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的没有人知道莫扎特葬在哪里吗?”
“嗯。”
“菲理斯或席卡奈达可能知道吗?”
“他们两人没来参加葬礼。席卡奈达正在忙《魔笛》上演的事。他是那出戏的主角。”
“菲理斯呢?”
“菲理斯已经自杀身亡了。”
“他有没有可能知道莫扎特埋葬的地方以后才自杀?”
“不可能。”戴耶一口否定了这个说法,“他在莫扎特葬礼的前一天就死了。”
“怎么会?”赛莲跳了起来,“我父亲是在十二月六日自杀的。”
那是我和彻尔尼在圣物座的资料中查到的确切日期。
“看来似乎有必要详细调查调查。”我自言自语道,并将眼光投向柜台后成堆的花,“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
“嗯?啊,您是指这些花吗?莫扎特的未亡人再婚,今晚要在这里举行庆祝派对。”
一句“无聊”几乎从我嘴边溜出来,还好我及时发出一堆无意义的声音掩饰。
“总算发现了矛盾的地方。”走出店门,我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边嘟哝边吐气。
“我们已经知道莫扎特葬礼当天天气很好。但萨利耶里和戴耶都异口同声说当天强风大作。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您现在要去哪里?”
“去天文台查查当天的纪录。”
“您还真会到处走动,去天文台要一直走到河畔大道哟。”
“最多走三十分钟吧。”
“有人觉得走三十分钟挺累的哟。”
“你是说你要跟我去吗?不必了。”
“不,我跟您去。卡尔叮嘱我别让您一个人行动。”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别虚张声势。您现在的情况呀,如果有人问肉要烤多熟,您可不一定听得见哟。”
“还好我听不见,才把命捡了回来。”
“也有人因为听不见而丢了小命呀。”说着,赛莲拉住我的手臂往旁边闪。一部马车几乎擦过我的肩膀,猛冲而去。
“途中会经过史提芬大教堂。要不要去翻翻教区史录?”
我点点头,感到意气消沉。
十二世纪开始建造,前后花了半个世纪才完成的史提芬大教堂,屋顶上有大小不同的哥德式尖塔,可说是维也纳的象征。
一七九二年,法兰兹二世继位以后,实施都市计划。将原本集中在教堂四周的民房拆除,在教堂四周空出大片广场,确立了圣堂的权威。多亏此举,维也纳市民不论从街市的哪个角落,都可从与大尖塔的相对关系看出自己的所在位置。不但如此,北侧的钟楼上有一只以十七世纪从土耳其军队夺来的大炮铸造而成的大钟。按时敲响,成为和人民生活密切相连的建筑物。
“莫扎特在死亡前半年。通过市议会的决议,受聘为大教堂圣诗班的副乐长,是个无给职。我也在那个圣诗班里唱过歌。”
凭着赛莲的这层关系,这次我们不用假借占领军的虎威,就得以顺利阅览资料。
“我快结婚了。想来调查一下家谱。”
“这就是你结婚对象吗?”
听到赛莲随口编造的谎言,教堂职员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而且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没礼貌的当着我的面拼命摇头,然后才到后面搬出资料。
一七九一年
十二月五日
(街市)九七○号
(名称)渥夫冈·阿玛迪斯·莫扎特。宫廷乐长兼宫廷室内作曲家
(天主教)
(男性)
(年龄)三十六
(病名及死亡种类)急性粟粒疹热
(埋葬日期、地点)十二月六日、圣马克斯公墓
——史提芬大教堂司事屋死亡名簿
十二月六日
莫扎特 全名沃夫冈·阿玛迪斯·莫扎特
第三等葬礼 奥地利宫廷乐长兼宫廷室内作曲家。
维也纳劳恩史坦巷小凯撒屋九七○号。
教区教堂 史提芬大教堂
罹患急性粟粒疹热而死。
圣马克斯公墓
三十六岁
共收取八元五十六分奥币,四元三十六分归教区,四元二十分归教会。马车费用三元。
——同教区史录
“没错。莫扎特埋葬的日期就是十二月六日。”
“有些奇怪。”
“为什么?”
“五日死。六日就埋了,很不寻常。除非是传染病,平常要经过四十八小时才能埋。”
至少一七七一年三月到一七八七年四月之间的法令是这样规定的。
“从当时的记录看来。他并不是死于传染病。不过,下毒手的杀人犯当然希望赶快埋葬,再说这个城的法律……”
“只存在于早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可是这么一来,连教会都被卷入,成为淫灭证据的同伙。共犯越多越难保密,不是反而更危险吗?”
“那您认为呢?”
我摇摇头,说:“去天文台看看,或许会有答案。”
我和赛莲沿着河畔大道往东行,多瑙河铅色的河水在我们左方静静的流动。多瑙河河水量不大,在阿斯普伦桥前不远处汇入维也纳河,小支流则流入市立公园。
维也纳公园特别多,大都是从约瑟夫二世以来,皇室公开私有领土所成。他将宫廷花园奥加登公园开放给民众使用,并将宫廷狞猎场普拉特等依民众需要重新设计成广阔的公园。
尽管约瑟夫二世一心为民。但并未获得好评。他再三颁布的节约令。使得很多维也纳人赖以为生的小规模家庭工业,如裁缝、刺绣、宝石、皮革等装饰产业。受到极大的打击,人民不认同他的俭朴思想,怨声载道,正好与怨恨宫廷奢华的巴黎市民相反。
此外,约瑟夫二世扶助共济会,压抑天主教的政策。造成了和罗马教皇的对立,使得占奥地利人口绝大多数的天主教徒惴惴不安,背地里批评他是“戴着皇寇的革命分子”。
约瑟夫二世做不成启蒙君主,孤独抑郁而死,但由于死因不明,因此坊间照例传出他死于暗杀的流言。
“您认为维也纳会受到革命的洗礼吗?”
