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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饭菜都已经准备齐全了,黄天放却还未回来。石一生便对婉柔说:“你在家里等一等,我先出去寻师兄一寻。”婉柔回屋给石一生拿件厚衣服披上,说:“一路小心,快去快回。”石一生笑道:“你看你,就是出去一会,便有这样的啰嗦。”
石一生出门,便向东拐去。婉柔倚着柴门,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担心,自己也笑自己,到底是年岁见长,越来越婆婆妈妈起来。闲来无事,便抬眼,看那天边的落霞,红红的一片,扭头待要回屋再热热饭菜,却见黄天放从西方正在向家里走来,见到婉柔,还挥了挥身。“原来一生与师兄是走岔了。”婉柔心下暗道。
石一生走到山间寻黄天放,眼见晚霞要隐于山头,心想师兄应该也已经回去了,便想不妨回家去等。谁料在山间,竟是怎样绕也绕不出来了。石一生心下有些奇怪,进山没走多远的路,况且自己还找的是平日熟悉的路走,怎么竟是迷了路了。就这样在山间绕来绕去,天色已渐渐暗下来。这时忽听背后有女人叫道:“石一生!”石一生愣了一下,却未回头,因他知道山间,最易出鬼怪,往往学做人声,唤人名字,若回头,魂魄就会被鬼怪摄了去。自己虽然有一些降魔的功夫,但还是不惹这麻烦为好。
只听那女人在背后又唤了一声:“石一生!”石一生还是不理,只顾往前走,自己找自己的路。谁料那女人又在背后唤到:“一生!”石一生一听,这分明就是婉柔的声音,难道,难道婉柔又出来寻自己?一想到她一人出来,石一生便一点设防之心都没有了,匆忙回过头来,却见一个陌生女子,一袭红衣,披散着头发,面容竟是极为妩媚,一双美目飘忽不定,眼神睥睨,身体风骚的一扭一扭。只看那神态,石一生便认出,这就是附在黑大汉身上的女鬼。能够清清楚楚的唤人三声,可见之女鬼道行不浅。
那女鬼看着石一生,娇滴滴的叹惜道:“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眉清目秀的一个人,可惜此番天要收你,也怪不得我了。”说罢,向身后挥了一挥袖子,只见其身后,立刻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来,坑中,全是各种鬼怪,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有的还流着脓血,各个都在呻吟,表情有的狠毒,有的可怜,连那日的一对黄鼠狼新婚夫妇,也在其中,新郎与新娘俱是脑浆崩裂,却还倚靠在一起,给彼此将脑浆塞进去脑壳里。风吹过来,还带着阵阵腥味。
细看来,每个鬼怪都是被石一生收过的。
石一生知道这些都是女鬼变出的幻景,但看到这坑中惨况,也不尤得惊心动魄。那女鬼妖笑着说:“你难道不知道,每伤一个鬼怪,你自身元气都会大受损伤。可惜你平生见到鬼怪,不分好坏,统统使其身受重创,甚至灰飞烟灭,今日我这个恶鬼现前,你却已经奈何不了我了。”说完,那女鬼仰天一阵狂笑,顿时天昏地暗,树叶飘零。
石一生只觉胸中一痛,口中一腥,一口鲜血吐出。
四
(四)
石一生在中秋当晚,便被黄天放和婉儿找到,他就晕倒在离家不远的树林中。
黄天放将石一生背回家后,石一生昏睡了三天,浑身大汗不断,高烧不退。时而惊醒,便断断续续告诉黄天放,自己在林中的遭遇。石方也大致听到了一些,只觉得心中又悲又愤恨,真想立时抓住害自己父亲成这样的女鬼,把她一顿好打。三天后,石一生突然像是好起来了。不仅烧退了,神智还清醒了不少。婉柔三天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石一生,此时见他有好转迹像,心宽了不少。
这日晚上,石一生将婉柔、石方及师兄黄天放全叫到身边。他靠在床边,将三个人各自仔细端详,黄天放心中突然不祥起来。婉柔轻握住石一生的手说:“一生,这几日月亮还圆,今晚,我们在院中赏月。”石一生喃喃到:“好,好,今晚一起赏月。”
黄天放见状,心中不胜凄凉,说道:“师弟,都怪师兄,好好的要去山中看野景。害师弟病成这样。”
石一生说:“师兄,不能怪你,是我命数如此。”婉柔听到此,红着眼圈说道:“一生。”
石一生对黄天放说:“师兄,我现在悔不该不听师傅的话,对精灵鬼怪下手太绝。其实,其实有些鬼怪,也未必应该受些如此对待,只是我,我太妄自尊大,总以为人类乃万物之灵,我,我--”说到此,石一生大口喘着粗气。婉柔忙轻拍石一生的后背。
黄天放说:“师弟,你莫要着急,咱们好好养病,养好了病,我们自过我们的逍遥日子,再不管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石一生闭着眼睛略歇了片刻,说:“晚了,晚了,师兄,只怕婉柔与石方,今后要靠你多加照顾了。”
婉柔此时已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忙用手帕捂住嘴。而石方,则是撇着小嘴,忍住哭,细细看着爹,像要将这一眼深深印在心中,看成永远。
石一生从枕下,拿出一个轻薄的小盒,及一本古书,对黄天放说:“这是我封鬼的银针,这书,是师傅传下的封鬼十三针。我本想着要把这些传给方儿,可现在看来,我宁愿方儿终生不碰这些东西,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我有心将这些东西全部毁掉,但,这些毕竟都是孙真人当年传下的秘笈,万一,万一今后,真有厉鬼作祟,还指着这些两样物件,能够保人间一方平安。”
石一生说了这几句话,便在床上喘成一团,黄天放本想劝石一生莫急着说话,多加休息,可看他的样子,又怕没有多少时日,误了交待的话。石一生喘了会儿,接着说:“因此上,我想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师兄保管。万一今后真有需要,望师兄将其交给合适的人选。”
黄天放说:“可是,并非每个人都有天赋能够学好这门招术,师傅收了这么多徒弟,也就是你一人天赋异禀。今后,我看,也就是方儿有这般配天赋了。”
石一生闻言道:“方儿是块好料子,我只是担心,他性格太像我,刚烈有余,出手太狠。至少现在不是学的时候。师兄,我死之后,你可常带方儿去寂清大师那里,让方儿多学些佛学禅理,陶冶性情。”
石方本一直忍着不哭,此时听到父亲提到自己,痛哭失声。石一生看着幼子,也是潸然泪下,说:“方儿,爹自忖一生方正不阿,一直抱着造福世间的心,可到临死时方知,还是误读了慈悲二字。你现在心里想些什么,爹都知道,可爹告诉你,不要为爹报仇。今后,不管你遇到的是人,还是动物、精灵、鬼怪,即便他们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你可管束他们、赶跑他们,但不要忘掉慈悲二字。方儿,你,你可听见爹的话了么?”
