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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两人周游日本钓鱼去。伯伯努力攒钱,买它一条可以拖网作业的大游艇,由你来当艇长。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伯伯像机关枪一样喷射出语言的同时,泪水簌簌而下。这情形本身令人震骇,总是开朗、不知疲倦的犟伯伯,也像个孩子似的蹲着哭鼻子。我们现在如此凄惨了吗?
“噢。”亘小声说,“去千叶老家。不过,伯伯,把妈妈也带去吧。伯伯不会把妈妈一个人丢下吧?”
“当然啦。”伯伯吸着鼻子,用手背擦擦脸,“带上妈妈。我教她钓鱼好啦。”
到了半夜三更,开始播放全天综合新闻节目的时候,千叶的奶奶到了。她拎着超市的大袋子,呼哧呼哧喘气。
亘已从床底爬出来,泡了澡,正在往运动袋里塞衣服、打包。奶奶说声“我做晚饭”,便进了厨房。奶奶问什么东西搁什么地方的时候,就喊亘,问完马上把亘赶回房间。他不停地和“路”伯伯说话。妈妈一直躺着,没有出寝室。
三人围着饭桌吃饭。奶奶调味偏重,又不知道亘喜欢的菜式,饭又煮的软绵绵,一点都不好吃。不过,亘一不动筷子,奶奶就瞪眼,亘只好默默地吃下去。
“悟,我反对把邦子带去千叶。”
奶奶开腔了,她就等着晚饭结束。
“亘呢,你到奶奶那边住一下比较好,但妈妈在这边还有要紧事。明白吗?所以妈妈去不了。”
一和奶奶面对面,亘便无从争辩。奶奶的势头太强了。
“不过,妈,让邦子一个人待着挺不放心的。”“路”伯伯抗议道。
“那回小田原娘家也可以嘛。”
奶奶好像生气了。
“现在的情况下,和亘分开挺可怜的。”
“照此下去,亘才可怜呢。他要受邦子摆布哩。”
奶奶和“路”伯伯开始争吵。听见他们的对话,可以知道迄今为止,在爸爸和妈妈之间,爸爸和奶奶、伯伯之间,奶奶和妈妈之间,这几个组合中已进行过多次商谈,只是亘不知道,不被告知而已。
“到了这个地步,夫妻也只好分手了吧。”奶奶撅着嘴说,“不可能重归于好了嘛。”
“妈,亘也在哩。”伯伯脸色很难看。不过,奶奶也不肯退让。
“也好嘛,不可能总瞒着亘的。”
“可是……”
“说过那么多次了,阿明不是宣称绝对要离吗?重归于好是不可能啦。这种事,早了断为好吧。邦子那边也是可以重头再来的年龄。”
“别说得那样简单。”
“谁说简单了?就说我吧,到这把年龄臭小子才出这种问题,做梦也没想到。我这老骨头还想过几天舒坦日子呢。”
亘睁大两眼看着奶奶的脸。
“妈一头说讨厌自己被卷进麻烦事之中,一头又听信阿明那种只顾自己的辩解吗?我讨厌哩。那小子没个男人样。一想到他是我弟弟,我就想哭。”
“他确实是只顾自己啦。”奶奶略为收敛,顺手拿起抹布,握紧,“可是嘛,悟,并不都是阿明不好吧?你也听说过那女人的事吧?我记得她哩、也不是一无是处,她不就是从前跟阿明交往的女人吗?二人爱得神魂颠倒呢。我也有了思想准备,她就要嫁进来。可没料想半年不到。阿明就跟邦子结婚了,他简直跟中了邪一样。”
“妈,别说了。”“路”伯伯很在意亘,“那都是过去的事。”
“不就是过去的事情没完,变成今天这样子吗?阿明被邦子笼络住了吧?说是怀上孩子啦。阿明无奈决定结婚,结果好端端又说流产了。她是撒谎嘛。”
“妈!”“路”伯伯生气了,“别对亘说这种事!”
