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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不唱摇篮曲 作者:森雅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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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不唱摇篮曲》作者:森雅裕 txt下载


【作者简介】
  森雅裕,1953年生于日本神户市。东京艺术大学美术学部绘画科毕业。是非常具有个性、自我风格的艺术家。
  1985年他以《画狂人狂想曲》及《莫扎特不唱摇篮曲》分别获横沟正史奖佳作及江户川乱步奖。
  森雅裕并非多产作家,透过出版商出版的作品多半已经绝版,1995年开始自费出版限量版图书。由于作品一直深受读者喜爱,近年开始陆续有复刊作品上市。
【内容简介】
  1790年奥地利国王约瑟夫二世去世,1791年著名作曲家莫扎特病逝,同年,一位不知名作曲家贝伦哈特·菲斯特……
  莫扎特的妻子没有参加葬礼、菲斯特留下遗孀……
  人们流传着莫扎特被人谋害,而菲斯特遗孀生下的女孩是莫扎特的……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序曲

  一七八○年十一月。奥地利女皇玛丽亚·泰瑞沙驾崩,其子约瑟夫二世继位。成为奥国的新统治者。
  约瑟夫二世受启蒙思想影响甚深,非常希望成为一个现代化的统治者,并认为既然中产阶级革命是无法避免的,从国家整体利益着想,不如由他带动,将革命精神向下推广。
  他虽然一心为民,但因贵族阶级与教会从中作梗。自知死后他的政策将无法继续推动,对国家未来相当悲观。     
  首都维也纳的市民竟也无法接受皇帝的激进改革政策,对民主思想噬之以鼻。
  一七九○年二月。约瑟夫二世生了一场不知名的怪病谢世。当时奥地利外交使节理路爵士致函俄国女皇凯撒琳·伊丽莎白道:“他已不在人间。女皇陛下,他已过世。这位身居王子之位,不导王子之名的男子汉,已离开人世。”
  不过在当时,赞成理路爵士意见的人士恐怕不多。
  个性孤傲忧郁的约瑟夫。生前为自己写下这样的墓志铭:“立意虽高。但所有计划均不免遭到失败命运的王子。长眠于此——”约瑟夫二世驾崩后一年,维也纳劳恩史坦巷小凯撒屋九七○号中,一位作曲家也在贫困中撒手人寰。
  他的妻子虽未参加葬礼,却为他写了一篇追悼文:

    “取出你追悼友人时使用的信纸,身心俱疲的我。写信给你,我挚爱的丈夫,不但我,全欧洲的人都难以忘怀的我的夫,望你永远安眠,就在今年十二月四日至五日的深夜一时,三十六岁的你——噢,多么年轻——就这样离开了这个美好——但也不知感恩——的世界。啊上帝!我俩结婚八年,情深意重。永志不渝。盼来世与你永结同心之时。早日来到。

  哀痛逾恒的妻

  康丝坦彩·莫扎特 旧姓韦伯

  维也纳一七九一年十二月五日” 
 


安魂曲 第一章




  一八○九年六月十五日 星期四 维也纳

  第一眼看到便觉得那女孩圆滚滚的身材相当讨人喜欢,或许就是因为那副分量十足的感觉,使她的存在给人一种奇妙的安定感。
  她穿着棉布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廉价外套,蓬松的金发虽然似乎经过梳理,但仍各自为政地四处卷散。再加上一脸与她不相配的浓妆,让人不得不将她联想为哪家剧院的歌手。当然,我会把她想成歌手,多少和她说起话来,连耳朵越来越背的我都感觉响声震耳有关。
  “所以。崔克先生。我不是要跟你谈钱。这是出版家的良心问题。这种窜改作曲家的姓名来出版乐谱的作法。根本就是对音乐的亵渎。”
  乐谱行老板崔克·杜布林格看到我进来,只能用眼睛稍微和我打个招呼,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
  “可是,小姐,我们是做生意的。这种无名作曲家的东西,当然不如挂个莫扎特的名字比较好销啦。每家出版社都是这么做的。”
  “哈!照你这么说,无名作曲家什么时候才能成名呢?”
  “说了你不要生气。令尊反正已经作古,现在还……”我用眼神询问我订的莫扎特总谱到了没有。老板偏着头,越过像一堵墙把我们隔开的女孩,回答道,“对不起,老师。您要的《安魂曲》还没到,不过钢琴曲已经进货了。”
  “那就先拿钢琴曲吧。我等会儿要去一个地方,他们正好要弹奏莫扎特的《安魂曲》,有谱的话当然比较方便,现在也没办法了。”
  我把乐谱拿在手上,女孩看到谱的封面。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您对莫扎特有兴趣吗?”
  “我对他的人没兴趣,只对他的曲子有。”
  “最好小心哟,有人在卖假谱。”
  “你是指崔克吗?”
  “老师。您不要理她。小姐。你也需要钱用,对不对?我多付一点给你就是了。”
  女孩突然一把抢过我手上的乐谱,摔在乐谱行老板脸上,踩着如地震般沉重的脚步飞奔出去。中途还撞倒了放在门边的一个低音大提琴盒。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那么一会儿。我没回过神来,愣愣的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
  “您听过贝伦哈特·菲理斯这个名字吗?”
  “没有。”
  “是个男的,十八年前自杀身亡。和莫扎特同一年死的。本行是医生,不过也作曲。”
  “那时候我住在波昂。”
  “菲理斯的妻子是莫扎特的学生。听说和老师有一腿,菲理斯受不了闲言闲语,结果就自杀了……”
  “这类谣言。维也纳太多了。不过,刚才的女孩是菲理斯的……?”
  “女儿。就是这样,所以才有人谣传说她是莫扎特的种。”
  “她是气你把菲理斯的曲子冠上莫扎特的名字出版吗?”
  乐谱行老板缩缩头。与其说那女孩像一堵墙般壮硕。倒不如说这个老板身材太瘦小。
  “我和那女孩家以前就有来往……年轻女孩,有些地方难免太过天真。”
  “我看是你乱搞过头了吧。”      
  “老师……啊,对了,我有一些不错的多凯酒(Tokaji)。您要带一些回去吗?”
  “怎么,你又开起酒店来了?”
  “您爱说笑。是朋友送的。我知道您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带着酒瓶到处走动。”从地上拾起乐谱放进外套口袋,我把丝帽往头上一戴。
  “老师,您今天这一身可真正式。准备去哪儿吗?”
  “参加海顿的追悼会。”
  “约瑟夫·海顿吗?他过世了呀?”
  “上个月底。你不知道吗?”
  “拿破仑的军队已经把维也纳团团围住,这种消息进不来。”
  我背对老板往外走,到了门口,用下巴指指门口的木制琴盒。问道:“这个低音大提琴盒是要卖的吗?”
  “嗯。您知道。我也兼做乐器买卖。”
  “被那女孩一捶,可撞出裂痕来了哟。”

