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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霈林海……我在这妖学院所做的事情,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告诉任何人!连海深蓝和拜特也不行!要是让我发现你透露了一丁点的口风,我就把你一点一点撕碎了喂狗!你听到没有!”
这些字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生硬得好像冰茬子一样,刺得霈林海浑身哆嗦。
这位可怜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呃……如果是妖学院里的人透露出去的话……”
“你跟着陪葬!”
“……”我招谁惹谁了呀!无辜的霈林海在内心深处痛苦地大喊,然后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打算着怎样的自杀方法比较不痛苦……
晚上,十二点二十五分,楼厉凡站在妖学院的门口盯着在悬崖上悠闲地晒月亮的贝伦,一动不动。
“厉凡……”霈林海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提醒,“你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再站下去的话,他就到树林里去了!”
从贝伦出来开始,楼厉凡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站了半个小时,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这会儿身体都有些僵直了。
“……用不着你管……”楼厉凡脸色青黑,在夜色下更是形容可怖。
霈林海老老实实从命,躲到一边连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因为他不晓得自己下一句话会不会惹到他,让他有藉口抓住自己泄愤……
十二点二十九分,楼厉凡的步子终于移动了,他慢慢地慢慢地向悬崖走去,就好像在走向杀他脑袋的铡刀。
十二点四十二分,贝伦还没有离开悬崖,楼厉凡沉重的身影在艰难的跋涉之后,终于走到了他─或者说,“它”的身后。
悬崖上的那头白狼忽然动了一下耳朵,然后放在爪子上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着冷冷的光芒。
“楼厉凡……?有事吗?”现出原形之后,他说话的能力依然存在,不过要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的话,一头狼口吐人言实在是有点怪异了。
“呃……嗯……有点……事……”最后的那个“事”字几乎被微风的声音压过去了,他的脑袋低得几与地面平齐。
现在不只有要套这位百年妖怪秘密的紧张,还有一点就是,在晒月亮的时候,妖怪们的“人性”最低,而“兽性”却是最高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激怒他而被撕碎吃掉。
那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来接近贝伦呢?就是因为“兽性”达到最高点时,对周围的警戒就只剩下了直觉和外表。
也就是说,现在的贝伦可以探知周围空气中隐伏的杀气,只要楼厉凡有对他不利的行动,他可以比平时更快地知道并且做出反应。但是对于楼厉凡要探得他口风的事情,他是不会像平时那么敏感地察觉到的。
“……过来坐在我身边吧。”贝伦用头点了点自己旁边的位置。
楼厉凡犹豫了一下,走到他指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先前他现出原形的时候,楼厉凡一直都在较远的地方看着他,只知道他身形巨大,直到坐到他的身边才发现,原来他的原形竟有两公尺多长,只是那狼头就有他自己脑袋的三倍大,身后蓬松的尾巴虽然现在服服贴贴地盘在那里,但看得出只要他动一下,厉凡的骨头就能被拍碎得收不起来。
这些都可以说是因为他巨大的身形而导致的压迫感,但那不是让楼厉凡心惊的真正原因。
贝伦毕竟是狼,那个壮硕的身体似乎随时都有兽性的味道散发出来,只是坐得近了一点而已,楼厉凡就从自己的心底感觉到了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的恐惧。
很可怕,这个人真的很可怕。对方根本就不需要移动身体任何部分,就可以把自己拍成肉泥。这样不要说再加上一个楼厉凡,就算再有十个楼厉凡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很怀疑,就算他们找到了那张卖身契也逃不出去,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以前想的那么好对付。
“到底是什么事?”
离近一点仔细听的话,他的声音也和人形时不太一样,虽然声线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在“狼”的状态下,他的声音更低沉也更沙哑一点。
“我……呃,我是想说,贝伦理事长好像知道得很多啊……”话一出口,楼厉凡就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贝伦本来就活得很久,五百多年不是白来的,要是到了这把年纪还知道得不够多的话,不如就撞死去好了。
可是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藉口开始探口风,白天一整天他都和霈林海在讨论这个为难得要死的问题,结果─没有结果。
“啊,是啊,”白狼的声音好像在笑,不过由于现在是狼的关系,楼厉凡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在笑,“活得太久了,有很多不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
果然……
楼厉凡本想问“比如说?”,但是这样进入话题太快了,就算他现在是兽性占上风,可能也会警觉到他真正的目的。所以现在他没话好接,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个话题不行,楼厉凡决定再挑起另外的话头。
“那个,其实最近我一直在注意理事长,您很少离开学校,不过每天晚上这时候您都会跑到树林里去,是有什么事吗?”
白狼的眼睛微微地斜了一下,楼厉凡觉得他是在做出促狭的表情,但是没办法确定。
“你真的想知道?”
“啊?”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其实……”白狼看了看天,“你没发现这几天是满月前后?”