亘不知不觉中就喃喃自语道:“没事,伯伯,我听说过,我已经知道了。”
奶奶用抹布擦擦眼泪:“阿明真蠢啊。真是个笨蛋。可是不论他多蠢,毕竟是我儿子嘛。他既然那么不顾一切地追求,就随他意吧。假如邦子说什么也不离,我就给他下跪也无所谓。假如他能接受,我就那么做。”
这回奶奶真的哭起来了。
“路”伯伯有气无力地嘟囔道:“那亘不是很可怜吗,这算什么事嘛。”
“我来带他。”奶奶断然地说道,“再怎么说,这孩子是三谷家的后代嘛。这样做,也就方便邦子再婚了吧。”
亘头晕眼花起来,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似乎马上就要瘫倒在地板上。
就在此时,寝室的门打开了,妈妈像幽灵一样飘然而至。
“请您回去吧,妈。”
仅仅半天,妈妈看上去好像体重减了一半,不过声音还是很干脆。
“这里是我和亘的家。请您回去吧。”
“邦子?”奶奶站起来,“你呀,那么固执己见……”
“亘哪里也不去,我来抚养。”妈妈声调平平地宣布,“我也不跟阿明分开,我们是一家人。请不要自以为是说那种话。”
奶奶把手里的抹布摔在桌上。“究竟是谁自以为是?要说最初,不是你埋的种子吗?是你自作自受吧!阿明是说被你骗了哩。你明白吗?”
妈妈和奶奶迎面相对。本来无所畏惧的奶奶稍微倒退半步。妈妈身边的空气仿佛降至零下十度。
“妈,我们做了十二年夫妻。假如我欺骗阿明跟他结婚,能持续这么久吗?早就不会了。那个人之所以到今天还搬出从前的事,是因为自己做的事太亏心了。为了使自己的不端行为正当化而捏造理由。妈很清楚那人有这种行为,不是吗?”
奶奶平时就很犟的下巴,此刻更显得固执。
“你把我儿子说得那么不堪吗?就因为你这样,阿明才跑到别的女人那里去了。”
妈妈脸色苍白,紧盯着奶奶说道:“请回去。请离开这个家。”
“路”伯伯制止了要往妈妈跟前凑的奶奶。
“妈也好,邦子也好,别争了。今天够乱的了,烦透啦。”
奶奶挥挥拳头,说道:“悟,回家去。亘也走。”
亘断然地答道:“我要在这里。和妈妈在一起。”
奶奶露出痛苦的神情,好像很受伤,亘挪开了视线。
“好了,邦子。今晚我们先走了。”
“路”伯伯抓住奶奶的手腕,向大门口迈步。
“不过,邦子,你要冷静点。可不能自暴自弃呀。好吗?亘,伯伯明天再来。”
只剩亘和妈妈两人时,家中又太安静了。
“亘,睡觉吧。”妈妈下命令的口吻,跟刚才对奶奶说话的腔调一样,完全没有抑扬顿挫,“妈妈也睡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谈,好吗?”
亘默然,只好返回自己房间。他不知该怎么办。白天,那个叫田中理香子的女人看似可怕的魔女。可现在,妈妈像个黑衣魔女,一边喃喃念咒,一边搅拌热气腾腾的毒药大锅。
亘双手抱膝背靠床侧,希望马上入睡。明明不是可睡之时,视野却起了暗雾,是身心都期待着逃离现实。睡着吧,离开此地。
迷迷糊糊之中,不知何处的电话铃响起。几点?是谁打来电话?
电话铃不响了。妈妈接了电话?听见说话声,像是哭诉的声音,或者是在发怒?
假如是这样,睡着更好。真是受够了。
亘慢慢悠悠地沉入睡眠之中,仿佛坠入黑暗深渊。
然后——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有人在身旁摇晃亘的肩头,虽不是很使劲,但很耐心。
“亘,快醒来!”
