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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分子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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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打断他。
  “华特待人不坏,他很仁慈,对所有的员工都尽心照顾。他工作的环境非常险恶,你往往得做出一些绝情的事才不至于被拖下水,有时候他这么说。可是如果你认为他待人恶劣到那种地步,那就太可笑了。”
  她把杯中的雪利酒一饮而尽,又点上另一根烟。马丁‘贝克等她冷静下来。
  他的视线透过玻璃墙,望向屋外。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正穿过草坪。
  “有人来了。”马丁·贝克说。
  裴楚斯太太瞥了那男人一眼。
  “那是海斯卓,我们的园丁。”她说。
  一身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在游泳池边右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
  “除了彼得森太太和海斯卓,还有没有其他人为你们工作? ”
  “没有。彼得森太太负责家务,每星期我们会请人帮忙打扫,一周两次。当然,举办晚宴的时候我们会多雇用几个人。海斯卓不只是我们的园丁,他也替附近好几户人家照顾花园。他并不住在这里,他住在隔壁的一个小屋里。”
  “你们的汽车也由他照顾吗? ”
  她点点头。
  “华特讨厌开车,所以海斯卓只好兼任司机。有时候我会跟华特同时进城,不过我宁愿开自己的车去,而华特喜欢坐那部宾利。”
  “你丈夫可曾自己开过车? ”
  她用手指摸着酒杯,眼神望向门口。接着她站起身,说:
  “我得把彼得森太太叫来。这房子唯一的毛病,是没有连到厨房的唤铃。”
  她走出房间,他听到她叫唤彼得森太太,要她把雪利酒瓶整个端来。接着她走回房间,坐回沙发上。
  马丁·贝克耐心等着,直到彼得森太太把酒瓶放在桌上离开了房间,下一个问题才问出口。他啜饮了一小口那杯已经变暧变淡的啤酒,然后说:
  “裴楚斯太太,你可知道你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 ”
  她两眼直视着他,立刻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他被杀的时候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当他的情妇已经一两年了。我想他没有别的女人,一两次露水之情或许有,可是他毕竟不年轻了。我告诉过你,我没有任何偏见,所以我让华特随他高兴过日子。”
  “你见过茉德·朗丁吗? ”
  “没有,而且我也不想见。华特对低贱的女人特别有兴趣,我想朗丁女士应该也是那一类人。”
  “你自己可曾和别的男人有染? ”马丁·贝克问。
  她注视着他,半晌才说:
  “我不认为这和命案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否则我不会问。”
  “如果你认为我有个情人因为嫉妒而杀了华特,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事实上,多年来我是有个情人,可是他不但和我丈夫是好朋友,而且华特也接受我们的恋情,只要彼此不张扬就好。我不会告诉你那人的名字。”
  “你不一定要告诉我。”马丁·贝克说。
  克莉丝·裴楚斯用手背抚抚额头,闭上眼睛。那动作看来颇像在演戏。他注意到,她戴着假睫毛。
  “现在,我必须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说,“我真的不喜欢跟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讨论华特和我的私生活。”
  “对不起,可是我的职责是找出谋杀你丈夫的凶手,不管那人是谁。为了查清他的被害动机,我不得不问那些冒昧的问题。”
  “你在电话上答应我不会久留。”她说得直截了当。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马丁·贝克说,“不过我很可能会再来,要不就是派我的同事来。如果是那样,我会先以电话通知。”
  “好好好。”裴楚斯太太不耐烦地说。
  他站起身,她再度优雅地伸出手来。
  他穿过拱门,这回没有被那个低了一截的台阶绊倒,他听到酒瓶的咕噜声,是她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雪利酒。
  彼得森太太人一定在楼上。他听得到她的脚步声,还有吸尘器的低呜。四处不见园丁的踪影,车库的门是关着的。他走出铁门,看到铁门栏杆上装着摄像头,应该是连到屋内某个感应器上。这就解释了彼得森太太怎么会没等他按铃就让他进了门。
  他经过相邻的小屋,透过铁门的栅栏看到了园丁海斯卓。
  他停下脚步,想进去跟他说说话,可是先前一直弯着腰在草坪上干活的男人突然挺直身子,快步走开了。“咻”的一声,一个洒水器开始抛出优美的水柱,罩向浓密的草地。
  马丁·贝克继续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他想到雷亚,想到两人见面时要如何对她形容裴楚斯这家人。他料准了她会怎么说。
                第七章
  仲夏节的隔天,一个年轻人走进默斯塔警察局,交给执勤警官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纸包里是个又长又细的重物。
  罗特布鲁的命案已经发生十九天了,调查可说是一无所获。鉴识结果也乏善可陈,找到的指纹不是属于华特·裴楚斯、茉德‘朗丁和她的朋友的,就是有正当理由进入房内的人。唯一可能和凶手有关系的,是在通往花园那道玻璃门外找到的一个模糊脚印。
