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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以后别求我今晚带你上通宵的网,是恐怖片知道吧?”曹耀新本来想看场球赛,现在泡汤了。
学校的电影院人还是挺多,不少无良观众还带着瓜子入场。清洁工厌恶地提醒道:“请各位同学不要携带食物进入影院。”
学校的电影院是原来的一个老礼堂,后来改造成电影院,分上下两层,有点儿戏院的怀旧味道。
上映的是一部泰国的恐怖片,女鬼在厕所里伸出灰色的双手掐住男主角喉咙时,全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是真害怕,有的是装的,这样身边的人可以有理由抱住自己。
“你的头发很香。”钟鹏根本没有心思看电影,感谢这部恐怖片的导演,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将身边美女揽入怀抱,耳鬓厮磨之间,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幸福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是幸福的。
陈沙冰全身发抖,紧紧地躲在钟鹏的怀里:“好害怕。”
一旦抱着就不想放开,陈沙冰的胳膊细细的,皮肤光滑,腰肢柔软:“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永远都是这样,我爱你。”
看恐怖片时表白是不错的时机。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陈沙冰忽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一滴眼泪忽然从钟鹏的眼角流出来。
她是善良的。之前听说的那些传闻都是多事之人捏造出来的,说什么陈沙冰有钱却吝啬,冷漠又虚荣,如果是这样,学校组织的义卖活动,她不会那么慷慨地把自己昂贵的首饰和包包拿出来拍卖,也不会一下子买下贫困山区儿童画的那些画,更不会看到外出打工失学儿童的短片时泣不成声,这些让人感动的点点滴滴,都让钟鹏觉得感慨,想知道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必须自己去体验,而不是听别人怎么说。
钟鹏忽然觉得四周的尖叫声更大了,紧接着头皮感到一阵火辣,继而是钻心的痛,眼睛好像被火烧了一样,一阵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坐在自己前排的常丽疯了似的尖叫,怀里的陈沙冰也尖叫着弹开了,一切都是火热和刺痛的交织,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电影院里乱成一团,跟电影里的情节遥相呼应,叫救命的,被踩在椅子下呻吟的,还有远远地看热闹的,亮了灯,钟鹏倒在椅子上,被几个保安抬了出去。
浓硫酸把钟鹏坐的椅子烧黑了一片。
校医指挥着护士对几个轻伤的同学进行冲洗。他焦急地指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钟鹏对校长说道:“我们这里是不行的,得赶紧转到烧伤医院去,迟了,这孩子就没命了。”
钟鹏努力地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周围是机器轻微的震动声,太阳静静地透过玻璃窗照着,是耀眼的阳光,他却感觉不到。
缠满纱布的手想抓住些什么,然而却垂了下来,陈沙冰坐在他身边,看了他最后一眼。
辅导员张伟东正在向警察说着什么,零零碎碎的,班上同学出了这样的大事,做辅导员的心急如焚,学生家长马上就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钟鹏同学平时在班上是人缘最好的,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医生在病历上记录道:“患者,男,22岁,不慎被浓硫酸(98%)烧伤头部、额部,皮肤红肿,灼热疼痛,皮肤变焦黑,并发急性肺水肿致呼吸衰竭,经抢救无效于当日10时许死亡。”
“高空投腐”事件让学校的电影院关闭了好一阵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重新开张后也没有太多人敢来捧场,即便是来了也没人敢坐钟鹏生前坐过的位置,有人还传说看着看着电影,身边就会忽然出现一个满脸烧黑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现场只找到一个空瓶子和瓶子里剩下的一丁点儿浓硫酸。
理发屋
再大的悲痛和喜悦都敌不过时间。夏天来的时候,钟鹏的死已经不再是新闻,有更多的事件冲淡了它。曹耀新在踢球的时候会想念钟鹏传过来的那一脚好球,别的搭档传得不那么精准,其他人都淡忘了,甚至都不想再提起这个高高的男孩子,笑起来像个天使,也不大在陈沙冰面前提起,怕她伤心。
“我能看见他,真的,即使全身都是黑的。”陈沙冰经常在半夜喃喃自语,“其实在身边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稀罕,一下子没了倒觉得很遗憾。”
常丽一开始还跟曹耀新一起帮忙安慰陈沙冰,后来习惯了陈沙冰的神神叨叨,也就由她去了,谁那么有空关心别人的悲伤。
跟一个间歇性失忆的、男朋友死在自己眼前的女同学同住一室,常丽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索性经常夜不归宿,叫曹耀新带着自己到学校旁边租间小屋子住,城乡结合区,能看到绿色的蔬菜和鲜艳的瓜果,只是每天早晨要起得更早,坐曹耀新的自行车上课放学。
看着曹耀新已经过耳的长发,回到小屋时,常丽揪了揪男朋友的耳朵:“你想当猫王吗?留这么长的鬓角,吃完饭把头发修一修。”
理发店就在距离租的房子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看起来像刚装修不久的,地上头发很少。理发师和洗头妹都闲着,一人一张晚报打发时光。
曹耀新只需要把头发剪短,理发师熟练地围上白布,剪刀飞快地上下翻动。常丽在里面洗头。
“要洗面吗?”洗头妹职业性地问道。
