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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女孩倒在雪中死去,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
这是个美妙的故事。安东尼叹口气,从构思当中清醒过来,难过地晃了晃脑袋。他很清楚编辑不会喜欢这种故事——尽管它也许很美。他们想要——而且坚持要得到的(顺便提一句,他们得到后偶尔也会支付丰厚的报酬),总是有关神秘的黑衣女人,她被人刺穿心脏,年轻的男主人公被不公正地怀疑,而突然之间,借助于少得可怜的线索,谜团解开,有罪的正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事实上,这线索正是“第二条黄瓜的秘密”。
“尽管,”安东尼沉思道,“可能性是十分之一,但是,编辑会问也不问我一下,就把标题改成诸如‘最阴险的谋杀案’之类乌七八糟的东西!哦,该死的电话。”
他怒气冲冲地跑到电话跟前,摘下听筒。过去的一小时当中,他已经两次被铃声唤到电话机前——一次是对方拨错了号码,另一次则是被一位他深恶痛绝的轻挑的上流社会夫人纠缠去赴宴,只是她的不屈不挠使得他无法抵挡。
“喂!”他冲着听筒里面吼叫一声。
应声的是个女人,声音柔和亲切,略带外国口音。
“是你吗,亲爱的?”这声音温柔说道。
“哦——呃——我不知道。”伊斯特伍德先生小心翼翼地答道,“是谁在讲话?”
“是我,卡门。听着,亲爱的。我被跟踪了——处境危险——你必须马上赶来,这性命攸关。”
“请原谅。”伊斯特伍德先生礼貌地说道,“恐怕你拨错——”
他还没有说完,她就打断了他。
“哦,圣母!他们来了。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就会杀了我。别辜负我,赶快来,如果你不来我就必死无疑。你知道,柯克大街320号。暗号是黄瓜……嘘……”
他听到咔嗒的一声,对方挂了电话。
“唉,我真倒霉。”伊斯特伍德先生说道。他感到非常诧异。
他走到烟叶罐子跟前,小心地填满了烟斗。
“我想,”他沉思道,“这是潜意识的自我所造成的异常效果。她不可能说过黄瓜。整个事情非同寻常。她究竟说过黄瓜,还是没有说过?”
他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柯克大街320号。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正期待那个男人出现。我真希望当时在电话里解释一下。柯克大街320号。暗号是黄瓜——哦,不可能,这有多荒唐——是大脑紧张产生的幻觉。”
他恶狠狠地盯着打字机。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用处?我已经盯了你一早晨,这使我获益非浅。作者应该从生活当中寻找情节——从生活当中,你听到了吗?现在我要出去找一个回来。”
他把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深情地凝视他那珍贵的珐琅收藏,随后离开了寓所。
大多数伦敦人都知道,柯克大街是一条长长的大道,旁边尽是些古玩店,各种各样的假货价格令人咂舌。还有老字号的铜器店、玻璃器具店、门庭破败的;日货商店以及;日衣物贩子。
320号是专营旧玻璃的。各式各样的玻璃器具把店里挤得满满当当。安东尼不得不沿着中间的过道小心地前行,过道两边是闪闪发亮的葡萄酒具,而在他的头上摇来晃去。烟烟生辉的则是一盏枝形吊灯。店铺里面坐着一位年迈的女士。她长着些许短胡,这一定会让很多大学生艳羡不已。而她的举止也甚为粗蛮。
她看着安东尼声色俱厉地喝问道,“什么事?”
安东尼属于那种动辄会感到不安的年轻人。他于是马上打听起了一种白葡萄酒杯的价格。“每半打四十五先令。”“哦,是真的吗,”安东尼说道,“相当不错,不是吗?这些多少钱?”
“它们很好看,是老式的沃特福德玻璃器具,一对十八几尼。”
伊斯特伍德先生觉得自己在自找麻烦。过了片刻,在这个虎视眈眈的老妇人目光下,他已经犹豫着要买下什么东西。可他依旧无法使自己离开这家店铺。
“那一件呢?”他指着一盏枝形吊灯问道。
“三十五个几尼。”
“啊!”伊斯特伍德先生遗憾地说道,“这样的价钱我可付不起。”
“你想要什么?”老妇人间道,“是结婚礼物吗?”
“是的,”安东尼说道。他一下子抓住了这个解释。“可要找到合适的可真不容易。”
“啊,是的。”女士的脸上带着毅然的表情站起身来。“一块好的老式玻璃不会错过任何一位主顾。我这里有几件老式的玻璃酒瓶——还有一套漂亮的甜酒酒具,正是送给新娘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安东尼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女士把他牢牢地抓在手里。玻璃制造技艺中每件可想象得到的作品都被摆列在他眼前。他感到绝望。
“漂亮,真漂亮。”他搪塞地喊道,一边放下手里一个硬塞给他的大高脚杯。随后,他匆忙喊出一句,“我说,你这儿有电话吗?”
“不,这儿没有。就在对面有个邮局,在那儿可以打电话。好了,你说什么,高脚杯——还是那些漂亮的老式酒杯?”
