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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时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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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克此时极为优雅从容地面对着法官,开始十分专业地讲起了指纹的性质。 
  “在专家所检验的全世界上百万例指纹中,”贝克的语言十分流畅,也很专业,“没有任何两个人的指纹是相同的。我还要明确地说,任何人的指纹,都不会有哪怕一点儿的相似之处。”他以联邦调查局档案库五千万指纹为例证明了自己的观点,而且解释了指纹是怎样取得的。“当一个人的手指接触到物体的表面时,身体的油脂会使指纹在物体的表面保留下来。”讲给大家讲解了指纹取证粉和取证带的功能。 
  在法庭的黑板架上,一位黑人警官首先为大家展示了在凶案现场拍摄的死者的放大照片,令人毛骨悚然;而后,又换上了一张巨大的指纹放大照片,好像是现代派艺术博物馆的展品。 
  阿德雷问:“贝克警官,这个指纹是属于哪个人的呢?” 
  “这是弗来迪·德·玛瑞尼右手小指的指纹,是在他被捕后取得的。法官大人,我可以离开证人席,到黑板架前去讲解吗?” 
  “当然可以。” 
  贝克拿起一根粉笔和一把指示竿,指点道:“德·玛瑞尼的指纹有十三个特征。”法官、记者、庭下的观众,甚至德·玛瑞尼自己都被这个巨奖开彩式的举动震惊了。 
  当他在那张放大照片上一一明显地做出了标记,那十三个特征也就随着他的编号和下划线一个个突现出来。而后,他又拿出了一张已做好标记的,几乎是和这张照片完全相同的放大指纹照片。 
  “上尉,这又是谁的指纹呢?”阿德雷问。 
  “这是德·玛瑞尼右手小指的模糊的指纹印痕,是从那个中国屏风的表面上取下来的。” 
  法庭上立刻响起了一片唏嘘声,法官也被贝克的表演打动了,大声地维持了秩序。那个瘦长的家伙则走到屏风前,指着屏风的顶端说:“我就是从这儿取证的。”他没有等待阿德雷的提示,便自动说出了这关键性的证据,好像是一场极为出色的表演。 
  “我以前曾标下了这个位置,”他继续说,“大家看,就在这儿,我是在七月九日那天早上标下的。我从这架屏风上找到了各种各样的指纹,都是极为模糊,难以辨认的。可经过仔细的检查,我终于发现了五个隐约可见的指纹,那就是德·玛瑞尼先生的右手指纹。” 
  德·玛瑞尼不再悠闲地咬着火柴了,火柴在他的嘴唇上叼着,他的身子在椅子上绷直了,脸胀得通红。 
  “你是在什么时间取下这些指纹的?” 
  “在上午十一点和下午一点之间。” 
  我扫了一眼德·玛瑞尼,在心里笑了。他的眼睛使劲瞪着,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有点困惑了,可很快,他的嘴角又挂上了笑容,火柴又重新被他的牙齿咬得翘了起来。 
  我们还有一点儿余地。 
  黑格斯没有与我和弗来迪结成统一阵线。在弗来迪被带回监狱之前,我们在法院的一个小房间里会面了,律师得以单独面对他的委托人。 
  “你告诉我说你已经几个月没去西苑了!”黑格斯愤怒地说,他依然穿着出庭时的黑袍,只摘掉了那白色的假发。 
  德·玛瑞尼双腿交叉着坐在一张椅子上,依然咬着那根火柴,说:“我确实没去过,如果我碰过那个屏风,也是在那天上午。” 
  黑格斯皱了皱眉头说:“哪天上午?” 
  “九号那天上午,”弗来迪说,“我被麦尔岑叫到楼上问问题的时候,大约是十一点半,我穿过走廊时路过了那个屏风。” 
  “你有可能摸它吗?” 
  “当然。” 
  “可不只是贝克和麦尔岑,还有那两位拿骚警察都说带你到楼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是的,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可事实呢?”我说。 
  我正坐在一张桌子的边上,黑格斯眯起眼睛,瞪着我说:“你是什么意思?黑勒,难道这四位警察都撒谎了吗?” 
  “是的,在芝加哥我们管这叫诬陷,律师,这确实是可耻的诬陷。” 
  “黑勒先生说得对,黑格斯。”德·玛瑞尼说,那厚厚的嘴唇抿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而且记住:我被带到楼上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克拉克女士、爱斯丽女士,还有林道普上校本人!他可不会撒谎的。” 
  “是,他不会撒谎的。”我赞成地说。 
  黑格斯的愤怒此时终于烟消云散了,又恢复了孩子气的笑容,说:“这很有趣呀。” 
  我对黑格斯伸出手,说:“让我看看阿德雷给你的指纹照片复印件。” 
  他从公文包里给我翻了出来。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张照片,而后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黑格斯问。 
  德·玛瑞尼的注意力也被调动了起来,他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注意到那个中国屏风的背景了吗?那是木制花纹的,带着木头的年轮旋涡。可看看这张照片吧,看看它的背景是什么……” 
  黑格斯拿过照片看了看说:“这一点也不像木制花纹的。” 
  “那是一些规则的圆圈。”玛瑞尼说。 
  黑格斯困惑地问:“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没有冤枉贝克,他制作得实在太逼真了。“这意味着,”我说,“这张照片上的指纹不是从那个屏风上取下来的。” 

  
第十九章 香格里拉舞会



  我说道:“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阿历克斯·温那·格林吧?” 
