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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太平洋医院的华院长,一年零七个月前给我做了换脸手术,并从此彻底欺骗并改变了我的人生。
“请叫我华金山。”
上次杭州之行我差点把他掐死,此刻他却毫无畏惧地走到我面前。
这下蓝衣社全都到齐了!
空旷的旧仓库里的这三个人,都以某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我,居然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
“很好,你们都来了!”我咬牙切齿地喊道,“蓝衣社!”
然而,端木良摇摇头,“不,还有一位。”
“谁?”
“可惜,他现在遥远的美国,不过他仍然愿意和你见面。”
说完走到仓库的角落,打开一盏白色的灯,照亮了一台电脑——在这几十年前的旧仓库里,突然出现一台崭新的电脑,颇有些后现代的意味。
“请坐!”
端木良拍了拍电脑椅,我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同时电脑已经打开了。
华金山与南宫也走了过去,所有人都集中到那个角落,仿佛戏剧舞台的聚光灯下。
我缓缓坐下来面对屏幕,端木良在耳边柔声道:“你见过他的。”
电脑跳出来一个视频窗口,接着就看到了一张活动的脸。
没错,我确实见过他——在父亲死后不久,美洲大酒店客房里,这个名叫常青的中年男人。
就是他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把父亲约出来长谈到深夜,第二天就导致了父亲的自杀。
不管这个人花言巧语什么,我都恨他!
“贤侄!”
突然,头顶响起常青的声音,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不是从电脑音箱里传出的,而是来自仓库四角的大喇叭。就像中学操场上的广播,整个仓库都回荡着这个声音,仓库大门已被南宫封闭了,外面恐怕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电脑的视频窗口里,常青对我微笑了一下,随着他嘴唇的翻动,仓库大喇叭里再度响起巨大的声响,“英雄贤侄,现在是美国西部时间的上午八点,我在拉斯维加斯的郊外。”
视频聊天?许多出国读书的留学生,都用这种既廉价又直接的方式与家人沟通。
我注意到电脑上方有个视频探头,此刻坐在仓库里的我,也被这个探头摄入电脑,通过网络传递到地球另一边的拉斯维加斯。
端木良轻声说:“你可以和他对话。”
我赶紧坐正位置,以便探头摄入自己整个的脸。再看视频窗口里的常青,还坐在镜头前等待我说话,他的背后是一个宽敞的房间,还有一扇豪华的落地窗户,窗外正是拉斯维加斯的标志性景观,显示他确实在美国。
“你……你……”我从没视频聊天过,面对屏幕憋了半天才说:“你上次叫我高能,现在又叫我英雄,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你是我的贤侄古英雄。”
常青在万里之外向我点头,但声音比画面稍微有些滞后,在深夜仓库的大喇叭里,我感到这场面特别压抑。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上次见面为什么不说?”
“这个秘密,必须由你自己来揭开!”
我在心底咒骂了他一千遍,“既然我不是高能,也不是高思祖的儿子,你何必叫我什么贤侄?”
“正因为你不是高能,所以我才要叫你贤侄!”他在视频镜头里微微一笑,“上回我并没有骗你,因为我与你们古家才是世交!”
“我们古家?”
尽管我已初步知道了高能家族的秘密,但对我自己的身世——古英雄家族,仍然一无所知。
“贤侄啊,其实你才是蓝衣社真正的核心!”
“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而我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看来这个秘密,只能由我来告诉你——你的父亲,古平先生,是蓝衣社的老社长。”
“蓝衣社社长?”
还是第一次知道我真正的父亲的名字——古平,果然与他平凡普通的人生相配。
“不,我真正的父亲,已经在好几年前失踪了,他不过是造船厂的工人,住在最普通的工人住宅区,怎么可能是蓝衣社的社长?”
“蓝衣社是一群神秘人,每个人都有一种职业,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比如端木良是投资顾问公司的老板,华金山是医院的院长,南宫则是一个健身教练。”
我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健身教练怪不得擅长跟踪监视。
视频里的常青继续说:“至于蓝衣社的社长,应该更加秘密而不引人注意,普通的造船厂工人,是一个最好的掩盖。”
照这么说来,从前我的保险推销员的身份,倒也是一件不错的隐身衣。但我还在怀疑,“可是怎么连妈妈都不知道呢?”
“蓝衣社的秘密,只有男人才能知道,你的父亲隐蔽得非常好,你的妈妈也被他瞒了几十年。至于你——古英雄,在你年少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这些秘密,唯独可以泄露的,就是你的名字。”
“英雄?”
“是的,你父亲希望你成为蓝衣社的英雄,继承他社长的秘密职位。当你父亲神秘地失踪之后,你就自然地成为了蓝衣社的社长。”
“社长是世袭的吗?”
常青点了点头:“是,只有你们古家的人,才能成为社长。”
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我最最仇恨最最讨厌的蓝衣社,居然是由我的父亲传下来的?
蓝衣社的社长居然就是我自己?
“贤侄,其实站在你身边的这三个人,从前都是你非常熟悉的人——尤其是端木良,他一直都是你最好的朋友,直到你发生车祸失去了记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转头看着端木良。
端木良点点头,“当你的脸还没有变成高能的时候。”
喇叭里又响起常青的声音,“你还记得网上的兰陵王秘密论坛吗?有一个叫蓝衣社的ID,你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还曾经与高能的ID发生过辩论。”
“我当然记得,蓝衣社与兰陵王传人的辩论战。”
“你觉得当时论坛里的蓝衣社是谁呢?”
