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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意外,雷克。”安乔治低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未能得到我女儿的芳心。传言说你可以使修女动凡心。”
雷克苦笑一声。关于失去茱莉这件事,有谁会比他更难过?“是你教茱莉赌博的?”
安乔治下巴一扬,这动作像极了茱莉。“我一直没有民主教她任何东西。”他咕哝道。“是文娜——或许也是我的疏忽——使茱莉跟我作对。拜那老太婆之赐,我的亲身女儿恨我。”
“你为何坚持要这些婚约,不给她日夜渴求的父爱?”
“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去世的妻子,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替她找个公爵丈夫。”
“未来的公爵,”雷克更正。“而且是她不想要的。”
“你爽约了,爵爷,你应该娶她、替我生个外孙才对。如今英法两国的人都会知道你的秘密了。”
雷克见多言无益,便撇开话题。“不能面对女儿使你毁灭了几个人?”
“别以为你可以推卸责任。”
恩德利公爵也曾跟雷克说过类似的话,他黯然发现茱莉的父亲跟他自己父亲一样自私。
“我会让你家族的尸骨曝晒在荒野。”乔治威胁道。
半小时之后,这个威胁似乎要实现了。雷克跟他母亲、杜比、蓝毕梧、文娜和安乔治围桌而坐,看着手中的七张牌。他认出侧放的草耙:字母E。其它有几张看来眼熟:像舷窗的“O”,像格端的“T”,像独木舟船尖的。A”。“L”和“B”令他莞尔,因为这两课他学得最好。另外几张牌上的字母则是陌生人。
像个摸索走过陌生房间的瞎子一般,雷克搜索枯肠想字。他努力将牌分类。
“齐雷克,”坐在雷克右首的安乔治说。“轮到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说出语惊四座的字。”
钟开始敲九下,雷克开始冒汗。
茱莉站在魏家俱乐部舞池外沿。赌博室传来的吶喊声和掌声像小虫一般爬到她身上。她打了个寒呼,久远的记忆又浮现心头。她看到一个无知的年轻女孩,珠宝多于常识,在谈笑间把祖传珠宝输给一个赌徒兼她的第一任未婚夫庞杜比。她错信他的善意,把他的甜言蜜语视为圣经。
那个不成熟的女孩是急着想逃避过去,寻找她不认识的父亲。那时的捉迷藏是个痛苦的游戏,特别是对手是庞杜比这种恶棍。
茱莉勇敢地走到门口,向内觑望。她的目光落在齐雷克身上。他背对门坐着。宽阔的肩膀和漆黑的头发在一群头戴高耸假发的人群中份外显眼。
她打量那一桌的其它人。巴斯之王穿上最好的白绸服装,威风凛凛。坐在他旁边的是外婆,身穿彩虹条状纹丝绸衣裳,身上珠光宝气的。她的左边是恩德利公爵夫人,优雅的五富拉成拥静的面具。在她旁边是庞杜比,顽强地盼着手中的牌,脸上还有跟雷克打斗留下的瘀痕。
最后是父亲,他穿着黄绸衣服,一顶可笑的假发是设计来增加他的高度的。他凑近雷克。她心头一紧,因为虽然她听不到他说什么,却知道他一定是在挖苦雷克。
当钟敲九响时,她再也无法对这种不公平坐视不顾了。她举起脚,跨了进去。
雷克饮光白兰地,又叫了一杯。恐惧有如冰冷的钢刀,切割着他的心。他感觉有只手搭在他肩上,他连忙抬眼看。
结果看到茱莉。她嘴角带着腆的笑容。“雷克爵爷,我坚持由我来玩你这一手。”她说。
她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女人了,他抖着双脚站起来。
毕梧站起来一鞠躬,杜比也如法炮制。乔治怀疑地皱着额头。“这是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想这叫做绅士风度,父亲。”茱莉说。
“噢,起来吧,安乔治。”毕梧下令道。“带着点笑容,你既然在巴斯城,就要入境随俗。”
“乔治,你是怎么了?”文娜挖苦他。“把你的礼节装到酒瓶里去啦?”
雷克心头充满感激。一只没戴首饰的玉手抚摸他的胳臂,把他拉回现实。他心中满是爱意。
茱莉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一桌有两个残酷无情的人,不过他们是我的负担,不是你的,你在我家人手中已吃了不少苦头了。”
你也是,他想这么说。但对她的渴盼及骄傲感受令他无法言语。
“把你的牌给我好吗?”她说。
他伸手想依言去做,但良知阻止了他。
“恐怕不成,茱莉小姐,”他说。“令尊跟我私自下过筹码。”
杜比倒退一步。“小姐,你可以玩我这一手。”
毕梧开口了。“你要是走开一步就不准你再涉足这个房间以及巴斯城其它公共场所。”
茱莉盯着雷克。“我坚持。”
这句话使他和他的家族免于蒙羞,她给了他自由。
他按捺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把牌交给她,心头顿时如释重负。他只能回报她一点:他不会用婚约束缚她。
“怎么了?”她问。“你好象若有所思。”
因为我爱你,他心想,今生今世我会永远想念你。“我在想我可以用这几张牌造一个字。”
“我特别喜欢L这个字。”她说。
她以洗练的手法把牌排成扇形,检视他的牌,不禁盈盈一笑。“你把困难的部份都完成了,”她说。“把容易的留给我。”她扭头看父亲。“雷克爵爷对文字很在行的。”
乔治皱着眉头,望望茱莉,又望望雷克。
“当然,”雷克听到他母亲说。“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家雷克从小就会写诗。”
她撒起谎来可真不下于一流政客,不过雷克心头仍是暖暖的。
雷克真想亲吻茱莉的脚尖。他好想抱她回到威尔斯的城堡,收起悬桥,把门堵起,等到头发灰白、儿孙满堂才出来。
他心中洋溢着情爱,亲吻她的玉手,步进人群中。但他还随身带走了这个令人难忘的女人的许许多多美好回忆。
“我要去喝一杯。”他说。
茱莉目送他走开,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有如鹤立鸡群。谢天谢地,他终于逃过在这些人面前受辱的可能。即使父亲说出真相,现在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喂,孩子,”文娜说。“你是要开始玩,还是要这些男士站一整夜?”