  这位被列入黑名单的亿万富翁斜靠着一把扶手椅,淡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眼神中反射出一股冷峻。他长得高大魁梧,花白的头发,英俊而和蔼。他的肤色泛着肉红,面颊红润,略带着一丝惨然的笑容。 
  “是的,他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个声名狼藉的纳粹支持者。”迪以她那具有讽刺意味的英格兰口音说。 
  在这个圆形起居室里的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镶有精美镀金相框的油画,屋里还饰有其它一些原始的工艺品。 
  迪看见我正注视着墙上、古董架上摆放着的风格怪异的泥面具和装饰得花花绿绿的陶器,以及镶绿松石的黄金礼仪短剑,便告诉我说:“是印加人的。” 
  我说:“是赝品吗?” 
  她被我逗笑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摇了摇头,那齐肩长的金色秀发随之颤动,“不是。我的雇主的业余爱好就是人类学,他进行过无数次探险,曾远至秘鲁荒无人烟的山洞,可以说,你在这儿看到的一切都具有博物馆收藏价值。” 
  可身处古董间的她看上去却不像是属于博物馆的,她穿着一件带有垫肩、缀满了银色金属小画片的白色丝绸长裙,束着宽宽的缀有银色金属小圆片的、同衣服相映成辉的腰带。她已为今晚的舞会打扮得亭亭玉立了。这个将在香格里拉举行的舞会,私下里是她为了庆祝我的到来准备的。 
  香格里拉是我们从未出场的房主在肥猪岛的地产,它挨着一个草木茂盛的热带花园,能为来这儿的英殖民者提供足够多的房间享乐。房间里全都摆放着古香古色的红木家俱。餐厅里放着擦得锃亮的银器,似乎在随时欢迎贵客的光临。我瞥了一眼餐厅,它足有六十英尺长,里面摆着一张二十英尺长的赤褐色红木餐桌。 
  时近黄昏,大楼的好多处都关门了。迪的解释是,在整个非常时期内,温那原有的三十个仆人已被减到七个,而他本人也被强行安排到科那瓦卡度长假。 
  “这也是我要在这里开一个大型晚会的原因之一。”迪告诉我。她把我安排到客房,那是个独立的小屋。 
  “什么原因?” 
  “哦,从阿历克斯走后,我已经举办了几场晚会,可那都是在镇上的旅馆里举行的。这是第一次让拿骚的上流社会接近香格里拉。香格里拉属于一个被列入黑名单的人,他们的好奇心会促使他们蜂拥而来。” 
  当我们又回到那间圆形起居室,站在那张双目圆睁的画像下,我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不提印加人,给我讲讲这里的大象的故事吧?”在香格里拉的这些房间里,除了秘鲁的原始工艺品外,随处可见大象的雕像——它们或大或小,小的如甲克虫,大的比马还大;有金制的、银制的,还有木雕的。这种憨胖的动物高高地扬着鼻子,身影统治着整个庄园。 
  “傻瓜,那是电神的象征。”她说,“我的老板靠发明、出售真空吸尘器起家,这些大象象征着他的胜利。” 
  “噢” 
  “这些雕像有很多来自弗罗伦兹的庄园,他也收集大象雕塑。” 
  “啊。” 
  “你注意到每一头象的鼻子都是向上翘了吗?能猜出这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它们很高兴见到我吗?” 
  她那清秀的脸庞漾出一个微笑,说:“你这个傻瓜,大象鼻子朝下是厄运的象征。” 
  她挽起我的胳膊中,让我坐在面对壁炉的沙发椅上。壁炉里没有点火,我想,在巴哈马,谁也不会给壁炉常点火的。 
  “你思维很活跃。”她近乎责备地说。而后,从白色丝绸长裙中轻舒玉臂,抚摩着我的手臂。从我一到这儿,她就一直待我像老朋友,甚至像是老情人。 
  “我觉得穿着这身猴子似的滑稽外套很不舒服。”我说。我穿的是从裁缝朗恩那里租来的黑色礼服。 
  “可这身衣服很适合参加舞会!黑勒,你看上去像一头大象。” 
  “我看有人会把我误认为男招待。” 
  “我可不这样认为,我那些侍者们的穿戴可与你的截然不同。” 
  “噢,是的——我看到了,为什么你的雇员穿着海军制服?坦率地说,这些金发碧眼的男孩子打扮得有点儿像纳粹。为什么没雇几个本地人帮忙呢?” 
  她摇头笑道:“你真坏,我们当然有本地的雇员,比如带你到休息室的那个就是。我们这里的员工穿的是与南十字号的海员一样的制服。” 
  “噢——那是你的老板的游艇吧?” 
  “正是。这些金发碧眼的男孩子中有五个瑞典人,一个芬兰人。” 
  “噢,我喜欢看杂耍。” 
  “坏蛋,”她笑着说,“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你。”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但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做。” 
  她用那双巴哈马天空一样蓝的眼睛注视着我,说:“南希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为了能让弗来追回到她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干。” 
  “真是个浪漫主义者。”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呢,内特?” 
  “你是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吗?我搞不懂。” 
  “那么你是什么?” 
  “一个货真价实的侦探。”我笑道。 
  “嗯,今晚你要把握住你的机会。”她说着,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向前倚着咖啡桌,啪地一声打开了金色香烟盒,烟盒上雕着一头大象——鼻子向上翘着。 
  “这得归功于你,迪,我很欣赏这次晚会,你真好。” 
  她耸耸肩,用大象打火机点燃香烟,红红的火苗从直立的象鼻子处燃起。 
  我摇摇头,“如果你的朋友弄明白你为什么邀请他们来这儿,或者说被你真实的目的所激怒,你的名字将会被从上流社会抹掉。” 
  “黑勒,”她说,尽管她的嘴唇涂得红红的,但她那爽朗的笑声却很有男子气,“如果你有足够的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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