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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内心深处一阵战栗。虽明知不回答什么不行,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凝视
着她的脸庞。
每天在昏暗的店内照顾久病的公公,对于年轻的千春而言,青春的躁动令她难
以忍耐,所以想从那佯的生活中求得解脱。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让我喝点酒。”千春低声说。
我带千春至常去的一家小料理店。这是一家有柜台和厢座的小店,我们在柜台
前并肩坐下。
老板娘见到我,立刻打趣着。一旁的女服务员也借机讽刺。
千春害羞似地低垂着头。
看来,千春的酒量相当不错。
“你公公是什么病呢?”我问。
“好像是肝脏功能丧失,最近特别虚弱。”千春紧锁眉头,说:“心脏也不好
……”
“可是,你实在不简单!对已死的丈夫的父亲竟然如此尽心照顾。”我说。
这时,我脑海中掠过“遗产”之事,但,马上予以否定了。
就算不照顾丈夫的亲人,从法律上而言,妻子也能继承遗产,所以,千春根本
没有这种必要!
“你在想些什么?”千春问。
“不,没什么!对了,还要喝吗?”
“我已经有些醉意。”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那么,再喝一杯好了。”千春脸泛红晕,说。
在老板娘的催促下,千春利用卡拉OK唱歌,是流行歌曲,和她予人的印象有些
不谐调。
走出店外,已经l0点过后。
穿过日暮里车站的剪票口,经过谷中墓场的樱花树丛下。樱花花瓣在风中飘舞。
“今天喝醉了。”快到家时,千春双手摸着脸颊,说。
我把手放在她肩上,用力,同时嘴唇靠过去。她没有抵抗,但也无反应。
我的嘴唇移开时,她瞪着我,说:“你不是好人!”
但,从她的语气里,我知道她并末生气。
打开玄关门,关子露出脸来。我觉得,刚才那一幕似乎被她看见了。
“抱歉!这么晚回来。”千春道歉。
我也低头赔罪。但,关子一句话也没说。
翌晨,洗过脸,坐上餐桌。
妻问:“你昨晚去赏花了吗?”
“怎么说?”
“西装上有这个。”妻拿在手掌上的是淡桃红色的樱花瓣。
我眼前浮现谷中墓园的樱花树丛。慌忙说:“可能是哪家庭院的樱花飘落,碰
巧落在西装上吧!”
我无法正面直视妻的脸。
“我走啦!”
我有些心虚,汕汕地走出家门。
四
半个月后,有人来公司找我。
我到服务台一看,是位矮小的女性背影,我并不熟悉的背影。
我出声招呼。对方回头,一看,原来是关子。
“刚好有事到附近,就顺便来找你。”关子那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不断打量着我,
说。
“还是到外面吧!”我困惑地说。
虽然和关子见过几次面,但绝没有到路过此地会顺道来见我的那种交情。一定
是想谈千春的事!
在电梯内,我想。
进入地下室的咖啡店,关子看着菜单,结果却点叫了奶油派。
关子漫谈着说新宿好多人,或是服务台的女性年轻貌美等等。但,我在意的还
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边吃着奶油派边闲聊,我频频看着表。都已经一点半了,两点开始有个会议,
我必须准备资料,我焦急不已。但是,关子却不停地说话,好像故意要让我困扰似
的。
“到底有什么事?”我忍不住催促。
这时,关子停住拿着汤匙的手,抬起脸。“什么事?没有啊……”
“真的?”
“我说过有事找你吗?”关子再次搅动汤匙。
“但,你一定有事才会来找我吧!”我生气了。
不过,绝非为了千春之事而生气。
关子边说好吃边用餐巾撩嘴。
“现在是上班时间,若没有事,我要回去了。”说着,我打算站起。
关子似在制止我,说:“老先生能再活一两年吧!”
我怔了怔,重新坐下。
“你今天也和千春有约吧?”
“今天她又叫我帮忙照顾老先生。”关子斜眼望着我。“她还年轻,或许没有
男人不行吧!”
我蹙眉。“我们不是那种交情。”
“老先生身体愈来愈衰弱了,又只有她一个亲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我没有打算说什么。”
“是吗?那,我两点开始有会议……”说着,我站起身。
“你和千春约好几点钟碰面?”
“问这个做什么?”我反问。
“不,只是……”关子微笑。“公司什么时候下班?”
“5点30分。但,我不能立刻离开。”
“这么说,是6点过后碰面了?”
我没有回答。
她接着说:“你和千春有男女关系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愤怒了。
“不,没有。”关子露出阴森的笑容。
然后,她表示要去千春家,终于离去了。
会议中,我的心情仍旧很不愉快。
关子为何要在意我和千春碰面的时间呢?
这天晚上,我8点前往和千春约好见面的地点——还是池袋的那家小料理店。
穿过门帘,尚未见到千春的身影。
“欢迎光临!”女服务员大声说。
坐在柜台前,拿起餐巾拭手,点叫了啤酒。
边斟着啤酒,女服务员说:“你那同伴迟到了。”
店里的所有人都己知道我和千春的事。
千春确实迟到了——都快8点l5分了。 我想起中午关子来找我之事,内心里有
一种不祥的感觉!但,再过5分钟,我才知道自己是杞人优天。
玻璃门开了,千春走入。可能是匆忙赶来吧!脸泛红晕。
“对不起,我迟到了……”
“先喝一杯再说。”我递上啤酒。
千春用双手接住,一口喝光,微笑。“啊,真舒服!”
