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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
——她很高兴。
木场总算领悟了这女孩高兴的理由。简单说就是如此:赖于现在并不怎么幸福,相较之下——在赖子眼里——加菜子似乎很幸福。赖子死后会变成加菜子,这样很好。可是现在加加菜子遭到事故,这么一来会如何?不幸的赖子来世也依旧不幸,这样很糟。如果加菜子就这么死了的话,又会转世成赖子。那么原本幸福的的循环体系将置换成不幸的循环体系,这是最糟的结果。
所以她才会拼命用那些什么登仙、什么解仙的名词来解释。这么一来赖子死后变加菜子,加菜子没死化做天女。姑且不论天女是否会死——记得赖于以前好像说过会死——转世成为赖子的变成不是加菜子,而是天女。
这就是赖子高兴的理由。
木场感到有点混乱。对木场而言这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连信不信都不值得讨论。但是对于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而言,这一想法似乎就是现实。
这么说,与少女同调的这个箱子内部,这种事情会发生也不足以为奇了?
——岂有此理。
木场立刻打消这种想法。
“所以说,你们怎么找也没用的喔,刑警先生。”
赖子轻松说完,背向木场。
传来机械的声响。
“木场——先生。」
阳子呼唤木场。
“事情既然演变成这种状况——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已经不再是您一己之力能处理的事了,难道不是吗,木场先生——以及那位。”
阳子看了一眼福本。
“福本——先生是吗?也请您别再插手管我们的事了。”
“意思是,造成妳的困扰了吗?”
阳子没回答。
“凭石井那种青葫芦般软弱的办公室头脑是找不到加菜子的喔。”
阳子不想看木场。而木场也不敢直视阳子,两人的视线永远没有相交之时。
“我知道——如果让您来找或许能找到。」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
木场看着倒映在洗脸台上镜子里的阳子。
就像在看电影一样。
“你的敌人——会干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的家伙——到底是谁?”
“是——”
木场回头。
“就是您——”
阳子没发出声音。但她的嘴唇确实如此说。
——什么意?
木场不懂。没有明确听见声音,或许在说别件事吧。
——不对,她确实如此说了。
她对木场有什么误会吗?还是?
总之无法理解。
无法相信阳子一直的在怀疑自己。能毫不害臊地在众人面前说出木场是犯人说的。找遍日本也应该只有石井而已。
——接着美马坂他
没错,那个冷酷的科学家进入房间。
向他们通知发现了须崎的遗体。
——为什么美马坂要特意来通知此事,如果是警员来通知遗能理解。不对。那时在接待室的人只有当事者的家人——阳于,与三个外来人士而已。没有道理会特别来通知他们这件事。况且,木场怎么看也不觉得美马坂会做这种跑腿工作的人。
木场在这之前从未跟美马坂交谈过。
那时——
“须崎被杀了,死在焚化炉前面——”
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当时美马坂的神色不同于平时,显得有点慌张。
而且他注视的对象——应该是阳子吧。
可是接下来的话很明显地是冲着木场而来。
“杀人事件应该就轮到你登场了吧?与其留在这里问无意义的问题何不赶紧去现场帮忙,我看那个蒙古种面相的警部好像快贫血了。还是说你办不到,辖区不同?”
——为何知道我的身分,
美马坂或许是为了告诉阳子须崎已死才来的吧,而且还想阻扰木场对阳子问话。感觉上就是如此。
完全搞不懂。
陨子突然显得很慌乱,语带哭声地问“教授,加菜子呢,加菜子没事吧?”
仿佛以为在这之前菜子都还平安无事一般——
这点或许可以解释成她见到美马坂的瞬间,突然觉得不安,这么一想或许阳子的反应也不算很不自然。可是反复回想当时情况,还是觉得有点怪异。
难道是——阳子知道须崎死亡之后,才开始担心超加菜子的安危吗?
更难以理解了。
美马坂没有回答。
阳子像具断线的傀儡般倒在椅子上。
须崎的遗体在建筑物后的焚化炉前被发现。
发现者是美马坂。
不,正确而言应该是警员才对。
美马坂正要外出时。刚好被下楼梯来的几名警员发现。警员询问他要去哪里,美马坂回
答“须崎迟迟没回来。我要去找他。”
附带一提,在这之前美马坂一直都在二楼的自己房间里,这点有多数警员作证。
听他这么一说,警员们才想起须崎已走出了建筑物之外。一名警员忽然觉得很不安——
这是他本人说的——木场亲自询问的——于是警员比美马坂更早定出建筑之外。他印象记
得美马坂似乎说:
“没问题的,你待在室内就好。”
不过那时警员没听得很清楚。他绕到背面,发现有人倒在地上。
平时的话一定会先确认死者是谁。伹或许是因为碰上超乎寻常的发展而心情激动——不过木场认为单纯只是他胆子小——警员大声喊叫。
结果美马坂拨开警员来到现场,检查了遗体。
死因为脑部受到强烈撞击产生的脑挫锯。
凶器尚未发现,应该是有棱角的棍棒状的金属。可是木场不知该上哪儿找这么形状这么恰
好的东西。
须崎六点十八分以前就外出了。
木场进入接待室是六点三十二分。
发现遗体是七点三十分。这之间约经过一小时。警员全体进入建筑物内部应该是七点到发现遗体的三十分钟内。
美马坂来通知这件事是七点五十分前后。
不行,就算依顺序排列也整理不出所以然来,再怎么回放系统化的记忆也没有用。
——此外阳子的态度更令人在意。
没错,木场最无法释怀的就是阳子当时的言行。
美马坂无言地站在门口,阳子以涣散的眼神看着他。很快地,隔子呛啸泪水的眼眶终于满溢,流出眼泪。美马坂开口,
以与刚来访时截然不同的、极为冷静的——不对,沉着的——错,是冷酷的声音说
“患者——不见了。托这些慢吞吞又无能的譬员的福,她真的被人带走了。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加上须畸也被杀了。所以,无法挽回了。”
美马坂看着木场,以那双爬虫类的眼。
“做什么也没用了。”
这时。阳子的态度骤变。
阳子大口吸入箱子中持续细微震动的空气,发出极为近似电器声的悲鸣。像是气管快要炸裂般,不成声的叫声。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木场听起来像是如此。
她朝向木场。
“木场——先生!”
