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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那个乌兹别克人就把怪物往我怀里一放,把她的酒
杯塞在我那只空着的手里,同另外三个乌兹别克人一起朝着窗户跪了下来,
额头触地,硕大的屁股翘得高高的。怪物用手扒在我身上。我双手拿着两只
酒杯,感到有点动弹不得。
“他们又在祈祷了,一天五次,在这时,他们大都把我放在一张柜子上,”
她说。
随后,怪物命令道:“喝酒。”
我把酒杯递到她的嘴唇边。
“那个奥林匹克海因茨不是个美男子吗?”她突如其来地问道,然后才
一口气喝完那杯酒。
“当然是,”我答道,把空酒杯放在我坐的皮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我这
样做时,怪物差点从我怀里跌了下来。
“废话,”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声音里充满鄙视自己的情绪。“贝诺是
一个我爱上了的堕落的、俗不可耐的花花公子。我总是爱上庸俗的男人,因
为达芙纳总是爱上庸俗的男人。”
我怀里抱着这个怪物,叫人感到是在抱一具小骷髅。
“我把自己的名字交给达芙纳使用,好让她来过我要过的生活,而她做
到了这点。”她确认说,“我要能像她那样,也会同每个男人睡觉的。您同
她睡过觉吗?”这怪物忽然干巴巴地问道。
“没有,施泰曼夫人。”
“不要祈祷了!”她命令说。
乌兹别克人都站了起来,原先抱怪物进来的那个人又重新把她抱回手中
去。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手里还一直拿着那杯放了冰块的威士忌酒。我
已经完成了委托给我的任务,我要告辞了。
“您重新坐下来,律师,”她吩咐道。我服从了。她从乌兹别克人的手
中俯视着我。现在她的眼睛里带着威胁的神情。上苍安排给她这样一个矮小
而畸形的躯骸,她只能通过她的眼睛,通过说话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给我刀子,”她说。
一个乌兹别克人打开一把小折刀,递给了她。
“到贝诺的相片那儿去,”怪物说。
那个乌兹别克人抱着她走近墙上的照片,她不慌不忙地用小刀割碎这些
照片,好像在动外科手术似的,她割碎了在微笑的贝诺博士,割碎了在吃饭
的贝诺博士,割碎了思考着的、睡觉的、兴高采烈的、喝酒的贝诺博士,割
碎了穿着燕尾服的贝诺博士,割碎了穿着晚礼服、穿着定做的西装、穿着猎
装的贝诺博士,割碎了举枪射击的、化妆舞会上装扮成海盗的、穿着游泳衣
的、不穿游泳衣的贝诺博士,割碎了在奥林匹克运动会比赛中穿了击剑服的
贝诺博士、穿睡衣的贝诺博士、在狩猎的贝诺博士。她依次用刀子割过来,
我们就给她让地方,我的周围是那几个乌兹别克人,抱这小人儿的那个乌兹
别克人围着我们转,屋子里热得要命,地板上开始铺上了一层照相的碎片。
等到所有的照片统统割碎以后,我们就坐了下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似的。怪物又被放到我的怀里。我坐在那儿,好似一个抱着怪胎儿的父亲。
“这样做了我心里就好受了,”她不慌不忙地说,“现在我让达芙纳下
台吧。我来安排让她恢复她本来的面目。”
她朝我看过来。满布皱纹的脸显得如此苍老,仿佛这怪物是在有人类以
前就诞生了似的。
“您代我向老柯勒问好,”她说,“他过去常来看我。在他要贯彻他自
己的主张而发起火来时,我就为此而在图书馆里爬来爬去,用书掷他。但他
总是能贯彻他自己的主张。就连现在,他也在掌管我公司的生意,在监狱里
掌管。我们没有去搞光学和电子产品的生产,而是去搞坦克武器和高射炮、
迫击炮和榴弹炮的生产,这是柯勒的功劳。您以为吕德维茨有这样的能力吗?