“中午,关子到公司找我。”
“嗓?”千春蹩眉。
“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千春边替我斟酒,边回答。“关子并末对我说什么。”
“她今天几点钟去你家?”
“下午3点。”
“那么,是和我分手后就直接去你家了。”我重新考虑关子来访之意。
“一定是想知道我们的关系……”千春说。
“是吗?”我替千春倒满酒。“对了,她还问我和你约好什么时刻碰面。”
瞬间,千春的脸孔紧绷。但,也只是那么一刹那,转眼已了无痕迹,就好像是
我自己产生错觉一般。
“我想喝清酒。”千春忽然说。
感觉上,她似是为了改变话题。在这瞬间,我忽然想到。也许千春很早就出门
了。
关子是下午3点左右到千春家,亦即,千春在该时间就已出门。但,和我是8点
碰面,那么,有约5小时的时间她是单独一人打发掉。她真的是自己一个人?
“要喝一杯吗?”千春递个小酒杯给我。
第一次,我发现千春有谜样的行踪。
走出小料理店,我搂着千春的肩膀,她末抗拒。但,当我打算走向饭店街时,
她停下脚步。
“对不起。”千春低着头,说:“今天身体……”
见到我失望的表情,她接着:“后天,好吗?”
两天后, 我和她在下午7点碰面。离开小料理店,我们进入饭店。这天,千春
柔顺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拥抱着千春,忽然,我发现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立刻停止身体的动作。
“你仍然……”
后面的话我硬生生咽下,我本想说“你仍然末忘掉已死的丈夫”。但,千春在
底下静静凝视着我,忽然双手紧搂住我的脖子,激烈地动作着
回到家,已将近凌晨一时了。妻仍未睡!
“你应该先睡的。”我毕竟心里不踏实,无话找话地说。
换好衣服,妻默默递给我一个细长形包裹。
“这是什么?”
撕开包装纸,一看,是领带。
“生日快乐!”说完,妻转身钻入被窝。
我竟然完全忘记今天是自己生日。抚摸着领带,心里有些惭愧。
和千春约好见面之日。午后,我去拜访客户,提早处理好公事,前往日暮里的
千春家附近。今天,我应该采取点行动。
脑海里一隅常浮现妻的身影,但,不知不觉间,千春的身影又把妻的赶走。
我站在可清楚见到千春家的地点。抽完两支烟时,关子自巷口出现了,我立刻
躲起来。她直接进入千春家。之后,没过多久,千春出来了。千春果然很早出门。
千春走向三崎扳,一次也末回头。在三崎扳出口,她站住了,望着车流,似在
等出租车。我利用香烟摊遮掩身体,卖烟的女人惊讶地看着我。
千春搭上出租车。我等着另一辆出租车,但,一直末能拦到空车。
这天晚上,前往见面地点,千春已先到。但,却末提及白天之事。瞬间,我想
到。或许除了我之外,千春另有男人。
五
一谷商店的老板一谷彦次郎死了,死因是心律不齐。实在想不到会这么快就死!
下班回家,经过古玩店门前,花圈多得差点将窄巷堵塞。我站在店门口,往里
看,见到穿丧服的千春。
回家后,我说:“古玩店的老板终于死了。”
妻没回答,脸色可怕,坐在茶几前,紧瞪着墙壁。
换好衣服后,我问:“你在生什么气?”
就在那瞬间,妻痛哭出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手放在妻肩上,但,她把我的手甩开。不得已,只
好随便她了。
我从厨房的冰箱拿出啤酒,开始独酌。不久,妻停止哭了。
我一看,她满头满脸皆被泪水弄湿了。我瘦眉。但,妻却忽然大声说话。
“你要去守灵吧!”
“守灵?”我摇头,问。
“别再装蒜了。”妻冷冷地说:“没良心的人!你被那古玩的女人迷住了。”
“傻瓜!你在乱说什么?”我慌忙说。但,心里想的却只是妻为何知道此事?
“不,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你到底怎么搞的?”我倒满一杯啤酒,一口喝光。啤酒溅出,我仲手拭着嘴
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有女人打电话到家里,说你和古玩店那位叫千春的女人有来往,要我好好监
视你……”瞬间,我脑海里浮现出关子的脸孔。以冷漠的心望着恸哭不已的妻,我
忽然很想见千春。
再次和千春见面是彦次郎的“头七”过后。
下着小雨。我们互撑着伞走在谷中墓园的樱花树丛下。邂逅之际盛开的樱花已
经凋落,但千春比樱花更美!那是一种从长期照顾病人的生活中完全获得解放之后
的轻松、放任之美。
梅雨季节的紫阳花衬出千春娇艳的身影。
“雨好像停了。”
迎面走过来的情侣并末撑伞。
不知何时,雨停了,雨滴自叶间滑落。
突然,千春说:“我很想回故乡。”
“回故乡?”我惊讶地望着她。
千春站住,凝视着我。“前些天,你太太来见我。”
“我太太?”
“她哭着求我和你分手。”
我握拳的手发抖。
“我希望把你还给她。”千春冷静地说。
“千春!”我抓住她的手,但,千春把手抽了回去。
“我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