“目前完全感受不到这种气氛。这儿的经济情况和法国不同,虽然也有隶属激进派的雅各宾党(JacobinClub),但并不受民众的欢迎,没什么生存空间。大家虽然发现法军并不如预期中凶恶,但也并不认同他们的革命思想,觉得自己和他们同病相伶。”
咖啡店的露台前坐满穿着法军蓝色制服的士兵,一个街头小提琴手正在拉进行曲。
法国的主力军屯驻在运河对岸的普拉特。
“你看那些法国士兵很陶醉的听着街头小提琴手演奏。其实那首曲子是为玛丽亚·泰瑞莎女皇作的。”
那本来是为三把管乐器和四把弦乐器而写的七重奏。
“是吗?这也算是一种忏悔吧。这是谁的曲子?有点像莫扎特,不过格调差了一点。”
“那太抱歉了。”
在阿斯普伦广场前后走了好几趟,终于找到了天文台。虽然也是石造建筑,但盖得很粗糙,可能是比较次级的政府机构,不太受重视。建筑物隐藏在行道树后面,感觉上好像万一有访客,连建筑物本身都会大吃一惊。
不过。从里面出来接待我们的职员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态度还不坏,很快便拿出十八年前的资料。
他拿出资料的速度太快,让我心生怀疑,但并未蹙眉以待。
十二月六日
气候稳定、浓雾
上午八点 气压二十七//七彡六彡
气温二·六度 风速〇
下午三点 气压二十七//七彡六彡
气温三·〇度 风速〇
注:温度以列氏(80度R||100度C)表示
// || 水银柱寸(一寸||二·八公分)
彡 || 线 (十二线||一英寸)
彡 || 点 (十二点||一线)
“还是没有任何天候不佳的记载。天文台应该不会出错,难道是证人撒谎?”我翻阅着纪录说,“莫扎特的棺木是在黄昏时离开史提芬大教堂,对吗?”
“大概吧。法律规定灵车不能在天色尚明时上街。不过,很多人并未遵守这个规定。”
“这么说,可能天文台的纪录无误,证人也没说谎。”我翻开第二天,十二月七日的纪录,继续说,“你看,下午三点刮起一级的南风,夜晚十点转为西南风,是三级的强风。”
“您是说葬礼是在七日,而不是在六日举行的?”
我点点头。
“可是,死亡名簿上……”
“事务局的文件是根据家属拿来的死亡通知书撰写的,换句话说,那是在埋葬以前填好的,即使簿子上写着十二月六日,那顶多只是预定埋葬的日期。”
“这么说来,我父亲……菲理斯,是在莫扎特埋葬以前自杀的喽。”
“对。因此他留下的《摇篮曲》里,不可能暗藏着莫扎特埋葬地点的秘密。”
“那会暗藏着什么秘密呢?”
“这就得靠我们解读喽。”
我们把纪录簿还给那职员。他瘦得皱成一团的脸上堆起亲切的笑容,说:“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吗?不久前也有一个人来调阅同一年的纪录,所以我才能立刻找出来给你们。”
这次我的眉头终于忍不住皱了起来:“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头发稀疏的胖子。”
从天文台出来,我默默思索演奏会的程序,根本无心说话。
大多数的成员只能凑数,派不上什么用场。当然,并不是每次演奏会都在最佳状况下进行。以前我碰到的意外状况也不少,从根本无心演奏的交响乐团,到钢琴一抬上去就垮悼的舞台,或观众听得心不在焉,甚至还有用德语演歌剧,但观众全是法国士兵……
什么样的场面都有,我已经习以为常。
即便如此,我仍无法抹去心中的忧虑。
“在我们之前到天文台查资料的,会是尼森吗?”
“不。尼森应该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无需再去查莫扎特埋葬的资料。”
我眯起眼睛,仰望天空。一群鸽子拍打着翅膀飞过我们头上。
“今天晚上银蛇亭要办订婚派对。看来我应该去和那外交官再见一面。”
“您是说,即使没收到请帖您也要去参加派对?”
“一定会有人送帖子来的。我的举动已经有人不爽了。”
“不过那个去查气象纪录的胖子,也让我有些介意。”
“这表示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在调查这件事。”
“真让人心急。所有王牌都握在对方手上。”
“我们也握有一些不错的牌呀。”
说完,我拉着赛莲走入一家空荡荡的咖啡店,在店头的行道树旁坐下。周围有一道白色的矮篱,桌子四周种着不知名的植物,枝头点缀着小花。
我点了一杯巧克力,等侍者走开,我从口袋中取出缀成一团的乐谱和字条,用力把纸张摊平一字条。上面罗列的字母,乍看之下毫无章法,但如果它是解读《摇篮曲》的工具,那么我应该设法将它和乐谱组合起来。
乐谱上有一个地方很引人注意,那就是我做“△”记号。旋律和伴奏形成不协和音的地方。
那代表什么意义呢?先不管这个。否则会无法进行。
我决定换个角度。将旋律转换成字母。
意大利人讲一个音阶的音名时,会说“Do Re Mi Fa Sol La Si”,德国人则是说“CDEFGAH”,如果升半音的话。就在字尾加上is,成为Cis、D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