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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遗产?”我要平分所有财产……她不让自己朝这个角度去想。“何况,两个星
期前玛蒂尔达去世时,他还不知道我会跟他离婚,我自己都不晓得,他怎么可能知
道?”
库珀不同意。“这种事情不会突然发生,布莱尼医生。他一定感觉到这段婚姻
维持不下去了。”
“你太低估了杰克的自我主义,”她带着些自嘲,说,“他太过重视自己,不
会发现别人的不愉快——作画的时候除外。相信我,我真的是临时起意。至于他,
我不想知道。”
他一边沉思,一边抽着烟。“你认为他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他会回来拿他的画。”
“很好。我们所采集到的指纹当中,可能有一些是他的。如果能排除他的指纹,
对我们将大有帮助。当然,还有你的指纹。星期三早上,将会有一组人到凡特威搜
集指纹,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我们取得你指纹的样本吧?调查完成后便会销毁。”
他视她的沉默为同意。“你刚刚说,不知道你先生人在哪里,那么你知不知道有哪
些人,可能和他有联系?”
“只有我的律师,他答应一有他的消息就会通知我。”
警官把剩下的烟蒂抛到浸着水的草堆里,拉了拉身上的雨衣。“没有别的朋友?”
“所有我能想到的人都试过了,他没和这些人联系。”
“那么,在我看那幅画的同时,能不能请你把那位律师的名字和电话给我,”
他笑着说,“听你刚刚这么说,我真想试试自己的慧根。”
莎拉发现,他“鉴赏”这幅画的方式很有意思。他一言不发地站了很久,然后
问她,杰克有没有画过她。她把自己的那幅画从客厅里拿过来,摆在玛蒂尔达画像
的旁边。他再度站着不做声。
“嗯,”他终于开口,“你说得没错。我绝对想不到这是吉勒拜太太,也看不
出那是你。我想,我已经能了解,为什么没有人视他为天才画家。”
莎拉对于自己听到这话的失望感到诧异。她能期望什么样的评语?他只是个警
察,不是伯乐。她硬是挤出礼貌的微笑——这是每次有人批评杰克作品时,她的标
准反应,她心想——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只有她懂得欣赏呢?她并不
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正好相反,她真的觉得玛蒂尔达的灵魂——画中那层层铺设出
的半透明金黄色,在残忍和愤世嫉俗的蓝色和灰色间,闪闪发光;周围有一圈代表
绝望和压抑的褐黄色,以及铁锈的红色、杰克的签名,都套在一个毒舌钩的形状里。
她耸耸肩,库珀看不出意义也好。“我刚刚说过,他画的是个性,不是脸孔。”
“他是什么时候帮你画的?”
“六年前。”
“六年来,你的个性有没有改变?”
“我想是没有。个性是很难改的,警官,这也就是杰克画它的原因。你就是你,
大方的永远大方,小气的永远小气。你可以稍微掩饰,但你改变不了本质。你永远
能从画中找到你的个性。”
他搓了搓手,似乎准备接受一项挑战。“我来试试分析他的想法。你这幅有很
多绿色,而你最明显的特质是关心……不,不是,”他当场推翻自己的说法,“应
该是‘贴心’——你会设身处地的去了解别人,不会做任何价值判断;正直——如
果你不是正直的人,不会因为她的遗嘱而不安;诚实——大多数人会隐瞒这幅画;
而且,人很好。”他转过头来看她,“这算不算是个性的一种。我的分析是不是很
烂?”
她笑起来。“太烂了,而且完全忽略了不愉快的一面。杰克看到人的两面。”
“好吧,好吧,”他瞪着她的画像,“你是个很主观的女人,有足够的自信拒
绝人云亦云,否则,你不会喜欢吉勒拜太太;这也显示你太过天真,否则你的看法
不会跟别人南辕北辙;你是个轻率的人,否则你不会因为丈夫的离开而懊悔,而这
也显示出你乐于耽溺在‘绝望’的情境中,或许这就是你成为医生的原因,也是你
这么喜欢身旁这可恶老太婆画像的理由。我这贩夫走卒的分析,还可以吧?”
她低声轻笑。“我可不认为你是贩夫走卒,”她说,“杰克一定爱死你了,你
是他的伯乐。这些画还不错吧?”
“他打算卖多少钱?”
