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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您知道?”
“谋杀之后几分钟,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电话,回了话。此外,为了怕露马脚,他告诉我,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但串线了。”
德马里翁先生想了想又说:
“他早上出去了吗?”
“埃萨莱斯夫人可以说说。”
为避开帕特里斯的目光,她没有转过脸就说:
“我想他没有出去,他死的时候穿的还是内衣。”
“从昨晚以来,您见过他吗?”
“今天早上,七点到九点的时候,他三次来敲过我的门,我没有开门。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出去了。我听见他在叫西蒙老头,命令他陪着我。西蒙很快就追上了我。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每人都在琢磨着这桩奇怪的事情。
最后,德马里翁先生终于明白,像贝尔瓦上尉这样刚毅的人不是轻易好对付的。于是他像进行构思以前想了解对方的最后想法的人那样说:
“坦率地说,上尉,您的假设在我看来,还很模糊。您的假设到底是什么?如果我不采纳的话,您将怎样行动?这两个问题很明确,您能回答吗?”
“我将像您提问一样,明确地告诉您,先生。”
他走到法官身边说:
“先生,这里就是我战斗和出击的地方——是的,出击,如果必要的话——这是我的选择。一个从前认识我,也认识当时还是孩子的埃萨莱斯夫人的男子,收集我们各个时期的照片,一定有着不可言明的爱我们的理由,他把花园门的钥匙交给我,使我们彼此接近,本来他要向我们袒露隐情,可是当他要实行他的计划的时候,却惨遭杀害。然而一切向我证明,他是被埃萨莱斯杀死的。因此我决心控告,不管我的行动后果如何。请相信,先生,我的控告不会一无所成的。总会有办法让人受理的……我会站到房顶上去呼唤真理。”
德马里翁先生开始笑起来,说:
“天哪!上尉,您说到哪里去了!”
“我将凭良心办事,先生,而埃萨莱斯夫人会原谅我的,我相信。我这也是为了她,她知道。她知道如果法律不帮忙,如果这件事情就这样平息下去,她也就完了。她知道威胁她的敌人是毫不留情的,他们为了他们的目的,为了把她干掉,是决不会退却的,她是敌人的障碍。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诡计连最明白的人也看不见。对付这些敌人,必须进行最顽强的斗争,尤其是不知道敌人下了多大的赌注。只有法律才能揭穿他们。”
德马里翁先生想了想,然后把手放在帕特里斯的肩上,冷冷地说:
“如果法律部门知道这笔赌注呢?……”
帕特里斯惊讶地看着他:
“您知道什么?……”
“也许。”
“您能告诉我吗?”
“当然啰!您逼得我……”
“什么?”
“噢!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小笔钱……”
“到底多少?……”
“十亿。”
“十亿?”
“很简单。可惜其中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战前就运出了法国。不过两亿五或三亿比十亿还值钱,这里有个微妙的道理……”
“什么道理?”
“它们都是黄金。”
八、埃萨莱斯的诡计
这回贝尔瓦上尉的口气变得温和一点儿了。他隐约地感觉到他的一些看法将使法律部门不得不谨慎行事。
“您肯定是这样吗?”他问道。
“是的,上尉。我已经研究两年了。我的调查表明,法国出口的黄金真是说不明白。不过我承认,同埃萨莱斯夫人交谈之后,我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偷运的,是谁在整个法国,以至最小的乡镇,建立起巨大的黄金走私机构,通过这种渠道,大量的黄金一点点地流了出去。”
“那么埃萨莱斯夫人知道啰?”
“不知道,她只是有些怀疑。昨天晚上,您到这里之前,她听见埃萨莱斯和那伙歹徒之间的谈话。她告诉了我,并给了我一个谜底。我想这个谜没有您的参加,我会追根究底,查个水落石出的——况且,这也是内政部长的命令,而埃萨莱斯夫人也希望这样——但是您的热情消除了我的犹豫,因此我无法排除您,上尉,我就断然决定了……像您这样顽强的合作者,是不会不受欢迎的。”
“这么说……”帕特里斯急于了解情况。
“这么说,这儿就是该阴谋集团的首脑机关。埃萨莱斯就是坐落在拉法埃特街的法兰西—东方银行的行长。他表面上是埃及人,实际上是土耳其人,在巴黎金融界有很大影响。他的国籍是英国,可是同埃及旧权贵保持着秘密联系。埃萨莱斯为外国势力效劳,我还不能明确指出是哪国;搜刮,我也找不到另外的字眼来形容搜刮法国的黄金,然后尽一切可能把落入他保险柜的黄金偷运出去。
“据可靠材料报告,他两年间成功地偷运了七亿法郎的黄金。最后一批黄金正准备着,但战争爆发了。您很清楚,这样数额巨大的黄金偷运,战时就不像平时那么容易。在边境上车辆要接受检查,在港口,船只起航也都要进行检查。总之,偷运是不可能的。因此有两亿五到三亿法郎的黄金还滞留在法国。十个月过去了,到了现在,埃萨莱斯掌握着这笔神话般的财富,他想一点一点地鲸吞据为己有,可是他的那帮同伙……”
“就是昨天夜里我看见的那些人吗?”