听见有人呼唤。是谁的声音?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亘在声音的引导下从睡眠底部浮起。
“亘,要挺住呀。你不醒来的话,要出大事啦。”
亘睁开眼。一下子对不上焦,只是漆黑一片。
抬起头,在周围的昏暗中,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苗条的身影。
是芦川美鹤。
他披着魔导士那样的黑斗篷。斗篷之下也是黑衣,紧身衬衣配衣方便活动的裤子,皮绳编制的及膝长靴,腰系皮带,挂一把带鞘短刀。
他右手持杖,是一支杖头镶闪亮石子、放射奇异光彩的黑杖。
“芦川——”亘张口结舌,连忙环视四周。
十三 前往幻界
“这里是……”
是亘的房间。虽然关了灯很黑,但错不了的。亘保持入睡时的姿势,靠着床侧。
亘向芦川扑过来,双手抓住斗篷下摆。
“芦川,你从哪里来?之前上哪里去了?干了什么?”
芦川伤感地笑笑,把手杖支在亘身边,一弯膝蹲下。
“说来话长。”他一边把亘的手从斗篷拿开,一边说,“所以长话短说吧。我来救你。因为我欠你人情。”
“欠我人情?来救我?这是从何说起?”
“试一下深呼吸。”
芦川稍稍仰起头。优美的鼻线发着光,显现在昏暗之中。
“闻到煤气味吧?”
亘猛吸几下鼻子。真的,好臭。
“你妈妈拧开了煤气栓。”
亘岂止惊讶,恐惧从脚尖直窜头顶。
“她想跟你一起死。只要不发生爆炸事故,城市煤气倒是死不了人的。她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得,得制止啊……”
芦川按着要站起来的亘的肩头,制止了亘。
“稍后也来得及。现在听我说。”
芦川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颈脖处。那里重叠挂了两件垂饰似的东西。他摘下其中之一,递给亘。
黑色皮带子上,连着一个小小的银白色金属牌。很轻,很漂亮。
“这是‘旅行证’。芦川说着,让亘握住金属牌,”有了它,就可以随意前往‘幻界’旅行。只要先去看门人出示它,他就会给你准备装备。像这样的——”
芦川伸一伸两只手,显示他的装束。
“——‘幻界’?”
芦川点点头。“你应该恢复记忆啦,所以明白了吧?你去过一次的。在那栋幽灵大厦的楼梯的悬空处,前面有一扇门。此刻看门人专门等着你。不过,让他等太久是不行的,得在黎明星闪耀之前去。”
“幻界。”将《萨加Ⅱ》的世界原原本本地反映出来的、不可思议的地方。
“那可不是虚幻的呀……”
芦川对亘的喃喃自语莞尔一笑。
“对呀,并不是虚幻的。‘幻界’是实实在在的。此刻我就从那里来。原一开始旅行,但我看了‘真实之境’,见到了你的情形。不该多管闲事的,可是……”
芦川咬了咬嘴唇。
“刚才说了,因为欠你人情嘛。而且,你跟我挺像的,背负着同样的东西。所以,我也想给你机会。”
“机会?”
芦川站起来,把斗篷掀到肩头。
“‘幻界’,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类,以其想象力创造出来的地方。所以永远都会存在。但分隔二者的‘要御扉’,十年才打开一次。而且,首先还得有适合作为前往‘幻界’通道的地方,需要那附近有强烈愿望的人,他要豁出命来克服所有困难,力图改变命运,取回已失去的东西,否则,‘要御扉’便不会出现。”
芦川再次握杖在手。
“适合作为通道的地方……” 亘重复道。
“没错。大松大厦的楼梯就是。”芦川郎朗说道,“所谓楼梯,即使不是那栋大厦,也容易成为前往异界的通道。著名的鬼屋——所谓幽灵出没之所,楼梯也很多吧?楼梯原本就具有那样的功能。这种建筑物从中穿过空间,无路处亦成通途。”
亘无言,只是仰望着芦川端庄的脸庞。
“大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