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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她只想享受这样的感觉,这种没有任何的外事干扰的生活。
她悄悄的伸出手,去拿旁边小案上放着的果子,却被南沉瑾一把捉住了手,慢慢的将他的十指扣进她的指缝里,然后,对着她微微挑眉,眼底光华流转,妖魅倾城。
谢子晴的目光一偏,就发现一桌子上的人都往这边看来,她的脸不由一下子涨得通红,微微的有些恼羞成怒,道:“南沉瑾,你收敛点不行吗?”
“不行。”南沉瑾非常轻松的落下两个字。
谢子晴被噎了一下,干脆转过了自己的头,不去看身边的这个人。
南沉瑾却已经将小案旁边的水果拿来,然后送到了她的嘴边,宠溺的道:“来,张嘴。”
张你妹!
谢子晴心中将这个妖孽暗骂了千百遍,但是在这些人的面前,实在是不好对这个妖孽做些什么,于是,她一边伸出脚在他的脚背上一碾,然后一边微笑着将送到嘴边的果肉吞了下去。
南沉瑾勾唇,满意的微笑,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谢子晴在下面给他施与的“酷刑”。
百里奕的手里抓着酒杯,垂眸,嘴角带着微笑,但是这微笑之中的情感,谁又能真正的明白?
祁慕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当真是恩爱啊。”
他这样笑着的时候,脑海里不由的回忆起那个明媚的少女的模样,经过这次,还有什么不能释然的呢?抓住她的手吧,携此一生。
南沉瑾听了祁慕的话,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当然。”
百里奕顿了顿,然后笑道:“我想,明日我便要走了,雍国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不能多呆。”
南沉瑾看着他,道:“在多呆三天吧,我想,在这个小镇之上,和子晴完婚。”
谢子晴的身子一僵,脑海里想起那场原本准备好的盛世的婚礼,因为突发的事件而终止,她知道,这一直是南沉瑾心中的遗憾。
这样一想,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尽管她知道,让百里奕留下来看着他们成亲,实在是煎熬,但是现在,她再也无法去拒绝一切南沉瑾的要求。
百里奕的手一紧,看着南沉瑾的眼睛,突然的一笑:“好。”
两天之后,在这个小店里,南沉瑾和谢子晴穿着一般平民的成亲的衣服,完成了婚礼。
夜色如墨,但是小客栈里却点满了红灯笼,鲜花摆在房屋里,凤冠霞帔,踏火盆,都是按照最一般的形式进行的,但是见证者,回忆起那一夜,才知道,任何盛大的婚礼,都不及那晚上的更加的美丽。
那一双执起的双手,将温度相互传递给对方,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与对方更加的契合。
终于将所有人都抛在了身后,小小的房间内,南沉瑾将谢子情的琉璃遮面掀起来,只见烛火之下,她盈盈含笑,目光如水,美的惊人。
“子晴。”
南沉瑾轻轻地喊她,仿佛害怕声音一大,眼前这个琉璃般的美人就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看着他这个小心翼翼的模样,谢子晴不由在好笑之余又涌上无边的感动,这个人,是将她看的多重啊,应付过万千场面的他,竟然会因为现在的这个场景而变得小心紧张。
她抬起头,巧笑嫣然,温温柔柔清清亮亮的开口:“夫君。”
夫君,如此光明正大的喊出,所有的危险都已经过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那便是我永生的圆满。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但是眼里却散发着无边的光芒,似乎要将她的整个世界照亮。
他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捂住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之上,然后,又撑了起来,将她的凤冠给取了下来。
谢子晴的头被顶的有些重,若是以往的南沉瑾,肯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但是现在,他竟然迟钝到这个地步。
满头的青丝一下子落下来,更是衬得眼前的人肤白如玉,南沉瑾捧着她,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道:“子晴,你真美。”
谢子晴不由的脸一红,眼底里带着丝丝的妩媚害羞的光,她看了南沉瑾一眼,然后伸手拔下他束发的玉冠,然后慢慢的将他的发丝在自己的五指间梳过,南沉瑾的头发又仿佛绸缎一般,放在手里便觉得光滑,令人的心情也不由的平静下来。
南沉瑾也任她慢慢的梳理完自己的发,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挑眉:“子晴,为夫的头发如何?”