“是的。有五六个值得怀疑的地中海地区的人,他们伪造国籍,冒充保加利亚人什么的,其实他们是那边分行的私人联络员。他们从前都是埃萨莱斯银行支行的负责人。他们又为埃萨莱斯雇佣了几百名代理人,遍布村村落落,通过他们与农民吃吃喝喝,拉关系,用钱去买黄金,把国家的黄金搜刮一空。战争爆发后,这些人停了买卖,聚到埃萨莱斯身边。埃萨莱斯也把拉法埃特街的银行关闭了。”
“那么后来呢?”
“后来发生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可能他的同伙从他们的政府那里得知,最后一批黄金并未运到,他们就猜想,埃萨莱斯想把他银行的三亿法郎黄金据为己有。于是老伙计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不调和的斗争,一方想要得到自己的一份,而另一方坚决不让,硬说已经运走。到昨天,这场斗争已到了白热化程度。下午,那帮人想劫持埃萨莱斯夫人做人质,对埃萨莱斯进行勒索。晚上……晚上,您见到了,那是最高潮……”
“可是为什么恰巧选在昨天动手呢?”
“因为这批歹徒认为,几亿法郎的黄金要在昨天夜里运走。他们并不知道上几次偷运黄金是用什么方式,但他们知道,每次偷运之前都要发一个信号。”
“对,是不是火星雨?”
“是的。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有几个旧暖房,下面有个壁炉。壁炉积满油污、炭黑以及岩屑,一点火就爆出火花和火星,远远地就看得见,就用它作信号。埃萨莱斯昨天晚上亲自点燃了壁炉。那伙人慌了,便横下心赶到这里。”
“埃萨莱斯的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他的同伙的计划也失败了,上校死了。其他人仅仅得到几捆钞票,而且又被收回去了。斗争并没有结束,于是今天早上演出了最令人震惊的悲剧。根据您所说的,一个认识您的男人想与您联系,他在七点十九分被人杀害。很可能是埃萨莱斯所为,因为他害怕那人干预。几个小时以后,也就是十二点二十三分,埃萨莱斯本人也被杀死,这可能是他的一个同伙干的。这就是全部事实,上尉。现在您同我知道的一样多了。您是否认为这个案件应当保密,只能采取非常规的调查呢?”
帕特里斯考虑了一下说:
“是的,我认为应该这样。”
“唉!是的,”德马里翁先生喊道,“把流失黄金的事公之于众,不仅毫无益处,而且会引起人们的猜测,您想一想,两年之内流失这么多黄金,如果没有令人遗憾的默契是不可能的。我的私人调查即将证明,我也相信,有某些重要和不重要的银行信贷机构,表现软弱无能,并且进行了交易,对此我并不一定要说出来,公开带来灾难,因此只好沉默。”
“可是,能够沉默下去吗?”
“为什么不能呢?”
“天哪!有了几具尸体了,比如法克西上校,……”
“上校是自杀的。”
“您将会或者已经在卡利拉花园找到穆斯塔法的尸体。”
“这是社会新闻。”
“埃萨莱斯先生的死呢?”
“是一次意外事故。”
“由同一伙罪犯干下的各种罪行都将变成孤立的彼此没有联系的。”
“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舆论就不会有相反的看法吗?”
“公众会朝我们认为好的方面想,这是战争时期。”
“新闻会出来说话。”
“新闻不会出来说话,我们有新闻检查。”
“如果又有某种新的犯罪事实呢?……”
“新的犯罪?为什么?事情已经了结,至少主动犯罪和悲剧性事件没有了。主角们都死了,到埃萨莱斯被杀,悲剧已降下帷幕。至于布尔赖夫及其他的配角,八天之内都将进集中营。我们将得到几亿法郎的黄金,谁也不敢认领,法兰西将有权支配它。我将努力去做这方面的工作。”
帕特里斯·贝尔瓦点点头。
“另外还有埃萨莱斯夫人的问题,先生,我们不能不顾她丈夫方面的威胁。”
“他已经死了。”
“但无论如何,威胁依然存在。西蒙老头曾经非常恐惧地同您谈过。”
“他是有点疯了。”
“正确地说,是他的头脑感到危险迫在眉睫。先生,斗争还没有结束,可能才刚刚开始。”
“好吧,上尉,我们正处在这个时期,是吗?那您就尽您所能保护埃萨莱斯夫人,使她免遭毒手。而我也听从您的吩咐,尽我所能。我们的合作是长期的,因为我的使命就在这里,将来只要有事,您等着,它必将发生在这所房子与花园的围墙内。”
“您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昨天晚上,埃萨莱斯夫人听见了一些谈话。法克西上校多次重复说,‘黄金就在这里,埃萨莱斯。’他还说,‘多少年来,每个星期,你的汽车把拉法埃特银行的黄金往这里运。西蒙,司机和你,把一袋袋的黄金从左边地下室的气窗往里塞。你怎么从这里运走的?我一无所知。但这是战争期间,黄金都在这里,总有七八百袋,一点都没有出过你的家门。我想到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