或者竟认为我也有这样的能力吗?您瞧瞧我。”
怪物不作声了。
“我的头脑里只有怪念头,”她后来说。这个畸形人对自己讥讽与蔑视
的态度又显露了出来。
“抱我走,”她命令道。
那个乌兹别克人又把她接过去抱在手中。
“再见,施佩特律师,”她说,在她的声音里又出现了那种从容而自负
的嘲讽口吻。双开门打开了,乌兹别克人把莫尼卡·施泰曼抱了出去。门又
关了。我同那两个领我进来的人留在屋子里,他们走到我坐的皮沙发跟前,
其中一个人把我手中的那杯威士忌酒夺了过去,我想站起来,但另外一人按
我坐下。这样一来,酒泼了我一脸,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了。他们两人又把
我拉了起来,把我抬出客厅,穿过大厅,走出大门,进入花园,从那些花园
陶俑旁边经过,打开花园大门,把我扔在我的跑车前面。有一对老年夫妇正
在人行道上散步,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个随即消失在花园里的乌兹别克人,
他们大为惊奇。
“是外籍工人,”我说,我把警察留在我汽车的刮雨刷子上的罚款单子
取了下来,罚款是因为我的车子不应该停在一个出口处。
对关于报道的一则报道的报道:我去华格纳山岗后过了三天,在我们著
名的地方报纸上登了一则公告,署名是某个名叫艾希斯贝格的国民院议员,
他是特罗格假肢工厂的法律顾问。公告内容是:十年来,一个从科特达祖尔
寄宿学校进入社会,以其丑闻使我们这个城市为之震惊的女人并非莫尼卡·施
泰曼。此人自称是莫尼卡·施泰曼,是因为特罗格假肢工厂的身体严重残废
的继承人莫尼卡本人好心同意她这样做的。此人乃是达芙纳·米勒,生于1930
年9 月9 日,她是贝尔尼州尚瑙市的女教师恩乃丝丁·米勒(死于1942 年
12 月2 日)与本市大学副教授阿道夫·温特(1955 年3 月25 日被杀害)的
私生女。这条与国民院的特色相适应的粗野新闻引起了那位艾希斯贝格故意
要引起的轰动。报界,先是小心翼翼地,后来肆无忌惮地把在布莱亭格大饭
店大打出手的事件也加以详尽描述。饭店经理贝德罗里宣布说贝诺欠了他三
个月的膳宿费用,他原以为莫尼卡·施泰曼最后会付清的,如今那个莫尼卡·施
泰曼根本不是真的莫尼卡·施泰曼,而达芙纳也好,贝诺也好,都又不知去
向。因为艾希斯贝格暗示过,我去找过真的莫尼卡·施泰曼,所以报界的一
帮子人向我扑来,伊尔瑟·弗劳依德像只母狮一样,招架抵挡,有几个记者
还冲进了我的办公室,我说了一些含含糊糊的、不很明确的话作为搪塞。我
让他们去找里恩哈德,不小心提到了库克斯哈芬的名字,这本来是贝德罗里
瞒住不说的。这帮家伙就赶到兰斯去找他了,去得太晚了,库克斯哈芬的新
赛车在一次行车试验中发生爆炸,这位亲王与汽车一起都化为灰烬。记者们
又回到本城,团团围困憩园别墅。华格纳山岗路旁停着长龙似的小汽车车队,
可是一辆也不让进入花园,更不用说进入别墅了。有个胆大妄为之徒,夜里
配备了一切技术装备,爬墙过去,第二天早上,发现衣服和摄影机全都没有
了,他光身躺在花园大门外的烂泥浆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随
着公告的出现,秋天也一夜之间突然崩溃了,一次风暴将树木的黄褐颜色扫
除殆尽,地上铺满厚厚一层枯叶和枯枝,于是雨天来临,后来又降了雪,后
来又下雨,肮脏的烂泥浆盖住了城市。因此,这位记者就是站在这样的烂泥
浆里瑟瑟发抖。然而这件丑闻并非仅仅使新闻界活动起来,而且它也激发了
人们的想象力。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人们在孵育着最最荒唐的谣言而我在很