“闭嘴,女人。”乔治说。
“茱莉?”毕梧替她拉开椅子。
她坐了下来,却感觉她的一部份已被夺走了。她转头看见雷克站在人群边缘。稍后有得是时间解决她和雷克之间的问题。
他眨眨眼,举杯向她致意。
她给他一个飞吻,把注意力转移到同桌牌友身上。
再来的一小时她冷眼旁观她父亲和外婆相互攻击、冷嘲热讽,见他们一心一意彼此伤害,突然有几点惊人的发现。
文娜和乔治是为了一个去世二十四年的女人而水火不容,他们一直在彼此推卸责任,却从未停下来为那个名叫露莎的女人哀悼。
可怜的母亲,她心想。
令她更吃惊的是,她发现她出世时他父亲的无力感。他埋葬亡妻时只有十八岁——就是茱莉头一次担任邮政局长、收养二十五位孤儿的年龄。他一直未婚,没有女人能取代他心目中露莎的地位。
可怜的父亲,她心想。
洛克堡宣布破产,把公爵未亡人文娜夫人赶了出去,她身无分文,从那时开始便依凭乔治为生。她自然而然成为眼前这位尖酸刻薄的老太婆。
可怜的外婆,她心想。
最后一个发现令她莞尔:巴斯之王不会拼字。
可怜的毕梧,她心想。
然后她又回首漫漫前尘,凝望着她的是充实的生活和幸福的未来。她会赢得齐雷克的爱。
幸运的我,她心想。
到牌局结束时,蓝毕梧捧起一大堆战利品,宣称他赚的钱已够建造矿泉医院。
茱莉起身梭巡人群。
却不见雷克人影。
“他走了。”他的侍从艾森说。
她沉浸在自己的欢悦中。“什么意思?我要让他看这个。”她挥挥手中的公文。“我赢得了经营邮务的特许权。”
“恭喜啦,希望它会给你带来无限欢喜,小姐。”
茱莉不懂他何以嘲讽。“怎么回事?”
他取出婚约。“你为何这么意外?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你签下这个,却又不肯嫁给他,你根本不在乎他。”
“这不是真的,我爱他,我想嫁给他。”
“你不能既当邮政局长又当他的妻子。”
艾森显然不太了解安茱莉。“我当然可以。再过一、两年道格就能接手了,雷克也知道。他喜欢巴斯城。他人在哪里?”
艾森斜眼打量她。“那么你父亲跟外婆怎么办?”
在喝过父亲的一瓶好酒之后,他们俩已言归于好。他们当然不会像茱莉和雷克一般友爱,却也不会再彼此伤害。“父亲回法国去了,外婆要跟恩德利公爵夫人到伦敦去。艾森,求求你,跟我说他在哪里?”
侍从微微笑,扬扬手中的婚约。“我带你去见他。”
中午,她站在布里斯托的码头,望着战舰“忠诚号”,齐氏家族的旗帜在空中飘扬。怀疑和希望在她心中拔河。
她抖着手写了短笺交给艾森。她等待着,希望会看到雷克出现在栏杆处。她含着眼泪,黯然转身想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但艾森下船交给她一张纸。她的心跳得好快,匆匆摊开纸。纸上是雷克吃力的笔迹:“致未来的恩德利公爵夫人:准予登舰。”
不久之后,巴斯城的邮政局长步到船上。制服鲜丽的水兵们在甲板上排成数列,在队伍前头的是意气风发的雷克。
她跨步向前,仿佛在空中行走似的。当她目光落在雷克身上人就感觉自己飘向他。
她在一步远的地方嗅到明快的柠檬皂香。她含笑吸口气说:“我爱你。”
他将她搂进怀中,仰天长啸。“皇天和齐氏列祖列宗在上,我也爱你。”
水兵们齐声喝彩。她感到好幸福。她摘下他的帽子,拋到她背后。“表现给我看。”
他开怀大笑。“荣幸之至,局长小姐。”
然后他就在她唇上印下充满承诺和深情的吻,水兵们吹着口哨大声鼓掌。激情在旋转高飞,直到其它声响都淡了,只剩下他们俩的心跳声。
到最后他缩回来,厚实的胸膛起伏着,目光炯炯。她因亢奋和爱意而感到有点晕眩,抬眼看他。
“甜心,保留那个念头,直到我们回到巴斯城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