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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们联系的方法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因为这府里的人都是奸细。”
“这个电话是直通你卧室的呀!怎么还提心吊胆?”
“小心没有过头的时候,若引起别人怀疑,可就鸡飞蛋打了。”
“哎?怕他们怀疑什么?”
正要作答的清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
“你的身份呗!我希望你能成为配做那美丈夫的人。”
“是啊,这事我正想找你商量呢。你能给我找份工作吗?这些日子一直失业,日子不好过啊!现在总不能重操为夫人您寻欢作乐的旧业吧。然而,要是实在过不去的话,也难说今后……”
“你这小子,真无耻!”
3
“老爷回来了。”
“老爷?有什么急事吗?”阿贞的报告使清枝颇为吃惊。这个时辰高道一般是不会回来的。望着清枝疑惑的神情,阿贞的眼睛仿佛流露出微笑。一瞬间,一种不快从清枝心头掠过,但她现在没有闲空去计较它了。门口已经传来高道的脚步声,使人感到有一种异常的紧张气氛。
清枝迎到门厅,但见高道紧绷着脸。
“那美呢?”高道劈头就问。
“去学校还没回来。”
“唔。”高道无奈地点点头,说,“你跟我过来。”
清枝随高道进屋后,高道以目光示意清枝坐下。
“今天您回来得早哇。”清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无话找话地说。但高道并不答理,仍冷眼盯着她。清枝承受不住对方的压力,不由得低下了头。
“清枝。”
清枝的心怦然一跳,抬起头。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莫非与弦间的事……虽然内心加以否定,但清枝自己都感到脸色在变。
“有没有啊?”高道紧逼不舍。
“没有什么事瞒着您。”清枝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没有。”只要高道不提出具体事宜,清枝决意坚持到底。
“那我明天带那美去看医生啦!”
“带那美看医生?”清枝全身顿时松快了。露出破绽的原来是那美的身子,这事固然非同小可,但却不是清枝与弦间的那种更为致命的把柄。
“不就是说那美怀孕了吗?你身为母亲,这事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那男人是谁?”
“真对不起,我一直琢磨着要跟您说的,可就是难以启齿……”
清枝抓住了高道送来的机会。此前她一直困惑:要告白吧,自己才刚刚入籍;不告白吧,这事又不能永远瞒下去。
“这不是说声对不起就完事的问题!那美是墨仓的嫡系后代,未婚先孕成何体统!你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吗?”
“我知道,可那美说她一定要生。”
“她说一定要生?那美还是个孩子,她竟胡说些什么?得马上让她堕胎,墨仓家的闺女不行相应的仪式和程序是不许生孩子的!”
“我说过让她做人工流产,可她本人坚决不肯。”
“太放肆!那美还没有生孩子的资格。让那美怀孕的野小子是什么人?恐怕是摸清了那美的身份,想攀上我的吧!”
“这倒不是。他是在不知道那美和您的关系时相爱的。”
“那人是谁?”
“叫弦间康夫,听说是在从美国回来的途中认识的。”
因紧张而没找出合适的话语,清枝道出了真情。可要是编出不能自圆其说的谎话,追究下去肯定难以招架。
“那人现在干什么?”
“嗯……现在……”
“现在干什么?”
“据说曾留学美国,因刚回国不久,正在找适当的工作。”
“什么?这么说,他是个无业者喽!”
“说是曾有几家公司想要他,但他不想将自己削价出卖……”
“没出息的小子!连个正经职业都没有,还去缠女人。无论如何,那美都必须和他一刀两断。那小子与那美本来就无缘分。过去、现在、将来都如同路旁的石头。明白了吗?”
高道满面愠色地说。但是,高道对弦间的身份等并没有再深入追问,所以清枝在这危急关头躲闪过去了。倘若对弦间追根刨底,肯定会露出了马脚。
然而,即使现在一时敷衍过去了,但终究是不能遮掩到底的。弦间绝不会离开那美,那美也不愿堕胎。清枝无论对高道还是对弦间都不能理直气壮,处于两头为难的窘境。
当晚,高道与那美发生了冲突。一直对那美疼爱有加的高道勃然大怒,而那美也在高道面前扬言绝不堕胎。
“我不承认这个野种是我的孙子。”
“您不承认也罢,我本来就不想当墨仓家的人。我不能照爸爸的意志去堕胎。这孩子是我和康夫的,要凭我的意愿把他生下来。我已经是成人了,要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伴侣、生孩子。”
“那美,你怎么能这样对爸爸说话?”
“不,我要说!墨仓家的规矩与我无关,本来我就是在这个家规之外出世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它强加于我呢?”
“那美,你给我住口!”