常丽觉得那洗头妹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问道:“你的手心怎么这么粗糙,刮得我脸上很疼。”
“哦,我们做洗头这一行都是这样的。”洗头妹有点儿不好意思,“洗发水多少有腐蚀成分,搞得这双手像种地的一样。”
“嗯,没关系的。”常丽笑笑,伸头看外面的曹耀新,怕理发师剪得太短,发型对于男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顺口问道,“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很久了,原来我们店可不是这样,在格林春天附近,生意好得不得了,真搞不明白我们老板为什么要搬来这里,尽做些大学生的生意,有什么意思,最多看看帅哥罢了。”洗头妹的技术娴熟,按摩时常丽几乎要睡着了——如果不是听到“格林春天”这四个字。
“格林春天”是这个城市最豪华高档的住宅区,陈沙冰每个星期都要回去一次。
“你们老板就是外面剪头发的那个吧?看起来不错啊,你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洗头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是啦,我们老板喜欢大学生,我才念到初中就没念了,而且我只是个洗头妹,一天大学也没上过,不过店开在这里也好,虽然生意一般,但我有空也可以到学校走一走,假装自己是上过大学的。”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常丽觉得大学也跟婚姻一样,外面的人想进去,里头的人想出来,进去发现也没什么,出来又觉得也不过如此。
洗完头发,曹耀新的短发已经理好,小伙子还是很精神的嘛,常丽夸奖了一句,让理发师给自己吹头发。
他看了自己一眼。
“我不等你了,宿舍哥们儿约着今天打游戏,你自己回去,我晚点儿回来。”曹耀新把二十块钱往沙发上一扔,没等常丽回答就走了。
“哼!”常丽有点儿气愤,怎么谈恋爱不到半年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理发师笑笑:“看好你男朋友哦。”
“得了,就他那德行,谁爱收就收了去,我省心。”常丽在他人面前总是把男朋友说得很一般。
“我看还是挺帅的,特别是剪了这个头发。”
常丽笑了,她喜欢别人夸曹耀新,比夸自己还开心。
一周以后,常丽开心不起来了,曹耀新失踪了,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是死尸一具,全身一丝不挂地吊在学校操场角落的一棵小叶榄树上,凌晨时分被学校一个清洁工发现的。
身上少了男人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常丽搬回了宿舍,一个人住害怕,宿舍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陪自己发疯。常丽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沙冰到了晚上会哭,会笑,会闹,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常丽把自己嘴唇咬破过很多次,那种肉体的痛也许可以减轻心里的痛。
格林春天的保安很配合,在一张一百元钞票的诱惑下,常丽顺利地找到了陈沙冰的家,确切地说是她姑姑的家。
开门的是个保姆:“请问陈沙冰在家吗?我是她同学,我找她有点儿事。”
进了屋才发现,原来陈沙冰家的客厅是可以用来打羽毛球的那种大,老太太坐在一个摇椅上抽烟,手上的翡翠戒指绿幽幽的。
“沙沙很久没有回来了,说这学期功课很忙要在宿舍复习功课。我觉得这孩子变乖很多了,以前从来不知道关心我,自从寒假从外地旅游回来,经常给我做些好吃的,绿豆排骨汤熬得香香的,还给我请了保姆,真的很贴心。”
保姆对常丽说了一句:“我到楼下买点儿水果,您陪老太太聊聊吧。”
“唉,虽然她变乖了,可我还是有点儿想念以前那个刁蛮沙沙,至少以前的她是快乐的。”老太太轻轻晃动着摇椅,“她旅行回来,我总是觉得她一下子变得懂事了,但内心却很抑郁。”
常丽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寒假,不是去她父母坟地了吗?”
“没有,之前打电话问她去不去,说在旅行不回来了,年都没跟我一起过,我不怪她,她觉得是我开车技术差害死了她的父母。”老太太叹息一声,“我老了,等我死了我的东西还不都是她的,这孩子……”
常丽走出了那间古怪冷清的大房子,如果陈沙冰不是陈沙冰,那她究竟是谁,对,她不是陈沙冰。
陈沙冰从来不干家务,上学期就听人议论说她的内衣内裤都是拿去校外干洗的,开学第一天跟她握手时,她的手粗糙极了,像洗头妹的那双手。
但如果她不是陈沙冰,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还记得自己住哪间宿舍,甚至知道钟鹏的一些小细节的问题。
但她肯定不是陈沙冰,以前的陈沙冰从来不会用什么SK…II精华素擦脸,她的奢侈由来是因为传说中只用那个擦脚,自己以前还亲眼见过。
那她到底是谁?
泼硫酸的是谁?
曹耀新绝对不是自杀,按照他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可能上吊,那是谁杀了曹耀新?
走在街上,常丽一阵倦意,“这些东西能跟警察说吗,谁又有空来理会?”她对着美容院门口的橱窗看了看自己憔悴的脸。
“美女,进来做下美容吧,你看你那黑眼圈跟熊猫似的。”门口的女孩儿招呼着,她的皮肤的确不错。
因为曹耀新这件事,常丽已经近乎崩溃了,鬼使神差地进了美容院,这个做美容的女孩儿的手似乎也是粗糙无比,蒸汽熏着面颊,昏昏沉沉。
“您是第一次来吗?”
常丽点点头:“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洗头这一行?”
那女孩儿觉得很奇怪:“您好厉害哦,我以前就是在这里洗头的,后来老板搬到大学城附近去了,有人把它改做美容院,我也算改行了,洗头太辛苦了,您看我的手就知道了,一层层脱皮。”
“哦?”常丽没了睡意,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儿?”
“这不是陈小姐嘛,认识的,以前经常在我们这洗头,可有钱了,每次都给我们小费,还送过我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