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亘是第一次来书店街,真是目不暇接。世界上竟有如此多的书,谁去读呢?
“像我呀,花上一辈子也读不了这里卖的书的万分之一哩。”
“伯伯嘛,一亿分之一也够呛吧。”
“路”伯伯笑得身子发颤。
“究竟是谁在写这么些书啊?写书的人的脑壳里是怎么样的呢?里面大概没有脑浆,塞满了字吧?”
要找的今野书店是间三层小楼,连店头都满是书和顾客。“路”伯伯挤开一条路后,亘紧随其后,四处浏览书架。这里也是令人跟花缭乱的书浪、书山。花了一个小时选好探病用的三本期刊书时,二人都已疲惫不堪。
“哎呦,好需要能量呀。”
“路”伯伯大汗淋漓。
就在亘走出挤满人的今野书店,作一个深呼吸之时,被人从背后“咚!”猛撞一下。完全出乎意料的撞击,使亘失去了平衡,只“啊”地叫一声,便双手双膝重重地着地,倒下了。
手脚一阵麻痹,他想马上起身,但脚不听使唤。而接下来的瞬间,一只脏兮兮的旅游鞋踩在亘撑在水泥路的右掌上。
“好痛!”亘叫了起来。
“路”伯伯的粗胳膊揽过亘的身体,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没关系吧?亘,你受伤了吗?”
“喂,你别走,你站住——就是你!”
伯伯从后面扑向一个背向亘他们正要走开去的路人。这个男子穿灰色衬衣配牛仔裤,体魄只有半个伯伯的样子。伯伯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扳转身来,原来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你小子,把小孩撞翻、踩踏了,连道歉都不会吗!,
即使被伯伯揪住胸口,那年轻人却而不改色。他像病人一样气色很差下巴消瘦,眼白混浊。正是所谓“死鱼般的眼”,亘按着火竦辣的掌心,心里头想。
“快回话!你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吗?哼!”
伯伯越发暴怒,脸色通红。他揪紧了年轻人T恤的领子。
但是,年轻人既不害怕也不慌张。只是沉默地回视伯伯。
“伯伯,我没事了。”亘从旁道。“路”伯伯略略回瞥一眼亘,又对年轻人怒吼起来。
“你刚才撞倒了那孩子。那孩子倒下时——倒在你跟前时,你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去踩他的手,想一走了之!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若无其事吗?”
年轻人面不改色,他嘴角下抿像在发怒。其实不是。他只是双唇松弛而已。
“你是大人了,对不?在孩子跟前就得有大人的样子,你得向孩子道歉!你得好好说‘对不起,你受伤了吗’!”
这时,年轻人嘴巴动了。从亘的位置听不见他的声音。
但是,伯伯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
年轻人照说不误。“真啰嗦。”他说。
“你说我‘真啰嗦’?”
“啰啰嗦嗦不知所谓。”年轻人趁伯伯吃惊松手之机,挣脱了伯伯的手,然后用不屑的口吻说:“那小子摔倒了,摔死了我也管不着,谁叫他挡路。”
伯伯目瞪口呆,这回变成脸色苍白,哎呀,不好了,亘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伯伯、伯伯,你别发火——
就在此时,那个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在呼唤:
“危险,快制止他!亘,快制止你伯伯!”
亘心头一震,反而不知所措了。又是那女孩子,这回她是从哪里跟我说话的呢?
“挡你的路!”伯伯咬牙切齿般吐出这几个字,“那就是撞翻孩子也行,是吗?这路是你一个人的吗?啊!”
“不是你家的吧?年轻人轻蔑地笑笑。“水准太低的家伙就别唠叨啦。”
伯伯两肩一耸——这是要揍他的意思了。啊啊,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亘突然翻滚在地,尖叫起来:“好疼呀!好痛呀!”
效果立竿见影。像火牛般正要横冲直撞的“路”伯伯像是碰了壁一样紧急刹车,掉头望向亘这边。
“怎么啦?”