  裴楚斯的家人、员工、明友、邻居不知被问过了多少个问题,而随着资料越积越多,华特·裴楚斯的真面目也越来越清晰。在慷慨的表面背后,他是个冷酷无情、为达一己目的可以翻脸如翻书的男人。他毫无原则可言,尤其在做生意时,因此树敌众多,可是和他最亲近、被认为最有动机杀害他的人,在案发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除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死获得金钱利益。
  执勤官将包裹交给巴森探长,探长打开看了一眼,就把年轻人唤进办公室。
  “这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们? ”他说,一面指着那根裹在报纸里的铁棒。
  “我是在罗特布鲁捡到的,”年轻人说,“我想说不定跟裴楚斯的命案有关。我在报上看过这起命案的报道,报上说凶器还没找到。我有个朋友住在案发凶宅的马路对面,我昨天晚上在他家过夜。我们谈到那起命案,当然还有其他拉拉杂杂的事,所以当我今天早上发现这东西的时候,我想说不定它就是凶器。而且,我想我应该把它送交警方才对。”他一脸热切地望着巴森,迟疑了一会又说:“为了安全的理由,谁知道呢。”
  巴森点点头。几天前有个女人也用邮包寄来一个扳手,里头还附了一封信,指控她的邻居就是命案凶手。那扳手是她在邻居的车库里发现的,上头有血迹,再加上这个邻居以前也杀过人,所以她认为警方只要过来把他带走就可以破案,她这么写着。巴森调查之后,发现那女人精神异常,有妄想症,深信那个邻居杀了她已经失踪三个月的猫。他还发现,扳手上的血迹其实是红色油漆。
  年轻人用犹豫的眼神望着他,因此巴森用友善的口气说:
  “谢谢你来这趟。鉴于需要,你能不能把你找到这东西的位置告诉我们? ”
  “哦,没问题。我在地上插了一根竿子,以防万一。”
  “很好,”巴森说,“非常聪明。麻烦你到外头留下你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要是需要你帮忙,我们会联络你。”
  一个小时后,包裹已经送到马丁·贝克的办公桌上。他仔细看了铁棒,再看看被害人碎裂头颅的放大照,接着拿起话筒,拨到索尔纳的国家犯罪实验室。他要求跟实验室主任奥斯卡·耶尔默说话。
  耶尔默的语气像是不耐烦,不过他向来如此。
  “这回又是什么事? ”他说。
  “一根铁棒,”马丁·贝克说,“就我看,很可能是用来杀害华特·裴楚斯的凶器。我知道你工作很多,不过如果你能尽快处理,我会感激不尽。可以吗? ”
  “尽快处理! ”耶尔默说,“我们这里的工作多得到圣诞节都做不完,而且每一样都必须尽快处理。不过,你把它送来吧。
  除了例行项目,你还要我特别做什么吗? “
  “没有,只要例行项目就好。看它和伤口是否吻合,或是任何蛛丝马迹都好。那根铁棒留在户外好一阵子了,或许很难找出什么线索,不过你尽力就是。”
  耶尔默像是受到了冒犯,他回答:
  “我们一向都很尽力。”
  “我知道,”马丁·贝克赶紧接口,“我这就把东西送过去。”
  “做完后我打电话给你。”耶尔默说。
  四个小时后,马丁·贝克正整理桌子打算回家,耶尔默的电话来了。
  “我是耶尔默,”他说,“没错,完全吻合。上头只有极少的血迹和脑浆,不过我还是想办法确认了血型。就是它了。”
  “干得好,耶尔默。还有其他发现吗? ”
  “还有一点棉纤维。事实上是两种纤维,一些是白色的,可能是从擦拭血迹的毛巾上掉落的。另一种是深蓝色,可能来自凶手的衣服。”
  “太漂亮了,奥斯卡。”马丁·贝克说。
  “铁棒长四百二十四毫米,直径三十三毫米,八角状,熟铁材质,从锈蚀的程度看,它放在户外少说也有好几年了,说不定一直就放在户外。它是手工铸造的,两端都有铸痕。”
  “和什么东西铸在一起? 你可不可能知道它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
  “那东西看来很老,说不定有六七十年了。可能是某一类的栏杆。”
  “你确定它就是杀害华特·裴楚斯的凶器? ”
  “绝对是,”耶尔默说,“不幸的是,它的表面太粗糙,不可能采到任何指纹。”
  “那我们只好不靠指纹了。”马丁·贝克说。
  他谢谢耶尔默,对方嘟哝一声,挂了电话。
  马丁·贝克打电话到默斯塔给巴森,把耶尔默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是往前走了一步,”巴森说,“我们最好派几个人到那一带做全面搜索。这倒不是说我认为这么做会有多大用处,毕竟事情过了这么久,可是话说回来——”
  “你知道那根铁棒的确切地点吗? ”马丁·贝克问。
  “找到它的年轻人在那个地点做了记号,我现在就打电讵给他。你要不要过来瞧瞧? ”
  “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立刻就来。”
  马丁·贝克回头继续整理文件和档案,桌上算是慢慢理出了一个秩序。接着他往倚背一靠.打开奥萨·托雷尔今早交给他的档案。档案里是一份她和两个认识华特·裴楚斯的姑娘的访谈报告。其中一个女孩儿显然是奥萨稍早在犯罪小组任职时认识的。
  大体而言,两位姑娘的说法颇为一致。她们对裴楚斯既无褒辞,对于他的死亡似乎也不感到哀戚和遗憾。关于他的特点,两人尤其异口同声——裴楚斯是个极端吝啬的人。比如说,他从来没有请她们吃过一顿饭、喝杯鸡尾酒,连一包香烟或一条糖果都不曾送过。他倒是带过她们之中的一个去看过电影,不过她也指出,那是因为他有那场电影的免费票。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给她们,要她们到他的办公室去,而且永远是在员工都下班回家后的夜晚,两位姑娘一致表示,他的性能力令人摇头。他几乎是屡试不举,而在他办公室的那些所谓的激情时光,不但总是没能成功,也没有让他大方一点儿。有那么一两回,在经过冗长、累人、徒劳无功的努力后,他给她们出租车钱回家,可是多半时候他只是挥手遣走她们,独自在得不到性满足的悲愁中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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