长时间里并没有听到这些谣言,那是因为我过于忙着去对付我的艰难处境:
委托我办事的人开始减少了,到加拉加斯去出差的事吹了,办理那桩有钱可
赚的离婚案的事泡汤了,税务局也不信任我了。原来充满希望的新起点一下
子显得毫无希望了,柯勒预付的酬金也花完了,我感到自己像是在参加马拉
松比赛一样,起跑时使了百米赛跑的劲,而今那条通向开展有利可图的律师
业务的道路,在我前面还遥远得看不到边。伊尔瑟·弗劳依德在设法谋求新
的职位了。我去找她谈话。
她坐在办公室的接待室里,面前放着打字机,打字机的键盘上放了一面
小镜子。她在照镜子涂口红,把嘴唇涂成绯红色。她的头发昨天还是金黄色,
今天已经染成黑色,略带一点近似青色的蓝色。时间是6 点5 分。
“您在暗中刺探我的行动呢,博士先生!”伊尔瑟·弗劳依德抱怨说,
她继续在打扮。
“谁叫您那么大声同职业介绍所打电话的呢?”我为自己辩护。
“问问情况总是可以的吧!”她说,已经化完妆了。“不过我是不会撇
下您不管的,何况现在我们就会有大量工作要去做了。”
“什么大量工作?”我惊奇地问。
伊尔瑟·弗劳依德起先不回答。她把她那鼓鼓的挎包放在桌子上,漫不
经心地将镜子和口红塞进包里去。
“博士先生,”她解释说,“您心地善良,但心肠太好,看起来就不像
是当律师的,律师的外表是另一个样子。我了解律师,他们要不是显得十分
可以信赖,就是外表犹如艺术家,例如像钢琴家,只是不穿燕尾服罢了。可
是您,博士先生。。”
“您想要说什么啊?”我忍耐不住地打断她的话。
“我想要说的是,您是一条挣脱了链子的狗,博士先生。您样子不像律
师,而偏偏又是律师。您甚至也要把那位无辜的议员从监狱中解放出来。”
“您这么胡说八道是什么意思,伊尔瑟?”我感到惊讶地问道。
“要不然,您接受议员一张一万五千法郎的支票做什么用呢?”
我感到出乎意外。“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我呵责她说。
“我有时总也得给您整理整理办公桌呀,”她反过来顶我说,“您的东
西堆得乱七八糟。现在您倒对我凶起来了。”
她擦擦眼睛。“不过您是会成功的。您会把那位好议员救出来的。我就
留在您这儿!缠住您不放!我们两人会成功的,博士先生!”
“您相信老柯勒是无辜的?”我感到震惊地问。
伊尔瑟·弗劳依德虽然腰身丰满得可观,但站起来的姿势倒很优雅,她
把包挎上肩膀。
“这不是全城都知道的事吗?”她说,“谁是凶手,大家也都知道了。”
“这我倒想听听了,”我说,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凶手是贝诺博士,”伊尔瑟解答说。“他以前是瑞士手枪射击比赛的
冠军。所有的报纸都登过。”
后来我和莫克在戏剧大饭店吃饭。是他邀请我去的,对于这个老吝啬鬼
来说,这是件希罕的事。我虽然知道莫克只有在肯定对方要谢绝的情况下才
会向人发出邀请,但我还是接受了。据说莫克自从温特被杀以来,总是要在
以前温特坐过的那张桌子上用餐,我非常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的确是真的。
莫克十分愉快地向我招呼,这叫我感到惊讶。然而我刚刚坐下来,警察局长
也坐到我们桌上来了。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原来我发现他来就是为了结识我,
这次会面根本就是他安排的,他是主人,最后也都由他会了钞。莫克不过是
个钓饵而已。警察局长叫了菜:猪肝丸子汤、法式牛排配四季豆、一瓶香白
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