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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尔脸上绽出了微笑。终端机刚刚发出信息,使她的追踪程序提前处我中止。不管她找什么,她只能继续等待了。
为了不留痕迹,黑尔熟练地进入电脑里的系统活动记录,删掉了所有刚才键入的命令,然后重新输入苏珊的个人密码。
显示屏顿时变成了黑屏。
当苏珊。弗莱切回到三号网点的时候,格雷格。黑尔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终端机前。
第三十章
阿方索十三世旅馆是一家小型的四星级旅馆,背靠雪利酒门,四周是粗熟铁围成的栅栏和丁香花。戴维沿着大理石的楼梯拾级而上。当他正要伸手开门的时候,门神奇地开了,一个旅馆侍者将他迎了进去。
“有行李吗,先生?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没有,谢谢。我想找你们的接待员。”
旅馆侍者看起来有些不快,似乎他们之间短暂的相遇并不令人满意。“这边走,先生。”他领着贝克走进大厅,指了指接待员,然后匆忙离开了。
大厅不是很大,却赏心悦目,布置得格调高雅。西班牙的黄金时期已经十分遥远了,但在十七世纪中期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小国曾主宰了整个世界。这个房间总让人自豪地想起那段时期――几套盔甲、几张军事蚀刻画,还有一个来自新世界的金锭陈列盒。
标着“接待员”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位修长挺拔、衣冠楚楚的男子,他掩饰不住脸上的微笑,仿佛为了提供一些帮助,他已经在此等候了一辈子。“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先生?”他发音口齿不清,说话有些做作,眼睛上下打量着贝克。
贝克用西班牙语回答道:“我想跟曼纽尔谈谈。”
这人晒得黝黑的脸上绽出了更大的笑容。“是,是,先生。我就是曼纽尔。您有什么吩咐?”
“贝莱尼伴游公司的罗尔丹先生跟我说你可以――”
接待员挥手示意贝克不要作声,紧张不安地扫了一眼大厅四周。“请到这边来说。”他领着贝克来到柜台的末端。“现在,”他接着说道,声音低得几乎是耳语。“我能为您做什么?”
贝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要跟他手下一个伴游说几句话,我确信她就在这里吃饭。她的名字是罗西奥。”
接待员长出一口气,似乎刚才紧张得喘不过气一样。“啊哈,罗西奥――一个美丽的尤物。”
“我要立刻见她。”
“但是,先生,她现在正在陪客人。”
贝克点点头,表示了歉意,接着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国家安全。
待员摇头说道:“不行。也许你可以留下――”
“一会儿就行。她在餐厅吗?”
接待员还是摇头:“餐厅半小时前就关门了。我恐怕罗西奥和她的客人已经上床睡觉了。如果你想给她留口信,我可以明早给她。”他用手指了指他身后一排编好号码的留言箱。
“我只要给她的房间打个电话――”
“对不起,”接待员答道,先前的客气态度已不见踪影。“阿方索十三世旅馆在客人隐私方面有严格的规定。”
贝克可不想花十个小时等一个胖男人和一个妓女,等到他们下楼吃早饭。
“我理解,”贝克说,“对不起,打扰你了。”他转身走回大厅。他迈着大步径直走到鲜红色的卷盖式书桌前,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张桌子。桌子摆着大量阿方索十三世旅馆的明信片和信笺,除此之外,还有钢笔和信封。贝克将一张白纸放入一个信封里,然后封好,随后在信封上写下了:
罗西奥。
随后他又回到接待员那里。
“对不起又来麻烦你,”贝克局促不安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有些愚蠢。我刚才是想亲自告诉罗西奥我们前几天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美好。但今晚我将离开这里。也许我还是给她留张条子吧。”贝克将信封放到柜台上。
接待员低头看了看信封,惋惜地发出了啧啧声。又一个害相思病的异性恋者,他暗忖着,真是浪费啊。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当然,您是……?”
“布伊桑,”贝克说道,“米格尔。布伊桑。”
“当然,我保证罗西奥早上会拿到这个信封。”
“谢谢你。”贝克微微一笑,转身要走。
小心谨慎的接待员确信贝克转过身后,从柜台上拿起信封,转向后面墙上编有号码的投信口。就在他将信封放进其中一个投信口的那一瞬间,贝克转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在哪里能打到出租车?”
接待员从挂着格架的墙边转身告诉了他。但是,贝克没有听他的回答。时机掌握得正好。接待员的手正从标着“301套房”的盒子里抽了出来。
贝克谢过接待员,慢腾腾转身走开,去寻找电梯。
进进出出,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
第三十一章
苏珊回到三号网点。她跟斯特拉思莫尔的谈话使她对戴维的安全越来越不放心。她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嗯,”黑尔坐在自己终端机那里连珠炮似地说道,“斯特拉思莫尔有何贵干?想单独跟他的首席密码破译员度过一个浪漫之夜?”
苏珊没理他,坐到终端机前。她键入个人密码,屏幕顿时亮了起来。追踪程序出现在眼前,仍然没有关于诺斯。达科塔的消息反馈回来。
该死,苏珊心里骂道,怎么要这么长时间?
“你看起来忧心忡忡的,”黑尔故装糊涂地说,“你的诊断程序出现问题了?”