“难道是我?”
常青放大了声音,“没错,就是你,古英雄!这个兰陵王秘密论坛,也是你申请成立的,你以蓝衣社作为管理员ID,一直管理着这个论坛,直到高能突然闯入论坛。他的出现引起了你的重视,于是你制订了一个计划,将高能骗到杭州的计划。”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兰陵王面具的秘密——我们已经遗失了这副面具,现在没有人知道面具在哪里。高能是兰陵王的第49代孙,他很可能掌握着这个秘密,这也是我们蓝衣社长久以来的目标。作为蓝衣社最年轻的社长,你必须从高能的身上获得秘密。”
“一年零七个月前,在杭州的酒店深夜造访,并在凌晨带走了高能的人,就是我?”
脑子几乎要爆炸了,原来我认定的幕后黑手,居然就是我自己?就像一个侦探费尽心血发现的凶手,却是镜子里自己的脸!
“你不相信吗?把当时酒店的监控录像放给古英雄看。”
没等我反应过来,端木良已握住鼠标,点了两下跳出另一个视频窗口——是酒店大堂的监控录像,上次去杭州还记得这个酒店,我和莫妮卡问过这里的服务生。录像里显示时间是2006年11月3日深夜23点,画面里一个年轻男子走到前台打电话,当这个男子走向电梯,他的脸完全暴露在了监控里——古英雄的脸!
我还保留着一张自己从前的照片,监控画面里的这个人,正是照片上的古英雄。
接下来视频是快进画面,到了2006年11月4日凌晨3点,有两个年轻男人走出电梯,一个就是现在的我——高能,还有一个正是从前的我 ——古英雄。
看着酒店的监控画面,高能与古英雄同时出现,他们面色凝重地走过大堂并消失了。
我痴痴地看着电脑屏幕,好像在看两个不同的自己:一个是现在的脸庞,一个是从前的面孔;一个是此刻的身份,一个是往昔的名字;一个是兰陵王传人的高能,一个是蓝衣社社长的古英雄!
画面里这两个年龄相仿,身高体形甚至脸形都相似的男子,究竟哪一个是我?究竟哪一个是魔鬼?
而这两个人的家族,必定是当年的宿敌——历史上的蓝衣社害死了高能的曾祖父,又是潜入地下的蓝衣社,害得高能的祖父高过几乎送命。
这是命运给我开的玩笑?
我本是高能最大的敌人,现在却戴上他的脸,成为山寨版的高能,并深深爱着他的父亲与母亲,刻骨地痛恨着所谓的蓝衣社!
也许,我就是魔鬼。
“现在,你相信了吗?”电脑屏幕上恢复了常青的视频,“至于那个夜晚,你和高能在杭州的酒店里谈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再没有人知道了。”
但我着急地嚷起来:“不,你们不是我的同伙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个晚上以后,你就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你的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我们不知道你带着高能去了哪里?直到两个星期以后——华金山,这个由你来说吧。”
常青在视频里遥控指挥,华金山毕恭毕敬地说:“是,常先生。在古英雄把高能带走两个星期后,晚上我正好在杭州分院,突然接到古英雄的电话,只有断断续续几个字,大意就是‘快出来救我’!我感到非常奇怪,想到古英雄可能还在杭州,就跑到医院外面,正巧看到几十米外的隧道口,发生了一场严重车祸。我急忙叫人过来帮忙,发现重伤的高能与古英雄。他们被迅速送到我的医院急救,但高能很快就死亡了,古英雄虽然活了下来,却陷入深度昏迷,面部严重受损,确切地说是毁容——古英雄是蓝衣社的社长,我们必须救他!恰好,我在秘密研究人脸移植手术,而死去的高能的脸完好无损。当晚我进行手术,将高能的脸移植到了古英雄上。”
“不!不要再说了!”
我站起来一把封住华金山的嘴巴,真想把他的脸撕下来!
但南宫迅速按住了我,仓库喇叭里也响起常青的声音,“贤侄!冷静!请冷静!”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还不如当场让我死了算了!”
在我疯狂地吼叫过后,华院长吁了一口气,“对不起,古社长,我也是出于无奈。”
居然又有人叫我古社长了!
“什么无奈?把我变成小白鼠的无奈?”
“首先,我们是为了你好,不忍心你成为一个被毁容者——你的父亲是蓝衣社的老社长,苦你变成了那副魔鬼的样子,我就死了也没面目再见你的父亲。其次,高能虽然死了,但他身上的秘密还在,我们必须让高能活着——唯一的办法,就是由你代替他的身份,当然这将取决于你能否醒来。”
“所以你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人生?”
华金山点了点头,“事实上不但给你换上了高能的脸,还给你的声带做了一个微小的手术,这样就能使你的声音变得和高能很像,加上你与高能的年龄相同,身高体形都很像,如此就天衣无缝了。我们又给你做了一张仿真的面具,戴在死去的高能脸上。当高能的父母与你的妈妈赶到杭州,看到的却是古英雄的尸体,与深度昏迷中的高能。”
“天哪,你让我的妈妈爱了多大的痛苦!”
“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害死了高能,你将让高能的父母承受多大的痛苦?何况如果不给你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