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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宜苦笑:“这样说来,他还是个大好人了。”
海啸见徒儿眼光黯淡,不禁抚着她头顶笑道:“好人坏人,是分的这么清楚的么?你只需要知道,人人皆有底线,有不可能接受之事,旁人看来也许是小题大做,但当事人眼里,就是山呼海啸。况且大部分情况下,在风雨招摇之中,我们为了保全自身,少不得要侵犯他人利益。”
“借口……都是借口……”小女孩兀自摇头挣扎,“他和那榕岚想必也有过山盟海誓,却因一个不是她自身的错误就一笔勾销了?”
“这世间,人们的感情总是有深有浅。”
“看是男儿多薄幸才是真吧。”
这回换了做师父的人苦笑。徒儿年龄尚幼,说的话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待她长成,那还了得?赶紧转移话题:“这次的任务,还是得请小宜出马啦。”
女孩儿听见师父软了,又得意起来,噘起小嘴笑道:“又有哪次不是呢?”
缪榕岚从外地出差回到本市的时候,已是快凌晨一点了。她累极,心里惟一想的就是,快点回家睡觉。
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租来的单身公寓。在城郊边上。她喜欢清净,虽经济宽裕,也不愿住在城中。
远远看见自己房子,她吁口气,更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
然而车子驶近,她却觉得有些不对。那是谁?谁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坐在那台阶上嘤嘤哭泣?
夜色中可看见对方穿的是浅色衣裙,在夜风中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榕岚停好车子,警惕走近。
“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前哭泣?”
人影受惊似的抬起头来。是个小女孩,虽是看不清容貌,也可看得出她年纪不大,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我迷路了……呜呜呜……身上没钱回家……呜呜呜……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缪榕岚听得最后一句,深吸一口气:“你这样哭有什么用,这么晚了,不如进来住一晚,明天我帮你回家。”
小女孩脸上露出柔弱可怜的神情:“真的?”
“嗯。快点吧,我可是累死了。”
缪榕岚说完,将手里微薄的行李交到女孩手里,率先迈上台阶,掏出钥匙开门。
她当然没看见,女孩在她身后,抹抹脸上的泪(?),露出狡黠的笑容来。
榕岚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女孩已经坐在窗前发呆。
她自顾自洗漱,吃早饭,再看时,女孩还是那个姿势。
其实小宜心里暗恨:昨晚夜风冷露里装乖扮怜等到1点也倒罢了,今天早上没早饭吃还得趴在窗台装惆怅。
她坐在那里,心里都是在盘算回去怎么和师父算这笔帐。
却冷不防缪榕岚已经站在她身后了,轻轻地咳一声:“那个……你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么?”
小宜一惊,转过头来,表情在瞬息变化,作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来:
“我不要回去!”
“为什么?”榕岚惊讶。
“我无处可去,没人要我。”
榕岚走过来抚她头顶:“来,和姐姐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动作立即征得小女孩好感。
她配合地落下泪来:“他……他不要我……他爱上别人……”
“哦?”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他怎可背叛我!”
“那他对你有何交待?”榕岚平静地问,栗色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波澜。
“他……他说他也不知该如何选择,我讨厌他的懦弱!”小女孩学着从小说里看来的桥段,低头饮泣,表演渐入佳境。
“那么他就是还没有决定放弃你,你就还有机会。若你再这样胡闹,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他可就真不要你了。”
女孩低垂的双眸闪动:这就是对方流连不去的真想法?
“那……如果他永远也做不出选择该怎么办?或者,他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不敢告诉我而已?”作出进一步试探。
大女人苦笑:“这……你可真难倒我了……”走到一边去整理屋子。
小宜见她无意深谈,也唯恐纠缠这个话题惹她起疑,于是转而问道:“姐姐,你今天不上班么,好像不早了哎。”
“哦,昨天出差刚回,可以晚点去公司的。”
“哦。你好辛苦哦。”
“呵呵。你呢?不读书么?”
“不读,没意思,我学到的知识已经足够我生活了。”
榕岚点点头:“那就好。父母呢?”
“死了。”这次女孩简短地回答。
榕岚愣了一下,在女孩眼中看见一抹恨意:“意外?”
“不。是被人逼死的。”小宜的父母当年因破产后又被债主所逼,被迫自尽。幸好有海啸收留,故而对师父感情深厚。
此刻她当然不愿对陌生人说出事情原委,幸好榕岚也不追问,只淡淡说:“难怪他对你如此重要。”
“是。”小宜低下头。不知怎的,她把这个“他”联想到师父身上,“若失去他……我不能想象自己生活会如何。”
“那……”榕岚听得她语声黯淡,又笑,“如果你失去生活,只剩下他,又待如何?”
小女孩不明她话中含义,张口瞠目。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榕岚皱眉,谁?谁这个时段上门来?
小宜乖巧地道:“我去开门。”一溜烟地跑到前厅去。
从猫眼里看到的是一年轻女子,脸上有犹疑神色,不像危险份子,于是将门拉开半截,但未落下锁扣。
“您找谁?”
那女子见到小宜也似吓一跳,下意识地又看了看门牌号,咬着嘴唇:“我……请问……这里有姓缪的单身女人住么?”