“小事一桩,”她回答说。但是苏珊心里可没底。追踪程序运行超过了预定的时间。她怀疑可能是自己在编写程序的时候犯了什么错误。她快速浏览屏幕上LIMBO编程语言里几行长长的字符,寻找任何一个可能出错的地方。
黑尔洋洋自得地望着她。“嘿,我刚才本想问你,”他进一步试探道,“远诚友加说他写了一个不可破解的算法,你对这个算法有何了解?”
苏珊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抬起头。“不可破解的算法?”她突然停了一下。 “哦,是的……我好像看过有关这方面的材料。”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是的,”苏珊回答道,心想黑尔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但我并不认同。大家都知道不可破解的算法从数学上讲是不可能的事。”
黑尔微微一笑。“哦,是的……博格夫斯基定律。”
“还有常识。”她快速说道。
“天晓得……”黑尔故意叹气道,“天地间有很多事情是你想像不到的。”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莎士比亚的话,”黑尔说,“出自《哈姆雷特》。”
“你坐牢的时候看了不少书啊?”
黑尔轻声笑道:“说真的,苏珊,你是否想过也许这是有可能的,也许远诚友加确实编写了一个不可破解的算法?”
这次对话让苏珊有些心神不宁。“嗯,我们是办不到的。”
“也许远诚友加比我们技高一筹。”
“也许吧。”苏珊耸了耸肩,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们通信有一段时间了,”黑尔漫不经心地说道,“远诚友加和我。你知道这回事吗?”
苏珊抬起了头,竭力掩饰她的震惊。“是吗?”
“是的。在我揭穿‘飞鱼’算法之后,他给我写了封信――说在全世界为捍卫网络隐私的斗争中,我们亲如手足。”
苏珊几乎难以相信他的话。黑尔知道远诚友加的为人!她尽量显得无动于衷。
黑尔继续说道:“他祝贺我证明‘飞鱼’有个后门――称这是世界人民隐私权的胜利。你不得不承认,苏珊,‘飞鱼’里的后门可不光明正大。偷看世界所有电子邮件?如果你让我说,斯特拉思莫尔应该被抓起来。”
“格雷格,”苏珊厉声说道,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那个后门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国安局可以破解威胁到国家安全的电子邮件。”
“噢,是吗?”黑尔故意叹气道,“那么监视普通公民就只是附带产生的结果了?”
“我们没有监视普通公民,这你是知道的。美国联邦调查局能监听电话,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监听每一个打过的电话。”
“如果人手充足的话,他们会的。”
苏珊没理这句话。“政府有权收集对人民构成威胁的信息。”
“天啊,”黑尔叹气道,“你听起来好像已经被斯特拉思莫尔洗过脑了。你非常清楚美国联邦调查局不能随时都监听――他们必须要有许可证。而被做过手脚的加密标准意味着,国安局可以随时随地对任何人进行监视。”
“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完全应该这样做!”苏珊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起来。“如果你不揭穿‘飞鱼’里的后门的话,我们可以获得任何一个我们想要破解的密码,而不只是万能解密机所能对付的那些。”
“如果我没有打到那个后门的话,”黑尔辩称,“总会有人找到的。我发现后门之后就将其揭穿,我这是在帮你们。如果‘飞鱼’算法发行之后才有人揭穿,你能想像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都一样,”苏珊回击道,“如今,疑神疑鬼的电子新领域基金会认为我们在所有算法里都安上了后门。”
黑尔得意地问道,“哦,难道不是吗?”
苏珊冷酷地看着他。
“嘿,”他说,语气有些退让,“现在这已经无所谓了。你们建造了万能解密机。你们可以及时获得信息。你们随时都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没人会再怀疑这一点。你们赢了。” “难道不是我们赢了吗?你别忘了你是在为国安局工作。”
“我不会在这儿呆很久的。”黑尔尖声说道。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我是认真的。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
“你吓不了我。”
那一刻,苏珊发现自己突然想大骂黑尔一顿,怪他惹出了那么多事情――“数字城堡”的出现,她与戴维之间的不快,以及她无法去清烟山脉的事实――但这一切说来也不是他的错。黑尔惟一的缺点是太让人讨厌了,但苏珊心胸应该更开阔一些。作为首席密码破译员,她应该维护正常的工作秩序,并对部下加以适当的教导,这是她的责任。黑尔还很年轻,想法太天真了。
苏珊望着房间对面的黑尔。真让人失望,她想,黑尔具备成为密码破译部骨干的潜力,却仍然还未理解国安局工作的重要性。
“格雷格,”苏珊说道,她的声音显得从容又克制,“我现在顶着巨大的压力。当你谈到国安局的时候,你的意思就好像我们是在用高科技从从偷窥别人,这个观点让我心里不舒服。这个组织的创建只有一个目的――保护这个国家的安全。这可能需要时不时地摇摇几棵树,找一找烂掉的苹果。我想大多数公民是愿意牺牲一些隐私,以保证那些坏蛋不会逍遥法外的。”
黑尔沉默无语。
“迟早有一天,”苏珊继续说道,“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是要相信某个组织的。网络里有很多好的地方――但也有许多不好的地方掺杂其中。必须要有人接近所有东西,分辨好坏。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这是我们的职责。不管我们是否喜欢,一定要有一扇不太结实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