱可欺;太狠戾,他们利用一下就会引发暴乱。”太皇太后慢慢的道,“便是要打,暂时还不是时候。”
“太皇太后心里比我要清楚,这些年,我已少问世事,对局势把握远不如当年。”
太皇太后笑了笑,“你呀……算了,不说了,歇了吧。你受了伤,难为你还能挺这么久。”
“伤的不太重,”叶老太太笑了笑,她这话其实是真的,当时虽然吐血,但也没有伤到经脉,这些年她外家功夫是一次没练,但内功却有增长,只是少与人对敌,一时内力混乱了而已。被通远调息后就基本好了大半。
在太皇太后的要求下,两人终是躺在一张床上。
“快五十年了吧,距上一次我们同床共寝。”太皇太后看着简陋的床顶。
“嗯,一晃就这么久了。”叶老太太也叹了一句。
隔了好久,太皇太后忽然问道:“你怎么伤的?按说那些护卫没死绝,你就不会有一丁点事吧。”
叶老太太顿了顿,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你倒是对那小丫头好的很。”烛火已经被吹灭,屋子里很暗,暗光中太皇太后的眸子发出阵阵幽光,她却是带着点笑意道,“我儿子对你那孙女似乎……”
“这事我不同意。”叶老太太陡然打断太皇太后的话,“这会我也不当你是太皇太后,有话就直说了,你可别气。聆儿到底大了非尘一轮,这倒不是关键。我……实在不愿非尘进皇家的门。非尘那丫头,我已经在为她挑人了。”
许久的沉默,就在叶老太太以为太皇太后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便是他们无缘了……”
这算是同意了叶老太太的话,不强求把两人放到一起。可是叶老太太听了却没有半点喜悦,而是满心的忧虑和不安。
……
叶非尘牵着景飒聆的手送他回屋。香北几人很默契的远离了一点,把空间留给两人,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半点也不松懈。
冷风轻吹,簌簌的树叶碰撞声在夜里听得分外明显。叶非尘却觉得太过安静。
身边的人,没有表情没有话语,失了魂的娃娃一般任她牵着,那乖巧的模样,让她不由的想,便是把他带到地狱他也不会挣开她的手吧。
“你这么乖,真是让人不适应。”叶非尘絮絮叨叨的轻声的讲着话,广袖下相牵的手十指相缠,“也不知道你现在听不听得到我说的话,好吧,就算你听得到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娘好奸诈。”
叶非尘是有些憋闷的,太皇太后一句话就把找宝藏的事情交给他们,准备坐享其成。而他们,则要承受极大的危险。首先,若是被皇上知道,他们几个肯定要上皇上的黑名单;其次,那隐藏的不知名的人,也不知是敌是友,那些人那么强,若万一是敌,他们几个性命堪忧。
表面上太皇太后是询问他们的意愿,事实上可以说是拿温怀修的爹、外祖父以及祖母来诱惑甚至是威胁了。
而太皇太后自己,坐等着他们去找,独善其身。至少暂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皇帝发生任何冲突。安闲自在。
他们没有皇帝手中的藏宝图还有尹家那张很有可能被火烧了的藏宝图,即使找到温家的,再加手上叶家的,也不可能拼得出全图。但只要他们找到温家的那张,研究透彻手中的两张,或者说只要解开其中一张的秘密,太皇太后想要的就得到了。
对于太皇太后来说,找东西比解密要简单地多。尤其她还知道有一张在皇帝手中。届时,她知道方法,自己就可以拼凑出完整的藏宝图。便是差一张,太皇太后指不定也有办法补齐,不然也不会在明知他们手上的图暂时仅有一张的情况下就要他们去找宝藏。
她真心想要他们找的不是宝藏,而是找到宝藏的方法。
所以说,太皇太后真是个奸诈的人。
身边的人依旧没有一点反应。眉头没有动,手指也没有动。叶非尘就想他应该是听不到自己的话的。因为他很维护太皇太后。
也就是说,跟着她的确是无意识的行为。
莫非真的是喜欢自己的味道?
进了屋子,将景飒聆按到床上,她想了想把自己带的加了薄荷的香囊放到他的枕边。
出了景飒聆的屋子,叶非尘发现祖母的大丫环灵疏在外面等着她,心里一紧。莫不是祖母知道她亲自送景飒聆生气了?
“大小姐,老太太说在天亮之前小姐还是需要为先夫人诵经。”灵疏行礼后道。
叶非尘顿时有些心虚,她的确把这事给忘了,因为玄怡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耳熟的陌生人而已。虽然一早就在心里说把占了这个身子就应当做好该做的事。但是情感却是难以控制的。
“嗯,让祖母费心了。”叶非尘一脸平静,知道若是自己表现出忘记了这码事被有心人知道会有多难听的传言,轻声道,“你去告诉祖母,先前我把母亲的牌位和经书都好好收着在,便是准备贼人走了后继续诵经的。”
“是,小姐。”灵疏欠了欠身就走了。
叶非尘再度回到小佛堂,此刻佛堂内外已经被简单的清理过,不太乱。
当一抹白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身边,手径直的被人拉在手里,手上的经书因此落地的时候,叶非尘有点头疼了。
头疼的不仅仅是她,四卫也相当头疼,王爷一点也离不开叶姑娘,这如何是好?
“叶姑娘,你的香囊。”香东把叶非尘先前留的香囊递给她,忧心道,“这个没有效用。”
叶非尘感觉到景飒聆这一次握住她的手用了更大的力道,她挣脱后受伤还留有红印子。
捡起地上的经书,看着蹲在身边的景飒聆,叶非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情景若是传出去,祖母生气是肯定的,她自己也会处于风口浪尖。
为母诵经时与男幽会——她甚至连传闻的主题都想好了。而这次她是祖母领着来的,她出了纰漏祖母也会被人乱说。
“叶姑娘不必担心,王爷过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外人。”香北见叶非尘脸上有忧色,便开口道。
“是吗?”玄莫沾声音微冷,进屋,“那你们是否注意到我和温兄?”
温怀修跟着玄莫沾一起走了进来,也道:“这样终归是不行的。现在这附近虽然都是自己人,但若让师兄待太久,很容易被人发现。传出去,对你们都不好。”
香北几人一脸惭愧,他们真心没有察觉到两人。
“可是……”叶非尘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