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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何平道。
又是一个老院子。
有位大妈从院子里出来,何平赶紧问:“大妈,这里面有位冯二娃冯师傅吧?”
“民警同志,你们找冯二娃啊,我知道。”大妈看到两人一身警服,热情道,还作了自我介绍,“我是这片儿居委会的负责人。”
敢情这个居委会大妈不识字?明明是刑警她楞说成民警。霍如侵想笑。
何平赶紧谢道:“谢谢大妈。冯师傅好象去世了吧?”
“早该死了。”人死为大,这居委会大妈不厚道。
何平刚想再问问,大妈指着前面挂着白幡的人家说:“就那儿。”
“谢谢。”何平道。
“不用。”大妈说完转身道,“我有事先走了。”
这家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警察上门。
“你们找谁?”一位中年女子没好气地问。
何平笑道:“冯师傅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你们找他?”冯女道,“他已经死了。”
“你别误会,我们本来是想来找他帮忙的,”何平道,“不知道冯师傅竟然去世了,真的很抱歉。”言语中颇有些不安。
冯女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道:“有什么事儿吗?”
何平和冯女不咸不淡胡扯了半天,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偶尔会流露出赞美冯二娃,或者安慰冯女的语句。郝乡乡的技术看来学到了几分。
“冯师傅单位上的老哥哥们听说冯师傅去了,都很伤心。”何平叹道,“真不知道冯师傅这么个好人怎么就去了!”
“哎,我父亲一辈子装扮别人,”冯女对何平已经不再抵触,“到死都放不下他的工作啊。”
这话什么意思?何平纳闷。
冯女见何平一脸不解,补充道:“我父亲死之前正在给自己上妆。”
“他不是只给死人上妆吗?”何平惊问,眼前不由地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一个干瘦的老头,对着镜子,轻轻地在一张脸上敷上胭脂白粉,小心地用眉夹一根根理着眉毛,还就着口红纸啧了啧;最主要的是,这个老头一辈子只给死人化妆,而现在他经手的却是自己的脸。
冯女伤心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难道冯二娃知道自己要死了?何平纳闷。
“是很奇怪。”何平道,“冯师傅给你们留下什么话没有?”
冯女回忆道:“父亲死的头一天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爸,你是不是不舒服?”冯女关切地问。
冯二没有说话,摇摇头。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冯女又问。
冯二娃长叹一声:“报应!”
“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平问。
冯女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大姐,你可曾冯师傅提起过他单位的事?”何平见冯女已经比较合作,终于问。
“什么事?”冯女不解道。
“比如陌生的门?”何平试探着问。
谁知冯女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摆手道:“没有听过,没有听过。”
第一人民医院外面,两个女人正边走边聊。
“颜姐,这下放心了吧。”郝乡乡小鸟一样的声音。
“呵呵,”颜丹沉笑道,“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多了,居然有些营养过剩。”
看来,化悲痛为食量的格言在颜丹沉身上同样适用。
“吃得越多,宝宝才会更强健嘛!”郝乡乡笑道。
“到时候还不痛死我。”颜丹沉苦道,“我可不想搞什么剖腹产。”
“在这么完美的身体割上一刀,别说你,就是医生也舍不得啊。”郝乡乡打趣地比划道。
“你!”颜丹沉想抓住郝乡乡,她却早跑得远远的了。
看来这个女人还心存戒心,得,先回吧。
何平起身告辞。
“何平,这个女人还有话不肯说。”出了院子,霍如侵道。
“你还记得守门大爷的话吗?”何平问。
“记得。冯二娃头天告诉他自己看到了鬼门,第二天就死了。”霍如侵恍然道,“从那个女人刚才的表情看,确有其事。那么守门大爷说的是真的?”
——冯师傅见过?
——见过的人都死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也死了。
如果守门大爷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已经连续看见了两次,是不是意味着……
何平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先回去吧!”何平看看时间道,“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发现。”
“超哥,叶娴真是给鬼害死的?”肖粤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案件,颇有些怀疑。
罗一超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那辆车,道:“不好说。”
“董严会不会在撒谎?”肖粤又问,“有没有可能是他干的?”
“是他干的倒还好办,”罗一超道,“就怕不是他干的。”
肖粤笑笑,不说话了。
“怎么是这里?”罗一超皱眉道。
“北河口?”肖粤看看外面的街道,说。
他们跟着董严的车进了一个富人区,里面全是一栋一栋的小别墅。
“啪”,董严居然轻而易举就开了门。
这是一座上下两层的房子。董严摁开客厅的吊灯,又到全落地玻璃前刷地拉开窗帘,窗帘是纯白色的。
“家里很乱,你们随便坐。”董严道。
确实很乱,罗一超真不知道该在哪里坐。
“很久没人来过了吧?”何平问。
“离婚后叶娴一个人住,把阿姨也辞了。”大约是睹物思人,董严神色略带悲戚。
罗一超四周看了看,屋里虽然乱,但依然遮掩不了那种清新淡雅的气息,看得出主人生前的情趣。
“我们的卧室在上面,”董严指着楼上道,“要不,上去看看?”