她在哭泣。
“木场先生,木场先生,求求您,帮我找回加菜子!刚刚对您说的话我全部收回。求求您。快一点,现在立刻,加菜子的性命,快点!”
福本和赖子惊讶地看着阳子。
视线集中在她身上的瞬间,阳子站了起来,哭着靠近,抓住木场不放。
接着以木场从未听过的尖锐声哭泣。
令人晕眩,木场的盖子快被开启了。木场姑且先让阳子坐回椅子,接下来却不知该怎么办。该继续抱着安抚她吗?
但是,木场实在做不到,且木场也不知这么做好不好。
阳子哭着不断地向木场拜托。求求您找回加菜子,求您现在立刻去找,只有您办得到!!可是不管木场怎么询问,阳子还是只重复这几句话。
木场回头,赖子以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就像在观看电影一样。
——原来如此,跟那时的赖子一样。
木场经过半个月以上。总算想到这点。赖于在车站时的态度跟陷子当时的情况非常相像。
只不过知道这点又有什么意义。
保护阳子!!
打倒阳子的敌人!
突然自己的一头热,在此时瞬间化为现实。与原本不可能相遇的阳子之间的非现实的相遇,在拖拖拉拉的进展中也逐渐确实转变为现实的相遇。但是——
到此为止了。
木场在鉴识人员及支持的刑警到达的同时,被护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拘留。虽说早想到会被惩罚,但木场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披当成犯人。那之后,再也没听过福本、赖子以及阳子她们的消息了。
他只听说雨宫遭到通缉。
所以在大岛来以前,木场是犯人。
——就是您。
木场觉得有点可笑,躺在棉被里笑了。要是自己真的是犯人该有多愉快。
被释放的同时被罚闭门思过,必须暂时先缴回警察手册。
木场费了一番折腾才将夹进手册里的阳子阳子的照片抽出来。裤袋里只剩下阳子的照片。
那之后木场真的一直乖乖待在家里。
想跟阳子见面,独自展开搜查,找出加菜菜子——
想象归想象,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在吸烟。吸过量。
却又停不下来。房间的空气又变得混浊。
警铃响了。
不管听几次还是觉得声音惊人。
楼下的老妇人——房东在空袭时左小腿受伤,无法顺利走东。虽不是完全走不了,不过一天太部分时间还是只能躺着度过。睡觉的房间在门侧,她的耳朵不好,有人来也没办法立刻注意到,所以才让所有来客按警铃通知。
木场在时,听见警钤便由他到玄关迎接客人。木场经常想,普通应该装呼叫铃吧,后来听说警铃早在木场住进这里很久之前就装设好了,看来妇人的丈夫一点也不觉得不妥。不过使用警铃其实也有意义——当然。意义是后来才补上的!害怕木场会把跟老妇人万一身体有状况时用的呼叫铃搞混。呼叫铃的按钮设在老妇人的枕旁。
木场觉得麻烦!!但还是抬起超沉重的双脚。
走下狭窄的楼梯。对魁梧的木场而言太狭隘,踏板不停轧轧地发出声音。
青木站在门口。
“我来慰劳在阵中辛劳的前辈了。”
年轻刑警头有点大。彷佛会鸣叫的小芥子木偶,露出小孩子般的笑容。
“混帐家伙,我哪有布啥阵。”
木场咒骂,这表示他还蛮高兴。
“再一个星期就能复职了,要是在这之前你先暴毙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我想你多半没奸好吃顿饭吧。”
青木从捆包的报纸中拿出香蕉给木场,坐上干扁的坐垫。如青木所言,木场这几天并没有好好摄食过,确实很饿。但是煮过的食物也就算了,闻到青涩的香蕉味反而令他想吐。
可是剥了一根,勉强送入口后,果然还是很好吃。
“前辈脸色真的很糟耶,头发与胡须也长得这么长了,看来直的有乖乖待在房里闭门思过。只是老实也该有点限度吧。”
“我可不想听你说教,你来找我干啥?”
“我来找你商量案情的。”
“那跟我无关,滚吧。”
“不会让你做白工的前辈。我们来交换情报吧。我从神奈川那边得知那个柚木加菜子绑架事件的搜查状况了,我愿意告诉你,所以希望你也能提供我一点智慧。”
“你知道这件事?”
木场很惊讶。
前辈,我好歹也在鬼刑警木场修底下跟了两年耶,这点小事当然知道。”
“自夸个屁,你这大头鬼。”
那么,该怎么办,木场有点迷惘。青木正在侦办的案件毫无疑问肯定是分尸杀人案,木场不怎么想费神在这种麻烦事件上。
可是也觉得继续反复回想同一情景!加菜子的消失——是没用的。那种假装成积极的消极,不会有什么成果。
“前辈在这个房间闷到烂掉的话太可惜了。我从没看过像前辈这般胆敢无视上司命令的公务员。那股气魄到哪去了!?”
木场自己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这长达三星期的虚脱感又是起因于何处,自己也完全无法想象。
这意味着,对木场而言阳子终究只是虚构中的女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