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郁美想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大茶杯里的乌龙茶,才慢慢回答:
“很好玩呀,现在想起来。”
现在有先生、有小孩,有家,回想起来,工作可能很有趣。
“跟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吧。”郁美说,“大约是半年前,以前公司的同事,同科的一个不算特别亲近的女孩子突然打电话到我娘家。当时正好我带着太郎回娘家过夜,马上就接到了电话。”
因为头一次听到,阿保的表情显得很有兴趣。
“我一接电话,对方就用很明朗的声音问‘你好吗’。我心想怎么回事,但还是回答‘很好呀’。她说了许多我辞职后公司的闲话,因为她还在上班,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什么去香港玩啦、今年的旅游地点是伊香保温泉啦什么的。然后总算说到了重点,她问我:‘你现在在于什么?’我回答:‘照顾小孩很累呀。”’
“然后呢?”
郁美稍微吐了一下舌头说:“对方吃了一惊,问:‘你结婚了吗?’我说:‘对呀,因为我不喜欢当未婚妈妈。’她听了便沉默下来,然后说话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最后很唐突地将电活挂了。”
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郁美用一根手指沿着放在旁边的酒瓶的轮廓描画起来。
“我想,大概她是在找不如她的同伴。”
“不如她的同伴?”
“是呀,因为很寂寞的关系吧,一定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有种趺到谷底的感觉。可是她以为不是因为结婚、留学而辞职回乡下的我,至少比不上她在东京的生活奢华有趣,一定过得比她惨吧,于是打电话过来。”
阿保的表情就像吃了成分不明的菜一样。
“什么心理嘛,我不懂。”
“我想你是不懂。”
“男人应该不会懂吧。”奉间一说,郁美却轻轻摇头。
“是吗?我可不觉得。男人也有男人的问题,比方说升迁啦、年收人多少等等。但是阿保不懂。”
阿保不高兴地反问:“为什么?”
郁美微微一笑,然后抓着他的手臂安慰道:“别生气,人家不是说阿保头脑简单或是笨。”
“明明就说了。”阿保嘟着嘴,还是笑了出来。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人家是说因为阿保很幸福。”
奉间问:“幸福?”
郁美点头说:“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汽车。因为太喜欢了,连读书部选择适合的学校就读,而且爸爸又有自己的修车厂,他在那里当技工,技术一流。”
“我可不是一开始就是技术一流的。”阿保嘴上这么说,却显得很得意。
“是呀,你是不断努力累积的。可是努力要有成就,也必须有才能才行呀。不行的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也是不行的。阿保是从小就喜欢,熟能生巧,于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你。这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事吗?”
本间觉得郁美表达得不是很好,但内容却很真实。
“我其实也想到更大的工厂去当技师,我也有过梦想。”
“你是说想进马自达汽车公司,然后到法国勒芒立去吗?”郁美笑着说。
“没错。可是我有工厂,要继承家业,所以虽然有梦想,也只好放弃。”
郁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
阿保的说法不对,有着根本性的错误。但是郁美很聪慧,没有硬要拆穿他,这让本间对她有了好感。本间认为本多郁美很平凡,长得又不是很漂亮,在学校的成绩应该也不怎么突出,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肯定是睁开眼睛生活着。
“你们认为关根彰子为什么要去东京?”
听到本间这么一问,一时之间阿保和郁美互看了一下。然后郁美一副“接下来是阿保的事”的神色,低垂着目光拿起了筷子。
“趁着菜热的时候吃口巴!我肚子好饿。”
“你不是吃过晚饭才来的吗?”
“我还要帮肚子里的孩子多吃一份嘛。”
郁美毫不在意地将筷子伸进了炖菜锅里。本间看着阿保的脸问:
“关于彰子高中毕业和就业时的情况,你知道些什么吗?”
阿保咬着粗糙的下唇,然后反问:“这些跟调查小彰发生了什么事有关系吗?”
“我觉得有。对于彰子是什么样的人、会因为什么而行动,我必须知道得越详细越好。必须从这里开始,才有可能找到之后发生的事情的切入点。”
“也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想要冒充她,如何阻止那女人继续冒充下去吗?”说完,阿保斜眼看了一下郁美,“我已经对郁美提过本间先生说的话,她的脑筋比我要好多了。”
郁美嘴角含着笑意。阿保伸手拿起她带来的小手提包,说:“我带了这个来。只有高中时候的,是我父亲在我家附近给她拍的。”
拿出来的是一张照片。本间终于能一睹关根彰子的真容。
她穿着水手服,手上拿着黑纸筒,一脸正经地看着镜头,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两根长辫子垂到了胸口。她体形很修长,膝盖以下露在长裙外,可以看出是O形腿。
她的五官很端正,化了妆会更漂亮——顶多就是如此。当然这是一张从前的照片,不能一概而论。但她不像假的彰子那样让人看一眼就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她到东京之后,回来过两三次,我们曾经在路上碰到过,之后就是在葬礼上了。她头发的长度一直没变,后来烫了,葬礼的时候还染成了红色,说是没空染回来。人显得花哨许多,说话声音也变大了。感觉好像真的小彰躲在身体里面,外面的只是一张广告牌。”
沿用阿保的说法,本间调整角度重新观察这张照片,想象她广告牌般的感觉。
“你们知道彰子曾经被讨债公司纠缠得很辛苦的事吗?”
