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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丹沉笑道:“周寒成不是会相面吗?林利利是死是活只怕早就算准了。”
“人算不如天算。我是说万一。”郝乡乡辩道。
“这个你得去问周寒成,反正我们不知道。”张小川回答。
“对了,小川,周寒成有没有说崔婴婴到底是什么东西?”颜丹沉问。
“说了。”张小川含糊不清地说,因为他正小心吃着桂鱼。虽说刺少,也不能大意。
“那是什么啊,快说啊。”郝乡乡急不可耐。
张小川咀嚼完食物,道:“他猜测崔婴婴是前世凶灵,至于跟北市到底有何怨恨,他也不清楚。”
“那崔家夫人呢?”颜丹沉问。
“一样不知道。”张小川说,“不过他说能得凶灵投胎者,前世必然与她有莫大联系,崔夫人本身说不定就是一个凶灵。崔长生阴气很重,男子中百无一人,正好适合与鬼婚配,借他微弱的阳气催动鬼胎。如果阳气过盛则达不到这个目的了。”
“恰好崔家与贺家又是表亲,找到崔长生正是一举两得。”颜丹沉接过他的话头道,“她们利用杜离花迷惑贺红雷,如果失败还可以通过崔长生的关系达到目的。可惜孙小红把两个计划都给她们粉碎了。”
张小川点点头。
“那么孙小红呢?周寒成可有提及?”颜丹沉分析完又问。
张小川道:“周寒成信中提到北市曾有过一户人家,通晓奇门之术,后来家道没落,没了影踪。孙小红与那家是否有联系,咱们也只能猜测。”
“十八年前康复医院的大火是不是周寒成烧的?”颜丹沉又问。
张小川摇摇头,道:“不是。”
“难道是孙小红?”颜丹沉道。
“啊,我早就猜到是她了。”郝乡乡在一边插话,“孙小红一定是位侠女!”她还比画了两下。
“可是孙小红为什么不早点阻止她们?如果不让崔婴婴生下来,那多好。”罗一超叹息道。
“崔家曾离开北市两年,期间生下崔婴婴,孙小红又怎么知道。康家大妈曾陪崔夫人去看过孙小红演出,崔夫人中途退场,如此看来,她们正是因这次演出才认识的。”张小川说完又叹道,“周寒成信中所说有限,很多都只能从他的叙述中进行推测,别说你们,我也还有很多疑问。”
——“可是,为什么要挑上我们?”
——“欠你的七十九条人命,我下辈子再还?”
——“原来是你!”
——程金定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回响,她到底怎么了?被崔婴婴吃了吗?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阻止崔婴婴,其他的倒是次要。”张小川道。
大家想想也是。
“所以先把肚子填饱,有精神晚上才好行动。”张小川大口大口吃着东西。
暮色降临。
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北大街工程就将以新方案开工。
所有人心里都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忐忑。
国强家属院儿里依然保持着平时的作息,深夜后,几乎所有窗户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
何平带人守在国强外面。
身边有位下属问他:“头儿,你说那东西要是先在我们这边出现该多好。”
何平笑道:“我也巴望着能亲手了结她,给刘队和弟兄们报仇。”
凤凰大厦废墟。
清理工人早已经下班,或许都入了梦乡。
一个角落里,有人正密切关注着工地上的动静,大约脖子有点酸,他缩回头来揉着颈项。
“啪”有人拍了他的头。
“我说兄弟,用点儿心,别走神。”罗一超的声音训斥道。
“颜姐,你说这东西真的那么管用吗?”郝乡乡摊开手掌,里面有一小块儿黄符一样的东西。
颜丹沉挥挥握着的手,道:“你可别弄丢了。小川的话难道你还不相信?”
“郝警官,你们还相信这套?”金元的安保经理问。
郝乡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崔婴婴一出现就给她帖上去。”郝乡乡跳跃着模拟了几下。
“只要今天晚上灭了崔婴婴,北市不再死人。”颜丹沉道,“小川去找冯市长说话就会有力得多。”
“颜姐,明天我也要陪张队到市里去。”郝乡乡说,“那个不知死活的冯刚强,如果他还敢搬迁乾元观,我先跟他拼命。”
“乡乡,你说小川一个人在北大街那边该不会有事吧!”颜丹沉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他会有什么事?崔婴婴都怕他!再说他不是也有这个东西吗?”郝乡乡晃晃手里的东西。
或许真是自己太敏感了!颜丹沉释然地笑笑。
2点,4点,6点,7点。
天已经亮了。
“头儿,咱们白等了一晚上。”何平旁边的警察埋怨道,“看来被他们拿下了。”
“被谁拿下还不都是一样。”另外一个警察说。
如果真被拿下了,该打个电话来通知一声啊,该不会是哪组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吧。
“先回局上汇合。”何平说。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回公安局。郝乡乡和颜丹沉离得最近,已经先回来了。
“怎么,何平,你也没有收获?”郝乡乡笑着问。
何平苦笑一下,正要开口说话,罗一超也到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大家已经清楚结果了。
“这么说,是在张队那边?”郝乡乡说。
“小颜,快给张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何平道。
昨天晚上大家都在自己负责的区域里集中精力监视,生怕错过一丝风吹草动,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更别说打电话了。
颜丹沉拨通了张小川的电话。
“没人接!”说完,她愣了片刻,呼地冲出去。
何平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大家快去北大街。”他喊道。
北大街工地上晨雾仍未褪去。
“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还竖在街边。
三两个早到的工人已经准备在这里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这一切都萌动着一种即将复工的喜悦。
突然,呼呼几辆警车停在街边。
上面冲下来一个步履蹒跚的女人,只见她跌跌撞撞在工地上乱跑,嘴里焦急地喊着:“小川!小川!”