“你是谁呢?”小宜善于察言观色,见她说话吞吐,眼神摇晃不定,本能警惕起来。
“我……我啊……我是她朋友……”
“嘿嘿……”小宜笑道,“是朋友连她住所也不确定?”
“……”那女子吃这一问,更加惶急起来,“我要见她!”那声气,竟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是谁呀?”她这声音一提高,榕岚也听见了,慢慢走出。小宜回头:“姐姐,你认识这人么?”
这时榕岚也看清了来客。小宜见她微怔,然后浅笑,小女孩正思忖这笑容里似有苦涩之意,就听得榕岚说道:“原来是小洁。快进来吧。”
那小洁,自然就是章远嵩快要结婚的未婚妻。
要紧当口儿出了这岔子,小宜也暗暗心惊。这纪小洁是何来意呢,难道是知晓了一切前来勒令榕岚退出?但她分明才是后来的那个。况且章远嵩委托的本意就是希望在榕岚知晓之前摆平一切,这下可好,有人上门对质,这遮羞布怎么也要撕开了。于是不要说后面的重谢,怕是连那先前的十万块也保不住。小宜知道师父计较这钱财,心说你们要吵架火拼我都管不着,但不要坏了我师父的买卖才好。小女孩眼珠子一阵乱转,窥见缪榕岚虽然显见得有些心烦意乱,但外表却还镇定。而那纪小洁也似是一派天真幼稚、六神无主的样儿,于是打定主意,先听她们说些什么,再向师父汇报以另作计较。
还好榕岚因为不速之客的上门,也似忘记了她的存在。小女孩乖乖蜷缩在厨房,只将耳朵竖起,偷听两个女人的交锋。
开头却是好一阵子沉默。
(小女孩探头看了几次,见两个女人都低头饮茶,心说:这架看来是吵不起来。)
还是榕岚打开话匣,柔声地道:“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小女孩忽然想到章远嵩说过,缪榕岚似是对他和小洁的交往一无所知,但照刚才榕岚对纪小洁的称呼口气,显然两人并非不识。果然啊。小女孩心想,男人真愚蠢。)
(当然,师父是例外。)
纪小洁似是迟疑了一下,便很坚决地说道:“我和远嵩,两个月后结婚。”
一片死寂。
(摊牌了摊牌了。)
隔了一分钟左右,缪榕岚镇定的声音终于响起来:“那么恭喜你们。”
(咦?并无流血事件发生。那个章远嵩,莫不是白担心一场?)
“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这是你们两人共同的选择。”
“那就好。”纪小洁似乎松了一口气,“榕岚姐,其实我知道你早不介意,只是远嵩……他一直忧心忡忡。他顾忌你的感受。”
(才不。否则怎会放任事情发展至此?小女孩撇嘴。)
“呵呵。让他大可放心,我极真诚地祝福你们。”
(小女孩低下头。能说出这句话的背后,是怎样的痛心?)
“可是……榕岚姐……你知道吗,他在意你的感受……他……我觉得……他还爱着你……”
(放屁!还爱着会和你结婚?)
“小洁,我和他有多年相处,友谊深厚,后来又发展成为工作伙伴。之间并无任何裂隙误会。他若爱我,早就娶我为妻,不可能有你的出现。所以你放心,他对你别无二心。”
“哦……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呸!女孩心想,和那章远嵩一样惺惺作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约榕岚也觉得这道歉大可不必。(小女孩甚至可以想象她云淡风轻表情)只听得她轻声地笑:“小洁,既然你来,我们不妨把话摊开来说。是,我和远嵩曾是恋人,但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结束。我俩还在一起工作,不过因为我们多年同学,对彼此品质信任,与感情无关。这点我在多年以前就已认清。远嵩不必顾忌。更不用心虚。我们两人的生活早已分岔,再无交集可能。你需要担心的不是我,因为就算没了你,他也会和张小洁、李小洁结婚。”
(是了,她早已看穿来者本意:非是为了得到她的理解或祝福,乃是要告诫她自觉退后,不可再存非分之想。小女孩几乎要鼓掌叫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清明女子?她告诉自己将来做人也要与她看齐。)
对方也终于无言。讷讷告辞。
小女孩从厨房里钻出来时,看见榕岚正托腮沉思。她做出不解表情:“姐姐,刚才那个姐姐来干什么呀?”
“没什么。清算而已。”
“你们说的那个远……远什么是谁?”
榕岚笑:“一个懦夫。”
小女孩也露出笑颜:“姐姐,你好勇敢。”
“哪里,我只是尽量保持自己姿态完好。”
“我希望长大之后也能和你一样。”小女孩说得真心。
大女人沉默。半晌她伸出手来抚摸女孩头顶:“不,我希望你永无需要我这般勇敢机会。”
然后她笑着站起:“来,我开车送你,回到‘他’的身边。”
一小时后,小女孩笑眯眯敲开海啸家门:
“师父,您的十万块要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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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榕岚在一个钟头之后转回。
“钱我已放在对方要求的地点了。”她说。
但是回应的电话并没有再响起。
人质自然也没有回来。
三个人在客厅坐到天暗天又明。
“我要报警。”天际露出鱼肚白时章远嵩站起来。
他未再看榕岚一眼。
小宜并不知师父有没有可惜那十万块的损失。
当他得知事情原委,只是报以微笑。
倒是那十万块的主人第二天先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