两人一起点头。郁美说:“我是和阿保恋爱后听说的。”
“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妈和小彰她妈妈去的是同一家美容院,在那边能够听到很多消息。听说连警察都叫来了。我还跟阿姨说如果太过分,下次讨债公司的人来了记得喊我过去。”
“你说的阿姨,指的是关根淑子吗?”
“是,我跟阿姨也很熟。”
“听说彰子到了东京就业后,暑假和过年时都会回家来,是吗?”
阿保想了一下,停了停才说:“是吗……也有没回来的时候吧!”
“你们开同学会吗?”
“开,只有初中三年级的同学会。当时小彰没有参加。”
“是吗?”
“同学聚在一起就会说东说西,我也是通过那种渠道听说小彰在东京当陪酒小姐。”阿保舔了一下嘴唇,表情痛苦地说,“我有个同学在东京上班,他说有一次走进涩谷的便宜酒廊,竟然看见小彰穿着网状裤袜在里面。”
“涩谷?那他是在骗人。彰子没有在涩谷上过班。”
“那是在哪里?”
“新宿三丁目的金牌酒廊和新桥的拉海娜酒廊。金牌我没去过,我倒是去过拉海娜,可不是什么便宜的酒廊,小姐也不会穿着网状裤袜。”
“大概是想吸引大家注意,所以才瞎编鬼扯的吧。”郁美说。
“你们朋友之中,还有人知道彰子被逼债的事吗?”
“当然有,这种事传得很快。”
“那关于她如何解决债务的问题呢?”
阿保摇头说:“不晓得,好像是什么个……个……”
“个人破产。”
“噢,是呀。她这个做法,我也是刚才听本间先生说了才知道。
因为阿姨说到处跟亲戚借钱才解决了地下钱庄的债务,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原来如此,本间想。毕竟“破产”二字给人灰暗的印象,就连彰子的母亲也要隐瞒女儿“个人破产”的事实。
“那地方上的人们现在还是这么想?”
阿保点头说:“应该没有其他想法吧。只是有一阵子也传出怀疑的风声。因为关根家没有什么能借钱的亲戚,至少在宇部宫市内没有。”
“所以,当讨债公司不再骚扰时,大家觉得奇怪。”郁美加以补充。
“因为大家心中有这个想法——”本间慢慢说出,“就连你看到关根淑子的那种死法,也不禁怀疑起彰子了。”
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一样,阿保注视着郁美的睑,然后说:
“是的,没错。”
“你怀疑彰子又开始有金钱的问题,所以觊觎母亲的保险金。”
阿保的头低了下来。郁美回答道:“没错,因为听说有两千万呀。”
奉间苦笑了。 “实际上是两百万。”
“什么?真的吗?”
“是呀,只是简易保险。”
“那为什么传闻中是十倍呢?”
“因为是谣言嘛。”
“阿保,你是听谁说这金额的?”
阿保侧着头想了一下说:“不记得了。”
“葬礼的时候,你直接问过彰子本人‘债务处理得怎么样了’吗?”
“这种事不太好开口吧。”
“会吗?”
“不管怎么说,当时的小彰看起来因为妈妈过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谈钱的事很难……”
“可是你心里头却怀疑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这问句直接而无礼,但阿保并没有生气。看起来他打心底感到羞愧。
“……是的。”
“就连境先生也是这样吗?负责该案件的刑警也没有问她的不在场证明?”
“好像警方也进行了调查,但是没什么结果。”
关于这一点,本间暂时持保留态度。说不定警方根本没有调查到那里。
“你在葬礼之后到川口的公寓找她,是因为这一怀疑吗?”
郁美对于这一部分似乎都很清楚,于是代替沉默的阿保发言:
“是的,所以才专程到那里去。”
“因此发现她行踪不明,便认为是畏罪逃跑了?”
“是的。”
“我实在无法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也难怪,连我也不太敢相信呀。”
本间拿出那张“彰子”的照片给郁美看。
“你见过这名女子吗?”
郁美接过照片端详。
“你说关根淑子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你刚好经过现场,叫了救护车。在那些看热闹的人中,发现了一名样子有些奇怪的戴墨镜女子,是吗?”
郁美看着照片回答:“是的,没错。”
“那名女子跟照片上的女子长得像吗?”
郁美紧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整个包间里寂静无声,隔着纸门能听见外面点菜与应和的声音。
不久后她蹙着眉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人,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很难说。毕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刚好瞄了一眼。”
“感觉怎么样呢?”阿保开口问。
“我不知道,不能随便乱说。”
本间点头说:“说得也是,谢谢你。”
不可能运气那么好的。本间对郁美谨慎的表现感到赞叹。
“关根淑子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经过,你还记得吗?”
郁美不寒而栗地抱住双肘。
“我还记得。那天夜里,我打完工,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在车站大楼里的咖啡厅打工,有时可以把卖剩下的蛋糕带回家。那天晚上我也带了蛋糕。结果那一场混乱之后,回家打开一看,蛋糕全搅成一团了,大概是我尖叫时,随手乱甩乱转的关系吧。”
“不好意思,要你回忆不愉快的画面。掉下来的时候,淑子尖叫了吗?”
郁美静静地摇摇头,然后说:“这一点警方也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