石方哭着点头。
石一生说:“记住,绝不能是因着逞强、个人私利、恩怨情仇而杀生,如果,如果这杀生是万不得已,你要抱的是,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
石方此时只能不停的点头,却不能再说出一句话。
石一生又回头看婉柔,只见婉柔此时,脸上泪痕未士,却还挂着一丝笑容,石一生轻轻握住婉柔的手,想说什么,可是此时已虚弱至极,再也说不出话来,婉柔柔声道:“一生,你莫要说了,我知道你想叮嘱我些什么。你想告诉我,你走之后,我不能自寻短见,追寻你而去,而是要好好活着,是么?”
石一生点了点头。
婉柔又说:“你想告诉我,今后要把方儿好好抚养成人,只要方儿做一个普通的人是么?”石一生又点了点头。
婉柔接着说:“你还想说,你这一生对我不住,没有让我继续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没有平安宁静,是么?”石一生闻言一阵心酸,再次点了点头。
婉柔缓缓跪在地上,将头靠在石一生腿上,说:“一生,我答应你,你走后,我不会自寻短见。只是,只是我若是因相思而死,便不再算违背了誓言了。我还要告诉你,前半生有你相伴,我实在是很开心。就算这日子不是很长,也是值得的。”
石一生听到这些话,闭上眼睛,心中有悲伤,也有几分欣慰。颤颤的伸出一只手,想再抚摸一下婉柔那黑亮的头发上,可是那手,却僵在了半空,继而石一生一口气未上来,倒在了床上,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就这样离开世间了。
方儿嚎陶大哭,黄天放也哭出了声音,想着本来还与师弟说好了,老了后就一起归隐在山中,每日喝茶下棋听笛声,想不到世事无常,师弟竟在盛年时就这样死去了。而婉柔倒是颇为平静,只是在床边,痴痴的望着石一生的样子。大家哭了一会儿,黄天放觉得婉柔的样子有些异常,就说到:“弟妹,你可要节衷顺便。”
婉柔回过头来,一张脸苍白苍白的,为石方擦掉泪水,说到:“师兄,如果我有不测,方儿就只能托付于你了。”此时她说话也是气若游丝。
黄天放怕她想不开,忙说:“弟妹,你可答应过师弟,要好好活下来。”婉柔说道:“可我也说过,他走后,我若是因相思而死,便不再算违背了誓言。”她缓缓回过头来,抱着石方说:“方儿,娘也着实放心不下你,可是娘,娘现在真的好伤心,娘的心里面,很疼,疼得就像有刀子在割--”石方喊道:“娘,娘,你怎么了?”石方从婉柔怀里挣脱开,棒着母亲的脸,便看到一丝鲜血顺着母亲的嘴角流了下来,趁着母亲那一张脸,更是苍白。惊呆了的石方,冲着黄天放喊道:“师叔,快救救我娘呀。”
黄天放忙抓起婉柔一只手腕,为她号脉。谁知就在片刻之间,婉柔已经肝肠寸断、气息全绝。
想着师弟师妹一对璧人,竟落了这样一个结局。再抬头,看到窗外一轮明月,依然圆圆挂在天上。两天前,大家还说要一同赏月过中秋,谁知就在那团圆之夜,出现了这样的惨剧。再回头,看到年幼的石方,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黄天放不由的仰天长叹。
五
(五)
石家几天之内就家破人亡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村,村人也都听说这是被一个女鬼折腾的。村人们想着,不知这是个什么样的女鬼,石先生这样的高人,都被转眼间整得家破人亡。于是,村人们开始都躲着石家了,生怕自己也被这女鬼沾到。
在这样一个秋风萧瑟的日子,山路上就只有黄天放和石方,及黄天放雇来的两头驴子,拉着两副棺材向山中走去。石方想起当年爹与娘在世时,村人对自己一家都是礼敬有加,现在想来,原来只是有求于自己的爹爹。石方眼见那秋风扫着落叶,在山间小径上飘呀飘,幼小的心中,仿佛也被秋风席卷了一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黄天放来到一片空地,其中有一处方方正正的大坑,是黄天放几天前,自己来这里一锹一锹挖出来的。他回头,见石方还依偎在自己父母的棺材旁边,便强忍着泪水说:“方儿,我们该让你的爹和娘入土为安了。”想到昔日疼爱自己的爹娘要被埋进土里,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了,石方鼻子一酸,又是两行泪水落下来。
这时听有人叫:“方哥哥。”石方一回头,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石方带着哭腔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