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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附耳过来,呵呵!”看起来此时的吴冷泉心情确实不错,短短的一小会功夫里竟连着轻笑了两次,这让他素来凄苦木然的脸上看上去也多了几丝慈祥和善的味道。
“祝由宗?莫非是以往中医中的祝由科医生组成的宗派?”方榕在依声凑耳过去的瞬间,在心里暗暗的想到。
先不说方榕他们在这边正屋中且惊且喜的传道试功,小院的西厢内,久候不见方榕来临的罗发荣和赵三两人此时也因为紧张的太久,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打开话匣子的方式来排解内心的紧张和郁闷。
一向冷面的张振自然不会在罗发荣在场的时候有那么好的兴致说话,而激愤过后,伤体难支的王小明此时也已经闷闷的进入浅睡之中。西厢清冷的如豆油灯照耀下,只有赵三和罗发荣在天南海北的神聊了。
聊了一会闲话后,已经在罗发荣的苦劝之下斜躺在土炕上的赵三忽然话题一转,笑着问道:“罗头你和方榕是怎么认识的?咱们屋内的这些人里好像就你和方榕认识的最久了,怎么样,有兴趣给我们说说么?”说完,他憔悴的眼神明显的扫了八仙桌边,精神忽然一振的张振一眼。
挺着那么中的伤,神经忽松忽紧的绷了大半夜,也确实让他有了身心皆疲的感觉,可是没办法,他还得挺着。因为在没有得到方榕确切的消息前,除非他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不然,他就算是躺下也会睡不着。
这一点,他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
罗发荣一听一看,顿时也明白了赵三的意思,望着赵三憔悴疲倦的样子,他也不好在此时再和张振一般见识,于是就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接道:“我想也是,我认识小方是在六年前,三哥你呢?”
“我和他认识不久,罗兄你尽管说,不必客气。“赵三知道这是人家在和他客气,于是也客气的说道。
“我六年前认识第一次遇见小方的那会,正好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三哥你也都知道我们那边夏天的炎热。所以吃完晚饭后,很多人都会去海边散步乘凉。
那天我也是去海边乘凉,一直在海边待到天很黑了才往回走,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海堤边的路灯下,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下象棋,不过和平时下棋围着的都是老人不同,我注意到那天那边围着的都是一群年轻人,吵得非常厉害。
因为那群正在吵闹的年轻人里有几个我认识,都是我们那边一群飞车党里的小飞仔,所以就觉得有些好奇,他们这群人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好的耐性跑来海边下象棋?
结果我过去一看,原来这群飞仔的老大黑鱼正在和一个胖胖的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在那边赌棋。我一看就明白了,那胖胖的年轻人靠摆棋局赌钱混饭吃,是个高手,那会他摆出来的棋局正是有名的“七星会聚”。他那边老将下已经压着不少钱,看来有不少收获。
本来我一看是这种江湖小把戏,而且是想从这群飞仔手里赢钱,转身就想走开。因为我知道,十有八九,最后这年轻人不但赢不到钱,而且还会被这群飞仔打个半死,抢光他身上所有的钱,对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小事件我实在没兴趣多理会。
可是就在我刚要离开的时候,或许是我职业的本能敏感吧,我忽然觉得那摆棋的年轻人有些奇怪,那么热的天,他居然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衣服,就连脖领扣都系的严严实实。
他就那么盘腿坐在大堤上,静静在众飞仔吵吵闹闹的支招声和争论声里,等着飞仔的老大走棋,脸上看不到一丝激动或其他的表情。
当时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我忽然就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兴趣,所以我慢慢地退到一边,远远的抽着烟看他们赌棋。
果然没出我的预料,没过多一会,那边便乱了起来。输了棋,恼羞成怒的飞仔们不但抢了他棋盘上的钱,而且还把棋子都扔到了海里。
都这样了他们还不解恨,一群人又在那里使劲殴打一直都没有反抗,不停求饶躲闪的年轻人,逼他把身上的钱也交出来。
看到这里我很失望,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就听到那边响起了一声很恐怖,充满着兽性的嚎叫。那声音非常的凄厉,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我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结果等我回头的时候,这才发现刚还一直在求饶躲闪的年轻人,忽然变成了一个了无敌的高手,他黑色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的穿行在那群惊慌失措的飞仔之间。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随手一击,他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出脚,都有飞仔们的身体倒地和抛飞,伴随着飞仔们的倒地和抛飞,一声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不过这些声音却怎么都比不上那年轻人口中边打边发出的兽性长嚎来得吓人和惊心。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年轻人在那一瞬间,已经不像是人,而是就像来自黑暗地狱的修罗,在那里无情施展着自己的暴烈和杀戮。
也不过转眼的功夫,刚还张狂到不可一世的那十几个飞仔就在不停起伏的惨叫声和哭嚎声里倒了一地,唯一跑掉的两个是自己跳海的飞仔。等我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地上躺倒的那群飞仔并没有被那年轻人杀掉,可是也没一个轻松的,不是被他折断了手脚,就是被他打断了肋骨,总之他们在那一刻都统统变成了伤残人士,躺倒了一地。