谢子晴心中的暖都快溢出来,她看着他,道:“沉瑾,我很高兴,我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然后轻轻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闭眼,道:“子晴,这也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一天。”
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从今日开始,你之名,将冠我之姓。
生生世世,永不可脱离。
夜色浓了几分,凤烛剪过良宵,在这个平静的小店,完成一场永生的誓言。
竹叶,滴露至更深。
烛火影影绰绰的映下静谧的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微微的一动。
南沉瑾睁开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的撑起自己的身子,然后,看向身边那熟睡的女子,那个在睡梦之中依然带着暖暖微笑的人。
子晴。
他的目光深深的在她的脸上留恋,每一分,都刻入骨髓,每一点,都烙在灵魂里,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就是为了,再多看这样的容颜一眼。
他的手落到她的小腹上,然后掠过,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
一朵曼陀罗花的影子,只有他,才能看清楚。
子晴。
这一刻心中涌出的是什么?在这样极致温暖的时候,却不得不去面对他早就为自己设下的道路。
他低下了自己的头,然后,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这是,他的子晴。
他的唇轻轻地落下,手指也按在她的身上,然后,不再顾忌,痛吻下去。
子晴,你不再和天苍谷有关系,百里奕和普澜山也断了联系,而我,却不得去面对。
这世间兜兜转转,我早就料到了前程的痛苦,可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要从你的旁边走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我一直认为我可以对自己足够的狠心,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对于与你离别,我永远狠不下心。
子晴。子晴。子晴。
这两个字滚入心间,然后沉默的咀嚼,仿佛舔舐着仅有的温暖。
我生命的每一寸都被钢刀切割,幸好有你,否则这样的前路,我或者永远没有勇气去争取。
如果,我还有明天,子晴。
南沉瑾最后看了一眼身边人,然后,披上衣服,光着脚,迈出房门。
子晴,请原谅我此刻的不告而别,我不想留一个背影给你,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我远去的背影。
哪怕,是死亡的背影。
子晴,这最后一程完结,你便再无任何的危险。
他微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粘湿的,鲜血。
看,时间逼得我多么急啊,我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在你的面前装作完好无缺了。
石板的冰冷透入骨髓,他依然微笑,然后,推开了房门。
百里奕满身的酒气,睁着模糊不清的眼睛看着他。
南沉瑾看着这个独自饮尽悲伤的男子,开口,只有五个字:
“百里奕,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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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去,玉阶绿竹,光影横斜。
澶微慢慢的将自己肩上钉着的那根大针抽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始喘息,但是他却小心翼翼的将那根针塞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这一刹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玉殿之内,白衣文士正抬起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枯槁的男人,微笑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那个男人那张分明浓艳的脸几乎成为统一的色调,那原本红的仿佛要滴血的唇也几乎成了白色,那噬魂的神采也消减的一干二净,此刻,他扭曲着自己的身子,怒道:“这个样子?!还不是你的那个徒弟,要不是你没有将他弄回来,我至于弄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吗?你看看我的身体,宿主一旦和我脱离,我就开始变成这个模样!”
白衣文士看着殿中那燃起在人皮灯笼中的火焰,眼角挑出夺目的光:“我这个徒弟啊,真是担心的太多了,非要将一切处理好了才肯回来,便是我给他下了禁制他也能强撑着办完一切事情,当真不愧为我门中绝代人物啊。”
他的声音慈爱无比,仿佛在为有这样的一个徒弟感到骄傲。
那个男人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那个叫南沉瑾的,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白衣文士截断他的话,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额头上,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透入他的身体,然后,他那浓艳分明的容颜,开始迅速的恢复。
白衣文士微笑道:“池意,不要再生气了,等我拥有了无上的功力,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的呢?不是吗?”
池意看着他,摸了摸自己那重新焕发光彩的肌肤,最终,沉默了下来。
白衣文士将自己的目光转开,眼睛飘向那天心月轮处,微笑着说不清情绪的叹息了一声:“我的徒儿啊……”
鱼死网破的结局,我不会给你。
他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看着自己那温润平和的手,然后在半空中一拈,一朵曼陀罗花的形状在他的手中绽放。
那朵黑色魅惑的曼陀罗花,突然被他一掐。
于是,那朵曼陀罗花突然折断。
他将那朵花握入自己的手中,突然的,微微一笑:“终于肯回来了?”
于此同时,澶微的声音在殿外传来:“义父!义父!圣主回来了。”
池意的眼中一闪凶光,白衣文士却转头对着他道:“不要出来。”
说完白衣一闪,消失在玉殿中。
澶微看着那个站在玉阶下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看着眼前那个人影,他几乎无法断定,这就是那个一向风华绝代的男子。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微笑,伸手将自己身上渗出的血丝擦干净,但是立马,那些血丝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便是这样诡异的样子,也不曾减去他那独有的风姿,他眼角带着温暖的光,看向他,开口:“澶微。”
那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往后一退,但是他的嘴唇动了动,道:“义父,义父很生气,你小心些吧。”
南沉瑾微微一笑,正待说话,但是一把慈爱的声音已经从玉阶之上响了起来:“沉瑾。”
一进入这个地方,南沉瑾的耳力虽然开始恢复,但是身上的其他感官却开始减退,皮肤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分裂出来。
南沉瑾恭敬地低下头,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白衣文士的声音第一次微微的有些冷意:“沉瑾,你可是知道,若再迟一个时辰,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南沉瑾将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拂,然后,跪了下去:“徒儿知罪。”
“知罪?”白衣文士反问了一句,看着他,道,“你若是知罪,那么现在就一个人从玉阶上走入长生殿内吧。”
“是。”南沉瑾的语气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