趁伯伯冲到亘的身边,那年轻人趁机溜走,混入人堆里面。
“成功啦!你很棒哩,亘!”那女孩子的声音里充满喜悦之情,“那年轻人带刺刃哩。弄不好事情就严重了。你真有急智呀,亘。”
因为倾听着女孩子的声音,亘没有回应伯伯的呼唤。这就更让伯伯不安了吧。当亘回过神来时,伯伯正扳着他的肩头摇晃着他。
“亘,怎么样?听得见伯伯的声音吗?哎,说话呀!看得见伯伯的脸吗?快回答呀,亘!”
“伯、伯、伯、伯” 亘机械地转动着眼球,“伯、伯,我、能、听见……”
“好好,没关系吗?”伯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关系。您、不、要、摇我了啊。”
“啊,对不起。”伯伯终于松开了手,用手抱着自己的头,“我想关照你,却弄成这样,还让你受了伤……”
“伤已经没事啦。”亘连忙把被踩的手举起来,在伯伯眼前转动着。
“您看,能动能动。骨头没伤,刚才很痛,现在好啦。”
亘这么一示范,伯伯才安下心。不过,他皮革般常遭日晒的脸颊上,多少还留有暴怒之后的红潮。
“真是——那种人是怎么回事啊?”伯伯把亘扶起,站在路边后,深深叹息,“以为世界绕着他转呢,一点也不考虑为难了别人,没有为人着想的心思。混账的家伙,岂有此理。”
亘默默眺望着路人。直到刚才还有人朝这边张望,但此刻谁都没事一般,只是急急地走过。
女孩子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走吧。”亘扯扯伯伯的袖口,“挤累了,我们走吧?”
虽然没到看医生的程度,但亘被踩踏的右手,还是有点肿。
“我带着急救包。药布、绷带、药膏都有。酒店还有冰块,可以冷敷。”
伯伯那么说着,把亘带到下榻的旅馆,这是位于饭田桥站附近的商务旅馆,虽然外观给人便宜旅馆的印象,但房间里却以外地整齐舒适,而且是双人间。亘想起前年的新年,曾和小田原的外公外婆一起去东京迪斯尼乐园,在迪斯尼附近的酒店住过一个晚上。
“呀——嗬!”亘扑到其中一张床上,反弹起来,这样子我也能住下了啊。”
“你明天怎么上学?“伯伯笑着劝阻道,但也挺开心,“一个人住双人房,这是我唯一的奢侈啦。住单人间的话,感觉就像被装进了火柴盒一样。”
伯伯除了一个帆布小手提袋之外,还带着公事包。他说在这边有工作,看来是真的。
“伯伯,你来办什么事?已经办好了吗?”伯伯给亘的右手敷上药布,亘说道,如果您还有事情,我就在这里等。”
要说伯伯急救处理的水平,那真可谓技术精湛。他既有受训进行水难救助的经历,作为海水浴场救生员的经验也很丰富。伯伯是个不爱声张的人。事迹不大为人所知,但迄今他救下的人命,肯定十个指头数不过来。
“我的事已经办好啦。噢,这样就行。”
伯伯给亘的右手缠好了绷带。
“不过这个样子,晚饭就吃不了蟹和烤肉啦。只能拿叉子了啊。”
“我想吃通心粉烤饼。迪尼芝连锁店之类的就好了。”
“哟,好省钱的孩子呀。”伯伯兴致颇高地笑着,“好,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去逛逛,找一家味道好的店子。现在嘛,先喝一口啤酒。”
亘要了冰箱里的啤酒。他靠在床头板上,双腿伸直,就像跟伯伯两人外出旅行似的,还不是在附近,而是走得很远,感觉正适合说不为人知的心事。
“哎,伯伯,”亘开口道,“噢……我想跟您说一些事情。”
要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按次序说清楚,中间还相应加插当时自己的感想或心情的变化,是相当不易的事,比站在课室的黑板旁,向三十多位同学报告自己暑假自由研究的成果,还要难一百倍。
好在“路”伯伯没有捣乱或打岔,虽然有时不着边际地插一句,但始终饶有兴趣地听着,亘因此而完成了叙述。声音甜美却看不见人的女孩,幽灵大厦的魔导士,三桥神社的‘灵异照片’。都说了,所有想的起来的事情都说了。
到亘说累了沉默下来的时候,伯伯已将迷你冰箱里的罐装啤酒都喝光了。他轻而易举地捏扁了最后一个空罐,盯视了一阵,说:
“那栋幽灵大厦,离你家很近吗?”