等我走过去时,站在那堆伤残人士中间,那个好像在闭目养气的年轻人忽然睁开了他的眼睛向我望来,我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就像刚从血池里泡过一样,一双眼眸就连瞳仁都带着一种疯狂的红色,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我,感觉就像被几千只已经饿疯了的野狼盯住了一般,全身上下都被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恐怖和绝望包围,就连脑海里,都似乎充斥满了遮天闭日的疯兽们的咆哮。
当时,就在我被这种种的可怖感觉压得神经即将崩溃的边缘,他又闭上了眼。随即在神魂回转的我耳边就听到他问我想干什么。
在他闭上眼后,围绕着我的种种不安和恐惧就慢慢消退了。于是我赶紧说出我的意思,在给他解释完黑市拳坛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他想都没想,干脆的答应了。
从此以后,我的旗下多了个无敌高手,黑市拳坛上,也多了个不败的神话“暗修罗”。其实他刚到我那里的时候,经过我的观察,他实际上并不会什么太高明的武技,可是他出手的时候手脚快如闪电,力量更是大的不可估量,再加上他几乎能毫发无伤的经受住任何高手的全力击打,还有就是他几乎能在见过任何一种招式的瞬间,便能以同样的招式反击回去的惊人记忆力和理解力,这一切成就了他不败的神话。”
一口气说道这里,罗发荣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在一丝黯然的神伤里,摸出烟来刚要点上,又忽然想起了房里还有两人受了重伤,于是又有些尴尬的停住了。
“罗兄请继续说,给我也发一颗!”依坐在那里听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赵三此时一看到烟,被压制了许多时日的烟瘾也不由得被勾了上来。
看到赵三咳嗽着点上烟的狼狈模样,八仙桌边坐着的张振嘴唇一动,随即又紧紧的闭上了。因为他看到赵三在咳嗽之后,深吸着烟时的脸上那陶醉的样子,便硬是忍住了。
深深的连吸了三口,赵三在五脏六腑抽痛后的那种熟悉的舒展和微痒中,睁开闭上的眼睛,笑意盈盈的对正好笑的望着自己的罗发荣说道:“真过瘾!罗兄你请继续说,我急着听后文呢,呵呵。”
看到赵三抽烟时那种过瘾和贪婪的样子,罗发荣忽然发觉手里的烟也分外的有味道了,于是他也狠狠的深吸了两口之后,这才轻晃着微熏的脑袋继续说开了。
“自从有了他之后,我在圈内的威风一时无俩,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真是我这一生里最辉煌,最得意的一段日子。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过的并不长久,在他跟了我一年七个月零十一天后,他却很突然的给我说要走,一切发生的就像他来得时候那般的干脆和突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是当我看到他说话时脸上的那副表情,我便知道不管再说什么,都留他不住了。
从此,他一去不见踪影。原本,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呢,谁知道,在时隔这么多年后,在我被小人出卖,最落魄,最失意的关头,他又奇迹般的出现了。”
说道这里,心中感慨万千的罗发荣不由恨恨的瞪了眼在那边脸色漠然的张振,觉得心里还是象有根刺扎着一般的不舒服。他至今都没想通方榕为何在帮了自己这么多以后,却偏偏在对付张振的这件小事上不肯再加一点点劲,整死面前这个不管什么时候看见,都让他心里憋闷的要死的叛徒。
“罗剥皮,说话不必藏藏掖掖,我知道你至今都还在对我怀恨在心,但是我还是当初说得那句话,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我不会再作解释的。”一直不吭声的张振忽然坐直了身子,瞪着他的那双冷眼硬邦邦的开口说道。
就在赵三眯着眼揣摩眼前这两人话里的意思,猜测他们俩到底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方榕好像非常轻松的声音:“张振,罗头,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当面答应过我放弃前嫌,不在旧事重提了么?怎么现在又闹开了?”
随着话音落地,比三四天前瘦了一大圈的方榕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推门走了进来。
第五章 路转
“方榕你没事?”赵三忽地一下又坐了起来,脸上流露着浓浓的惊喜。
“小方你没出事啊,天,这下可放心了。”罗发荣更是夸张,直接就从炕头跳了下来,扑到了方榕的面前握住了他的胳膊细瞅着,满脸的开心。
还是张振最冷静,他只是腾的站起身来,仔细的用精光闪烁的双眸上下打量着看上去状态颇佳的方榕,脸上有一丝丝放心了的欣慰在流露。只是他并没有说话。
土炕上,差点被惊醒的王小明嘟囔着翻了身,继续开始了他的梦乡之旅。
方榕心下有种温暖的东西在滚动,他笑着对众人点头:“我没什么事,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赶紧坐,赶紧坐。”像个主人一般殷勤的拉着方榕坐下,罗发荣顺手就将烟盒递了过去。
方榕习惯的伸手取烟,烟拿到半路忽然又想起赵三他们还是重伤员,于是笑了笑又将烟放到桌子上:“罗头,还有三哥,从现在起这房子里咱们就不抽烟了,好么?”
罗发荣大窘,赶忙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烟扔到了地上,讪讪的笑到:“好,现在开始就不在这房间里抽烟了。”
不过赵三可没那么自觉,点头轻笑着又赶紧使劲猛吸了两口,这才顺手将烟蒂丢到了地上,笑出声来:“呵呵,从今天开始到我养好伤之前,这烟就不抽了!”语气坚决,脸上更是再没有丝毫的留恋之色。
“对了小方,你怎么连夜赶上来了?”自己也重新坐回炕头之后,罗发荣赶紧转移话题,本身他对这个问题也充满了好奇。
总之,自从有了要把方榕拖下水的念头后,他是越琢磨越觉得方榕身上缠满了迷,不解开这些迷题,始终让他对怂恿方榕下水的目的达成没有信心。所以从那时开始,他就对方榕的一举一动都留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