因为不是女人,所以安东尼对于如何不买一件东西就走出店门的艺术还不曾掌握。
“我还是来那套甜酒酒具吧。”他怏怏不乐地说道。
这看起来是最微不足道的器具。当递给他的是枝形吊灯时,他被吓坏了。
他满腹酸楚地忖了钱。随即,当老妇人在打包货物时,他突然来了勇气。毕竟,她只会认为他古怪,而且,无论如何,她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瓜。”他说,声音清楚而又坚定。
“呃?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安东尼挑衅地撒谎道。
“哦!我想你刚才是说黄瓜。”
“我是这么说的。”安东尼挑衅地说道。
“唉,”老妇人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白白浪费我的时间。穿过那扇门上楼,她正在等着你。”
似乎在梦中一般,安东尼穿过那扇门,踏上肮脏不堪的楼梯。楼上的门微开着,现出一间狭小的起居室。
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呆呆地盯着门,脸上一副希冀的表情。
这样一个女孩!正像安东尼笔下经常写到的那样象牙般的苍白。还有她的眼睛!什么样的眼睛!她不是英国人,这一眼就看得出来。甚至从她朴素的衣着之中也流露出一种异国情调。安东尼在门口站住了。不知怎的,他感到窘迫。看来是该解释的时候了。可是,那个女孩欢快地喊了一声就扑进他的怀里。
“你来了,”她喊道,“你来了。哦,感谢天使和圣母。”
安东尼是个从不错过机会的人,他热烈地随声附和。最后,她脱开身,带着迷人的羞涩仰视他。
“我本来不该认识你。”她宣布道,“我真的不该。”
“不该吗?”安东尼无力地说道。
“不该,甚至你的眼睛也不一样——而且你比我想象的要英俊十倍。”
“我是这样吗?”
安东尼心里对自己说,“孩子,保持镇静,保持镇静。局势进展得不错,不过别失去理智。”
“我能再吻你一下吗?”
“当然可以。”安东尼真心实意地说,“随你吻多少下。”
接下来是一段令人愉快的插曲。
“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安东尼心里想,“希望那个真家伙千万别出现。她真是太可爱了。”突然,女孩脱开身,脸上现出瞬间的恐惧。
“到这儿来没人跟踪你吧?”
“上帝,没有。”
“啊,但是,他们非常狡猾。你不像我这样了解他们。鲍里斯是个魔鬼。”
“我会很快替你把他解决掉。”
“你像一头狮子——是的,一头狮子。至于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都是。听着,我得到它了!如果他们知道,会杀了我。我害怕一一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我想起了你……嘘,那是什么声音?”
是楼下店里传来的声音。她示意他呆在原处别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当她返回时,面色苍白,两眼发直。
“哦,圣母!是警察。他们正在上楼。你有刀子吗?左轮手枪?有哪一样?”
“亲爱的,你不会真要我去谋杀一位警察吧?”
“哦,你疯了——疯了!他们会把你带走,然后把你吊死。”
“他们会怎么样?”伊斯特伍德先生问道,他脊背上面直冒凉气。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们来了。”女孩低声说道,“什么也别承认。这是惟一的希望。”
“这还不简单。”伊斯特伍德先生悄然应声道。
片刻之后,两个男人闯进屋里。他们身着便服,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说明他们训练有素。开口说话的是个矮个子,他身着黑衣,灰色的眼睛显得宁静。
“康拉德·弗莱克曼,你被捕了,”他说,“因为你谋杀了安娜·罗森伯格。你所说的任何话都将成为法庭上控告你的证据。这是逮捕令,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女孩差点大声喊起来。安东尼脸上带着镇静的微笑走上前。
“警督,你弄错了。”他甜甜地说道,“我的名字叫安东尼·伊斯特伍德。”
两个警探对于他的声明看来完全无动于衷。
“这些我们以后再说。”先前没有开口的那人说道,“现在,请你跟我们走。”
“康拉德,”女孩抽泣着。“康拉德,别让他们把你带走。”
安东尼看着警探。
“我敢肯定,你们会允许我同这位年轻女士道别?”
那两个人比他想象得还要体面,他们走向门边。安东尼把那个女孩拉到窗户旁边的屋角,急促地低声和她说话。
“听我说,我讲的是真话。我不是康拉德·弗莱克曼。你今早打电话时,他们一定给你接错电话号码了。我的名字叫安东尼·伊斯特伍德。我是应你的请求而来的,因此——噢,我就来了。”
她不相信地盯着他。
“你不是康拉德·弗莱克曼?”
“不是。”
“哦!”她喊了一声,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可我却吻你了!”
“这没什么。”伊斯特伍德先生安慰她。“早期的基督徒还把这作为一种习俗。很明智。现在你听着,我会和他们一起走。我会很快证明我的身份。同时,他们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你可以警告你这个亲爱的康拉德。然后——”
“怎么样?”
“嗯——就这样。我的电话号码是西北1743——小心别再让他们接错号码。”
她泪中含笑地给了他迷人的一瞥。
“我不会忘记的——真的,我不会忘。”
“很好。再见。我说——”
“什么?”
“再提及早期的基督徒你不会介意吧?”
她抱住他的脖子,与他相吻。
“我真的喜欢你——是的,我真的喜欢你。无论发生什么,你会记住这个,不是吗?”安东尼不情愿地挣开身,走近逮捕他的人。
“我现在可以跟你们走了。我想,你们不会拘留这位年轻女士的,对吗?”
“不拘留她,先生,这没关系的。”矮个子斯文地说道。
“真是些体面的家伙,这些伦敦警察厅的警察。”当安东尼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