楼梯的扶手做得很精致,镂刻的花鸟栩栩如生,霍如侵禁不住赞道:“真漂亮。”
董严回过头来,看到霍如侵摸着扶手,笑道:“黄花梨的。”
楼上的卧室虽然简单,但窗边立架上那只青花水仙盘给整间屋子营造出古朴的味道。
“花都枯了。”董严心疼地抚着那只水仙盆。
“你没回来过吗?”何平问。
“她生前不准我来,”董严道,“老来多健忘啊!她走后我又不敢来。”
是啊,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
“厕所在哪里,我想去看看。”罗一超在卧室环顾了一番,道。
“这边。”董严过来带路。
这间屋子似乎不是主卧,没有带洗手间。
“啊!”在洗手间,罗一超惊呼。
他面前的洗漱台上丢弃着半支口红,洗漱镜上胡乱画着一些或深或浅的线条。
这些线条,不正是以前张队给大家发的照片上那种图画吗?
那时天天没事就研究,印象太深了!
罗一超再走进去一些,听到了轰轰的声音。
透过窗户,他看到对面有个建设工地。
那里,好象就是以前的凤凰大厦。
“颜姐,干脆把阿姨叫出来在外面吃饭吧。”郝乡乡建议,“她下午不是要去看戏吗,自己做饭多麻烦。”
“这个主意不错。”颜丹沉赞道。
说着就给婆婆打了电话。张妈妈满口同意,问在哪里吃。
“就在呼朋堂吧,那儿离家比较近。”颜丹沉看看郝乡乡,那个丫头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不错,不错。”还没等颜丹沉挂上电话,郝乡乡就道,“咱们搭一截车吧,很远呢。”
两个女人上了一两出租车,没用多久就看到了呼朋堂巨大的招牌。
张妈妈还没到,她们赶紧进去找了个位置点好菜等她。
一会儿,电话响了。
“丹沉,你吴叔下午也要去看戏,我叫他也过来?”张妈妈在电话里询问。
“好啊。”颜丹沉道,“我马上给吴叔叔打电话。”
郝乡乡凑过头来,眨了眨眼睛。
颜丹沉用胳膊推了郝乡乡一下,继续打她的电话。
此时,刑警大队里,大家也在吃饭了,不过都抱着方便面。
肇大庆端着面碗吃了两口,又放下来,拿过几张图片,仔细对照了半天,斩钉截铁地说:“何平,绝对是同一把刀。”
“快吃东西吧。”何平刷刷吃着面,“一会儿你要叫饿自己去买,我可不跑了。”
“我在这里趴了半天,脑袋都发痛了,就换你一碗方便面,也忒不值了。”肇大庆放下图片,用塑料叉捞起面条抖了抖。
“眼看着案子有了些眉目,现在让我吃什么都没心思。”何平道,“马上罗一超就回来了。我们得赶紧研究对策,难不成今天晚上你还去守灵?”
“不!不!不!”肇大庆居然也有打退堂鼓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去了。”
“那不就结了。好好吃你的面,吃完了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何平道。
肇大庆指着图片道:“我这不是正想着嘛。”
“妈,你可来了。”看到门口婆婆和吴雁雄的身影,颜丹沉赶紧迎出去,“吴叔,这边。”
张妈妈笑道:“老吴路上塞车,我等了他一会儿。”
大家坐好后,郝乡乡问:“阿姨,下午咱们去看什么戏啊?”
“《六月雪》,听说是你们戴姐唱窦娥。”张妈妈说。
糟糕!本来打算不去了,可戴姐的戏怎么也得去捧捧场啊,这可难办了。郝乡乡心里苦道。
“今天是第一场试演,小戴给了我几张内部票,叫我们全都去呢。”张妈妈道,“丹沉,你不方便就算了。”
颜丹沉正想同意,吴雁雄说话了:“其实倒不远,去听听也没什么。《六月雪》可是这个团的一绝,何况是小戴亲自上台。”
“没事儿,有我陪着。”郝乡乡看到吴雁雄表了态,只好附和道。
谈笑间,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于是几个人边吃边聊。
“何平。”罗一超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你可回来了。”何平高兴道,“快把你那边的情况说说。”
大约半个小时后,罗一超把所见所闻一一叙说完了。
“怎么会这样?”肖粤简直不敢相信,“不是说崔婴婴已经被镇住了吗?”
大家全都沉默不语。
良久,何平怆然道:“或许我们漏掉了一个人。”
“谁?”
“崔夫人!”
肇大庆盯着何平道:“你是说崔夫人还没死?”
“死不死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何平道,“你们没发觉以前咱们从来都没接触过她吗?”
经他这么一说,之前一直参与案件的肇大庆、罗一超都不住点头。
“现在一想,当时就听到过一次有关崔夫人下落的消息。”肇大庆说。
“对,就只康行长的老伴儿提过一次,”罗一超补充道,“孙小红出车祸前曾去过崔家。”
何平点头:“仅仅是去过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当初我们猜测崔夫人丧命在孙小红手下,很可能并非如此。”
“那么叶娴和冯二娃的死,还有刮骨事件,都与她有关系。”肇大庆一脸疑惑,“如果都与她有关,她到底想干什么?崔婴婴以前是杀人买命,她却专捡死尸下手。”
“不管她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