当着高道的面,清枝扇了那美一记耳光。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记耳光会这么响亮,那美的面颊上立即现出红红的手印。这一记耳光暂时使兴奋的三人平静下来了。
“那美,你并不了解他的真相。”高道以克制的口吻说道。“真相”一词使清枝感到震惊,可高道似乎并没有觉察出她的细微反应,继续说道:
“那个男人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后才接近你的,分明不是爱你,而是冲着我墨仓的家门来的。”
“不是那样。我和康夫是在从美国归国的飞机上偶然相识的,他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念头。”
“先认识再了解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嘛。就算最初不了解,后来了解到你的身份,便更加缠住不放。”
“爸爸为什么总是歪曲事实呢?康夫对墨仓财团压根儿没兴趣,他只关心我。并非全日本的人都生活在您的伞下,对您的势力之外的人说墨仓什么的,就如同谈论外星人。别总以为您的名字无人不晓,那是您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
“是不是估计过高,我们走着瞧吧!既然你不堕胎,我就不承认你是墨仓家的人,也不能留你在家里,也不给你钱、物等一切资助!你只身赤手滚到那男人处试试看,到那时候,自然会了解那男人的真相。”
“求之不得哩,我现在就找康夫去。”那美彻底变了个人。这就是不久前还曾同那个男人订下不受任何约束之盟的同一女子。
“那美,你根本不懂生活是怎么回事。你从出世的第一天起就养尊处优,应有尽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然而只要你出了这家门,就什么也没有了。一片面包,一件遮体的衣服都必须靠自己的劳动挣来。”
“我可以干活。”
“嗬,说得轻巧,上哪儿干?干什么?”
“干什么都行。”
“卖淫也行?你那身子怕是卖淫也不成哩!”
“说得太过分了……”
“你这未涉世事的黄毛丫头即使步入社会,恐怕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挣到一分钱。你娇生惯养,生下来就有美味佳肴、漂亮的穿戴、宽敞舒适的住房,有别墅、有珠宝,无所不有。就算现在你有男人的爱,但仅靠那个怕你一天也生活不下去。”
“贫穷,我不在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吃好穿、要珠宝。”
“这正说明你没有尝过贫穷的滋味。罢了,你嘴硬,就到那男人处去好了,认识一下那男人的真相也好。和那男人穷极潦倒的时候,你会想起我的话是对的。”
“您,真的不管了?”清枝禁不住呜咽着向高道乞求道。
“就这样吧!不这样放出去,那美是不会觉悟的。”
那天晚上的会谈以不欢而散而告终。清枝感到势态正向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如果那美投奔弦间,高道势必要吩咐人去调查弦间的底细。这样一来,清枝与弦间的秘事就有可能败露。
清枝心里明白:高道虽然当时说得很绝情,但从他平时对那美的宠爱劲儿来看,估计他不会真的撒手不管。让高道死死盯住弦间对自己肯定不利,但却又不能阻止他这样做。
次日,那美找到弦间,把与父亲闹翻的事一五一十地叙说了一遍。弦间感到期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因为他早已料到与墨仓高道的交锋不可避免,所以听了那美的述说也不吃惊。
“爸爸断言我赤手空拳投奔你才能了解你的真相。”那美撒娇的口气中多少带有不安。
“可现在并不是赤手呀!”
“讨厌!现在还说风凉话。”
“对不起,对不起,为了了解我的真相,就赶快住过来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把随身物品带来了。”
“嗬,你比我更性急哩!”
“爸爸说我如果不和你散伙,就不让进家门。”
“那是清除门户了?”
“什么‘清除门户’?”那美好像不懂这个词。
“就是说,断绝父女关系。”
“爸爸确实这么说的呀!”
“你能接受吗?”
“我只要有你就行。”
“说得好!这不正是我们俩走向新生活的良机吗?”
“你也这么想,我太高兴了。带我去你的公寓,好吗?”
“我那个脏地方,准把你吓一跳。”
“能和康夫一起生活,什么地方我都无所谓。”
那美一直在父母卵翼下的安乐窝中生活,如今却单独同热恋的男人携手向冒险的生活之海扬帆出航,显得十分兴奋,而那男人却冷眼静观她的冒险性格。
尽管高道一时冲动说与那美断绝关系,但并不能切断父女关系的血缘,仅凭此举也不能成为废嫡的理由。即使那美形似只身投奔弦间身边,背后仍无形地牵有墨仓财团的万贯财富。那美腹中之子仍墨仓直系子孙,即时高道一时佯称不管,但在那美的后面肯定会悄悄地撑好保护伞。
这难道不正是成为那美丈夫的天赐良机吗?
“你母亲是怎么说的?”
“妈妈当然不赞成我这样出家门,她夹在我和爸爸之间正为难呢!”
“我想见你母亲,同她好好商量一下。”
清枝惧畏的是高道将要调查弦间的身份,但是,高道和弦间的决斗不可避免。弦间只要将与清枝的关系隐瞒到底,其他的事都好办。
4
“我们现在会面很危险哟!”清枝对弦间强行叫她出去感到害怕。
“我已经出场了。岳母会会女婿也不至于有人见怪吧。”
“你别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也许你已被墨仓的调查机关盯上了。”
“我又没做任何亏心事,谁监视我都无所谓!”
“你就那么嘴硬?”
“今天不是请你出来讨论那事的。我是要告诉你目前我与那美同居的事。”
“这样做要激怒墨仓的,你考虑过后果吗?”
“现在已经激怒他了。要想让他承认我和那美的关系,只有这种办法了。”
“这样下去他更不会承认。”
“没那回事,他必然要承认的。”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