“他只卖过一幅,那是他其中一位情人的画像,赚了一万英镑,买画的是波恩
街的艺术品经纪商,他说,杰克是令他雀跃的一位画家。我们本来以为,终于等到
这一天。没想到,三个月后那家伙死了,从此再也无人问津。”
“事实不是如此,马修牧师告诉我,如果价格便宜些,他打算买一幅油画。老
实说,我也想买。他有没有画过夫妻在一起?我搞不好会出2000英镑,请他帮我们
画。”他仔细端详玛蒂尔达,“我猜,金色应该就是代表她的幽默了——亲爱的老
太太,每一个笑容都如同黄金般灿烂……”
他们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那你又适合什么样的颜色?”是杰克。
莎拉的心差点跳出来,而库珀警官只是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先生,不知道
我对这些画的诠释对不对——我觉得,蓝色和紫色代表了顽固的愤世、现实,这是
你太太和吉勒拜太太的共同点;那些绿色,我想是代表布莱尼医生的端正和贤淑,
这是吉勒拜太太那幅画中所缺少的,”他微笑说,“她那幅,有着很多黑色。”
“黑色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我被蒙在鼓里,”他幽了对方一默,然后从外套内里的口袋掏出证件,
“我是多瑟警局的警官库珀,正在调查玛蒂尔达?吉勒拜太太的死因,能不能告诉
我,为什么她戴着毒舌钩让你作画?从她的死状来看,我对这点非常好奇。”
关节炎真是个恶梦,它让人变得软弱。我要不是这么刻薄,我会称赞莎拉的医
术高明。坦白说,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比糟糕的老亨德瑞来得强,他太懒,也太不长
进,莎拉说这方面的医学已经进步很多,显然他压根也不知道。真想让他吃上官司
——就算不是为我,也该为乔安娜,是他害她染上毒瘾的。
莎拉今天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用李尔王的话回答她:“我成长、我茁壮,而上
帝,却在帮混蛋撑腰。”她以为我在说我自己,笑着对我说:“你或许是个可恶的
老太婆,但绝不是混蛋;我只知道有个人是混蛋,就是杰克。”我问,他如何得到
这个美誉,“他把我对他的爱视作理所当然,”她说,“却去对那些笨到肯奉承他
的女人献尽殷勤。”
人与人的关系竟是如此脆弱。那可不是我所认识的杰克,他对待爱情就像对待
他的画一般呵护,所以我想,是莎拉没有清楚看待她自己和杰克,因为她坚持以他
对女人的态度来判断他的爱。他的热情让她不安,因为她无法控制他,也不如她自
己想像的那么笃定。
我敬佩这个男人,他鼓励我勇敢面对千夫所指,因为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和
死亡搏斗……
六
薇兰·欧洛夫动也不动地站在自家厨房,听着吉勒拜公馆传来的说话声。她似
乎因为自己偷听别人谈话而显得有点不安,犹豫着要不要走开。不过,由于一点也
不用担心有人发现,所以最后仍屈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
她从洗碗槽里拿取一个玻璃杯,将杯口贴到墙上,再将耳朵贴近杯底,声音顿
时清晰起来。还好她看不到自己弯下身鬼祟偷听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有如偷窥
狂般兴奋、睨视和期待的表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伦敦干什么好事?你是个下流的婊子,外婆也知道
了。这一切都要怪你,现在你还想色诱他,要吞了我的份。”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该死的,我老早就想和你断绝关系,你以为我在乎你
上不上大学吗?”
“这就是你,每次都这样。嫉妒,嫉妒,嫉他妈的妒!你就是看不惯我做了你
做不到的事情。”
“我警告你,鲁思,我不要再听到这种话。”
“为什么不?因为这是事实,怎么样,事实让你受不了吗?”女孩的声音激动,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像个母亲?外婆比你强多了,你就只会恨我,是你把我生下来
的,不是吗?”
“幼稚。”
“你恨我是因为爸爸爱我。”
“太荒谬了。”
“是真的,外婆都告诉我了。她说史蒂芬以前很疼我,说我是他的天使,而你
每次都大发脾气。她说,如果早点和你离婚,史蒂芬也许不会死。”
乔安娜冷冷地说:“而你相信了她的话,当然,因为那是你爱听的。你就和你
外婆一模一样,我本来以为,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死而结束,没想到,我错了,她所
有的恶毒都遗传到你身上。”
“好啊,那你就一走了之嘛,跟以前一样!什么时候你才肯面对问题,妈妈?
不要假装问题没有发生!外婆常常说,那是你的特长——把所有不愉快扫到地毯下,
然后假装没事。拜托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已接近嘶吼,“你听到那警官讲的话了!”
显然这句话已经引起她母亲的注意,因为她的声调明显下降,“警方认为外婆是被
人谋杀的,我要怎么告诉他们?”
“实话实说。”
鲁思狂笑起来。“好啊,你要我去告诉他们,你是怎么花钱的?你要我告诉他
们,你有多么疯狂,疯狂到外婆和亨德瑞医生想把你抓起来?老天,”她的声音又
大了起来,“你要我老实告诉他们,你曾经想把我杀了?还是,为了争取那笔财产,
要我什么也别说,因为如果我说出来,那笔钱再也没什么指望?你知道的,当你杀
了自己母亲,就已丧失了继承遗产的权利。”
接着,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薇兰·欧洛夫一度以为,她们已经换到房子的另
一头说话。
“随你,鲁思。我倒是不怕告诉他们,你外婆死的那天,你人在这里。你不该
偷她的耳环,也不该拿那些被你这只贱手染指的东西,真是个蠢贱人,你也不是不
了解她,难道你真的以为她不会发现?”乔安娜的语气中带着挖苦,“所有遗失的
东西她都一笔一笔记下来,就藏在她的床头柜里,要不是我发现后撕毁了那张纸,
你早就去吃牢饭了。大家都看得出来,你气死了那份烂遗嘱,警方应该不难相信,
既然你无法阻止自己偷她的东西,可能也无法阻止自己杀了她。所以呢,最好我们
都别开口。”
传来很用力的关门声,薇兰觉得整个厨房都在震动。
杰克坐到画凳上,摸着胡渣丛生的下巴,半眯着眼打量警官。的确很像撒旦,
库珀警官心想。黝黑的皮肤、老鹰似的脸庞上有一双闪烁的眼睛。不过,眼角密集
的笑纹缓和了他不怀好意的面容。如果说他是个恶魔,那他一定是讨人喜欢的恶魔。
库珀想起过去二十几年来,他在无数场合所逮捕的那些死性不改的爱尔兰裔累犯,
他们都有着“我就是这样,爱抓就抓吧”的表情,那种无所忌惮的挑战表情让人无
法忘记。他忽然很好奇,玛蒂尔达?吉勒拜太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