“哦,是在上学的途中。”
“那么,等会吃了饭,我送你回家途中,顺路过去大厦看一下,不会麻烦吧?”
亘吃了一惊:“您要进大厦看看?”
“对。你不是挺在乎的嘛,魔导师之类。”
亘根本没想到伯伯会作出这样的反应。
“伯伯不认为我是在编吧?”
“路”伯伯惊讶得直眨眼:“怎么,是你编造的?”
“不、不是,是真的呀。”
“对吧?既是真的,不能置之不理吧。”
伯伯从床上站起来。他因为喝了啤酒脸红红的,但一点也看不出醉意。“路”伯伯酒量惊人。
“伯伯不知道魔导士是什么。因为只有你来玩的时候,家中才出现电视游戏。不过,如果有一个怪老头出入那大厦,对孩子们做些怪诞的事情,那就不能视而不见啦。”
亘嘴里头嘀嘀咕咕。想说什么连自己也不明白。伯伯尽管没有对亘的话一笑了之,却与亘所期待的反应大相径庭。
“所谓孩子们——魔导士见过的人,我觉得目前为止就我一个。”
“不会啦。肯定另外还有。老头儿自己不是说过吗?”
魔导士曾对亘说,“你也是听了朋友说才来的?”“路”伯伯所指就是那一点。
“啊,对呀。”说来也是。魔导士还进而说了这样的话:“这里好像很出名啊。”
“出现在幽灵大厦的妖怪也好,英俊的转校生拍摄的‘灵异照片’的正身也好,或许都是那个老头儿。叫芦川的那孩子糊弄你没给你看照片,他被石冈那些蠢高年级生穷追也不交出照片,理由正在于此。一定是。”
然后,伯伯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啪”地击一下掌。“我刚想到的:说不定亘所见的魔导士,是芦川那孩子的爷爷呢。”
亘对芦川家庭成员方面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否和爷爷一起住。不过,亘被施了魔法是真的。因此对亘而言,伯伯的话一点也不好笑。“路”伯伯自己晃着肚皮大笑起来。
“钥匙那样可有趣啦。这是有可能的哟。有人想闹得天下大乱来取乐哩,无法无天的家伙现在是到处都有哇。’
因为谈论亘的事情花了时间,已经过了傍晚六点半。伯伯建议在亘目击魔导士的同一时间前去幽灵大厦,于是二人在旅馆附近尽快解决了晚饭。原来预定是亘倾吐完心事,尽情享用通心粉烤饼和炸薯条、巧克力冰激凌的。不过,现实常与预计相违。“路”伯伯不时瞥视一下亘,观察着他。那神情和眼光仿佛在说;眼前有一件漂亮、细腻的工艺品,虽然自己手指头笨不知如何摆弄,但这工艺品明显有不对劲的地方,非弄一弄不可。“路”伯伯说,暑假里努一把力,争取用自由式游上二百米;要是到海之家帮忙,那可是重劳动,因为要黎明既起,到晚上七点新闻结束时,人就会发困,所以在千叶期间,电子游戏要封存起来。
“路”伯伯并不认为亘在瞎编故事。在这一点上,他可能是相信亘的。不过,伯伯把亘倾诉的事情的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