  走出店外,发现乌云密布下,马路一片昏暗。
  正要迈步。看见刚才那个体形宽硕的女孩站在一旁。
  看见我走过来,她立定不动,似乎在等我走到适当的距离。既然无法假装没看到,我只好信步往她的方向走去,不料她突然乖巧的弯身向我赔礼。
  “刚才非常抱歉,让您无端受到波及。”
  “你总是这么鲁莽吗?小心找不到婆家哟。”
  她顶多十七、八岁,身材不算高,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人觉得高大。我正想着的时候,她伸出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袖口,说:“可是,是崔克先生错在先,竟然把我父亲的曲子,用莫扎特的名义出版。”
  “莫扎特地下有知,大概也会很生气吧。再会小姐。”
  “等一等。您别瞧不起人,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谱。”说着,女孩拿出一份只有两页的小品,是一首小摇篮曲,分成三段,行板,F大调。
  “小宝贝快点儿睡,小鸟儿都已归巢,花园里和牧场上,蜜蜂也不再吵闹……这歌词是谁做的?”
  “歌塔。佛烈德·威汉·歌塔。”
  “挺可爱的曲子。行医济世的业余作曲家能写出这种曲子,实在不错。”
  “可是挂上莫扎特的名字,却会损及他的盛名?”
  “我不是在说作品的价值。就算是经世之作。如果不是自己写的却挂上自己的名字。总是对一个作曲家的伤害。而且这个曲子有些地方很奇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莫扎特的作品。”
  我取出铅笔。
  “首先,这首歌间的每一句都只有七个音,但第二小节却多出了两个F音,变成九个音。你看,应该这样改才对。
  “然后,你看,最后的三小节,收尾的伴奏太不精彩了。就是箭头的地方,用的是平行八度。专业作曲家是不会用这么单凋的音。按照莫扎特的作风,一定会用属七的三度音(即E音),取代五度音(即G音)。这样就不会有平行进行、千篇一律的感觉。”
  “哎哟,您也是作曲家呀。”
  “难道你以为我是算术老师吗?”说完,我便自顾自的跨步往前走,但女孩仍抓住我的左手袖子不放。
  “我叫赛莲。您呢?”
  “我干嘛要告诉你?”
  “没有啦。我妈妈说,初次与人见面,礼貌上应该互相交换姓名。”
  “你是说菲理斯夫人吗?真是个好母亲,不愧是与莫扎特共谱艳史的女士。”
  赛莲突然放开手,停下脚步。
  我回过头:“说得过火的话,我道歉。不过,我对好几年前就死去的人,作品最后用谁的名字出版,一点都没兴趣。”
  “好吧。既然没兴趣,我就不多说了。”
  “很好。那么,再见了。”
  “可是,您还没告诉我尊姓大名呢。”
  我叹了口气,回答道,“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我家附近有个骗子,也叫路德维希。他在水里加了色素,谎称是治百病的万灵丹,在外面招摇撞骗,现在被关进牢里去了……”
  我深呼吸一口,眼睛盯着正前方,大步前进,努力不受她的影响。
  “中伤我妈妈的那些谣言,我都知道。还有人说我是她和莫扎特的私生子。冒出一个不是户籍上父亲栏的人当父亲,无论他是多么伟大的作曲家,我都觉得悲哀……”
  “怎么讲起身世来了?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我要往那边走。”
  皇宫出现在左手边。我开始穿越米夏尔广场。
  “我也一样。我要去苏格兰教堂。”
  “什么?参加海顿的……”
  “嗯。我也要去参加海顿的迫悼会。我要去唱《安魂曲》。”
  “哦,原来如此。你刚说你叫赛……”
  赛莲——Sirene——传说中用歌声将船只引入海底的女妖,隐喻为歌声动人的女歌手,或是妖艳的美女。前者倒可以用在她身止,后者就没她的份了。
  “看来现在教会人手缺得相当厉害。”我喃喃的说。有些教会是不容女歌手献诗,而用少年诗班唱女高音及女低音。
  女孩再一次抓住我的农袖。这次是为了要我让路,让讨厌的法国巡逻队过去。
  我想甩开她的手,又怕这样会弄破我惟一的一件外套。所以按兵未动。
  “您疯啦?如果挡住那些家伙的路。惹他们发火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哼!”我死命瞪着巡逻队的背影,狠狠的说,“要是我熟悉战略。像熟悉对位法一样的话。非吐他们一脸口水不可。”
  “火气很大哟。您成天这样板着脸。不会累吗?”
  “习惯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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