几位身穿警服的男女跟在她后面,也在四处找寻,有人在喊:“张队!张队!”
工地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这群闯入者。
终于,在乾元观大门口,那个疯女人停止了呼喊。
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刚才还神色慌张的脸一刹间没了表情,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
她的喉咙像被人掐住,啊啊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一位女警官跑过来,望了望观里面,一把抱住疯女人,“哇”地哭了起来。
其他人闻声而到,男警官们扑扑地冲了进去。
乾元观大门对面的台阶上,一个男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匍匐着趴在那里。
他身边,横落着一把沾着血迹的刀子;他身下,画着一副奇怪的鲜红图案;他的手腕上,鲜血已经凝结出一道伤疤;他的手心里,紧紧拽着两张黄色的纸片。
“小川!”颜丹沉终于冲了进去,高大的门槛啪地把她拌倒。
她爬起来,嘴角边已经磕出血滴,她连伸手抹一下都没有又向前冲去。
“你们让开!你们让开!”她发疯似的把何平、罗一超等人掀翻在地。
若是平时,张小川一定会恼怒她没有礼数。
可是现在,张小川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颜丹沉俯下身,一把抱住张小川,柔声道:“小川,你还记得七夕那天我问你要礼物吗?你送了我一枚小玉佛,我送了你一道护身符。”
——小川,你带着护身符,能保一生平安!
——丹沉,假如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的话,我希望死的是我自己!
——七夕节不许说这种话!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信吗?
——我不信!因为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她边说边往自己脖子上摸:“啊,我的玉佛呢?”
她随即放下张小川,双手在脖子上乱抓:“我的玉佛呢?我的玉佛呢?”
慌乱中她始终没想起张小川带着资料回家那夜,脖子上一瞬而逝的清凉感觉!
“小川,你的符还在吗?”她紧张道,又抱起张小川,在他脖子上一阵乱摸。
她伸手从口袋里抖抖瑟瑟摸出那张小黄纸,柔声道:“啊,我终于明白了,我们都被你骗了。”眼泪啪地滴在上面,一下就浸透了。
突然,她呼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旁边的何平,厉声道:“你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何平被她使劲摇晃着,哽咽着道:“我只交给了张队一封信。”
尾声
张小川队长见信如晤:一别半月有余,君当安好!
想必事到今日,你已查出端倪,其中是非亦明白七八分。非是小老儿故做玄虚,实是事该如此,人力难变,若是那日由我亲口说出,你未必肯信,你的上下未必肯信。只有亲历亲为,才明白老朽所述事情。
千年北州,地势险遏,自古大凶之地。故前人修城筑路,由高人指点,自成阵势,压制邪气。所谓九宫十八庙者,多是前人在阵点上布局,仿如写字作画之镇纸石。石若去,纸当飞。此宫庙历经数百年而无一损,文革中却几乎悉数毁尽。今仅存乾元观,勉强压住北大街那片残纸。老朽人微言轻,眼看千年古城就要毁于一旦,却束手无策。
十八年前,偶遇杜二小姐,方知已有恶灵作怪。后忆起崔家母子,大惊。此二人寿宴上竟能不惧老朽眼神,灵力着实非常。文革中乾元观险被拆除,不知是否与此有关。无奈老朽光有慧眼,却无一双莲花手,救不得众生。幸有高人一把大火,化去北州苦厄。老朽欢喜,以为多年前家道没落的前辈世家又有人仗义而出。不过今日之事,他却未见出手。想来,即使没有亡故,也在十八年前与恶灵争斗中元气大伤,难以出手。老朽若贸然说出事件缘由,只怕亦会步其后尘。
……
是月初六一见,你攒竹、印堂处隐隐有正气涌出,已然惊讶,后仔细观察,君应是公元一九七七年九月初九寅时出生,纯阳之体。人之生时没有相同,所谓相同盖因时间精确不够而致。我自相过李家女儿纯阴之身,不敢再谈相面,非得遇到纯阳之身才敢开口。纯阳之身百年难遇,本以为今生无望,谁料想得偿所愿。如此身体,百邪难侵,君之幸乎,君之不幸乎。
……
要破崔家女儿,老朽有一偏方。你定会怨我早不说出,老朽并非敝屣自珍,不肯示人,实是此方大干天和,以毒攻毒,难以治本。
崔家女儿,纯阴之体,几世积怨。要化解怨恨,惟有纯阳之人与其结成阴婚,阴阳交合,除尽怨恨,则其所控冤灵可得尽消。老朽附上你二人生辰八字两张,合婚符一道。若以纯阳之血绘出此符,手捏八字,当能合婚。合婚之地,须在乾元观正殿石阶阵点上,如是可使崔家女儿被镇与此。合婚成功,则阴阳二人结为一体,万世难得翻身。
老朽痛泣,崔家女儿莫大冤屈,所杀之人必是前世或今生与她有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