“哦……的确是啊。”楼厉凡看看天,这才惊讶地发现月亮正圆圆地挂在黑色的夜幕上。
最近他们只顾着盯贝伦、收集情报、偷东西,却从来没有注意到月亮的圆缺,要不是贝伦提醒,他可能连最近晚上为什么会这么亮也想不到。
“在根丁,月亮最圆的时候就是在这几天,而狼的发情期……”白狼斜眼看着楼厉凡,这次楼厉凡可以感觉得到,他是真的在做出促狭的表情了,“我的发情期,恰好也是在这期间。”
楼厉凡再一次确定自己绝对不是诱供的材料,他捂住眼睛,在心里瞬间骂了自己一千遍白痴。
他之所以到树林里的原因不用问了,楼厉凡再一次丢掉了可以挑起话头的引子。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贝伦却意外地解救了他们这次的谈话。
“不过,我到那边去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有其他的事。”白狼说。
“其他的事?”
“我去见一个人,很多年以前就认识的人。”
“嗯……是朋友?那今晚不去吗?”不过要是想一下的话,就算是朋友也太奇怪了吧?在发情期去找人家。
楼厉凡的背上冒出了冷汗,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在他发情期的时候来找他的,现在他又是女孩子的外表,这……这……
霈林海远远地在给他用手势加油打气,不过楼厉凡现在更想做的是,把他抓过来代替自己坐在这里,完成那个简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因为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我们必须交换一些意见。不过今晚我不太想去。”
怎样也好,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见面?
“对了,”楼厉凡忽然想到一个搜集来的情报,现在正是利用它的时候,“我听慕丝花妖说,您和那个世界有名的变态学院校长拜特─是朋友?”
“拜特”二字钻入耳中,白狼的眼里瞬间划过了一道几乎会让人漏看的凌厉光芒。
“朋友?如果认识他也算朋友的话!”白狼说这话的时候很没好气,“那种变态,我恨不能这一辈子都没认识过他!”
“呃?他惹到您了吗?”楼厉凡小心地问。
白狼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回来看他。
“你好像对拜特的事情很感兴趣?”
楼厉凡的心脏险些停止了跳动:“那个没……没没没有!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白狼呵呵笑了两声,“我要把那家伙连同他的学院一起拍卖的消息,已经传遍世界了吧?你也会觉得很奇怪吗?我干嘛要做这种事?”
楼厉凡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因为那家伙实在很过分,年纪一大把了还装年轻,当初在幻化妖学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和我同岁,对他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没想到他那时候就已经创立了拜特学院,而且,他正是我以前一直崇拜的一个人。”
“崇拜?佩服?”无法想像……无法想像啊!像拜特那种变态,居然也有人会崇拜?会有人佩服?真是世界第二大奇迹……
嗯?第一大奇迹是什么?当然就是那家伙变态的程度了!
贝伦又把脑袋放到了爪子上,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他的年纪,不过他在一千年前就写出了《论吸血鬼的起源》这样的巨著,一千年来再版五百多次,直到现在那部书还被当作工具书使用。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以为我看到了一个天才,一个不落俗世的天才。”
如果那本书真的是拜特写的话,楼厉凡也会认为他是天才。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把那家伙变态的行为,和“天才”这认知区分开来才行。
“在幻化妖学院里,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由于他这个人真的很不正常,所以虽然想到了,但是却完全没有把他和那个天才想到一起去,只是觉得他真的很厉害,居然会那么多作为初级妖怪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等他知道这个变态就是那个他一直崇拜的人的时候……
幻想破灭……
楼厉凡觉得自己可以听得到,他可怜的玻璃心碎掉的声音。
“可是在毕业之后我们就很少见到面了,我心里的怨气也没办法发,直到这次的会议上见到他,忍不住就出手收拾了他一顿。
“不过让我很惊讶的是,他居然那么简单就上了我的圈套,他自己大概也没想到,所以他愣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怜。直到签了那张契约之后他才想起来要嚎啕大哭,不过,已经晚了。”
楼厉凡几乎不能信任变态学院的人,所以特地和姐姐们还有父母联络了一下,他们那边的回应和海深蓝说的一样,那变态是真的把自己给卖了,而且是在签完卖身契之后才想起来,抱着他债主的腿哭。
“哈哈哈……”楼厉凡干笑,“那他还真是笨哪!”
贝伦轻描淡写地笑:“没错,不过那家伙毕竟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找人来偷那张契约。”
楼厉凡的心脏当即罢工。
“那……那那那那……”他很想说我不是来偷的,不过那样的话就等于是“隔壁王二不曾偷”了。
“可惜,”贝伦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往下说道,“暂时我还没发现学院里有哪个学生或者老师是他派来的,要是被我发现的话……”
发现的话会怎样?砍杀?剥皮?还是……完全不敢想像……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