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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个女的打电话来,你最好装作不知道雪妹、小雪之类的名字,只要静静地听对方说话就好。”
“好,我知道。只是……她究竟要说什么呢?”
本条直吉从德兵卫手中接过电话便说:
“喂,我是本条照相馆老板的儿子,前阵子承蒙您照顾本店……”
本条直吉的口气非常客气,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曾经从事非法生意,或是有涉足赌马、赛车这方面的活动。
“哈哈!你说什么?今天晚上再去一趟那栋房子?没什么、没什么,晚是晚了一点,不过只是十点半嘛!对我们而言,根本不算晚。那么,你要我拍的……什么?风铃?是、是,我还有印象,就是吊在金色屏风前面的那串风铃,哦……你说是为了要拍纪念照啊!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出门,谢谢你再次照……”
本条直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话筒那头传来挂上电话的声音。
“直吉,怎么回事?一直听你说风铃、风铃的。”
“上回我拍的结婚照不是有串风铃吗?他们今天又在那里挂了一串风铃,说是想拍一张纪念照。”
本条直吉一边说,一边准备照相器材。
德兵卫看在眼里,连忙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
“爸爸,你就别去子,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您亲自出马吗?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混蛋!你看看你自己,为什么两只手抖个不停?”
“老板,有什么状况吗?”
“嗯,我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也说不上是那一点,总之,那女人的声音让我感觉阴森森的。”
“老板、少爷,既然如此,我也一块儿去吧!叫我们这么晚跑去拍风铃的照片,说不定有什么陷阱哦!”
“房太郎,你也这么认为吗?”
“是啊!像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看我们还是一块儿去吧!”
于是他们三人一块儿出门。
现在时间是十点四十五分,雨势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大了,不过还是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
窃窃私语
“对了,阿谦,你为什么会说‘医院坡上吊之家’感觉很诡异?”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里衍生出来的啊!我是指内山突然和妹妹小雪结为夫妻,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呢!”
“我也这么认为。我还猜想阿敏大概是因为跟阿哲有些过节,所以才故意投出这一记牵制球。”
“是啊!结果就搞出这场非常夸张的婚礼。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要结为夫妻,我觉得仪式简单隆重,请一些要好的朋友就可以了,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嘛!”
“我可不认为阿敏打算简单隆重,你看他跟阿风借道具服装,又叫会修理电器的阿雅费那么大的功夫去牵线布置,事后才知道那栋房子是附近有名的鬼屋,以前曾经有人在那儿上吊自杀过,这……”
“而且连摄影师也找来了,可是这场婚礼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内幕?啊!对了,说不定就如同那天晚上大家猜测的那样,那场婚礼只是为了演给阿哲看!”
“不,不是这样!阿敏和小雪的确结为夫妻了。”
“是啊、是啊!你还在现场偷窥哩!结果被阿敏逮个正着……哼!你这个偷窥狂!”
“别说我了,你自己也不是想偷看,否则干嘛二楼、一楼地来回跑?只要稍加留意就能明白你的动机了。唉!山内渐入佳境的时候,就会发出狮吼般的兴奋声音,特别是最后那一声……”
“哈哈!大力士也太投入了吧!”
“不,不只是山内,小雪的表现也不输给他呢!平常看似谨言慎行的小雪,在兴奋的时候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嘻嘻!所以你受不了,就跑到二楼偷窥是吗?”
“你欠揍啊!阿平!”
“你这家伙,什么阿平、阿平的,你不过是个见习生,竟然想跟我平起平坐!哼!你这个油嘴滑舌的毛头小子、偷窥狂!”
“对不起、对不起,吉泽,话说多了就会忘记应有的规矩,总之,请你慢慢地听我说。”
从这段话对话中,不难知道这两个人分别是爵士乐团“发怒的海盗”的成员——吉他手软骨头阿平和见习生加藤谦三。
这两个人现在正站在“上吊之家”的里坡。
“换句话说,问题就在佐川。佐川非常迷恋小雪,就算我说山内他们俩已经结为夫妻,佐川也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还说那是他们两人故意这么做,好教他信以为真。
后来佐川又说,除非他亲眼确认过,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否则就要把我踢出这个乐团。对我来说,他这句话相当有份量喔!”
“是啊!所以你只好被阿哲收买了。”
“要是我被踢出乐团,不就得喝西北风了吗?为了生存下去,我也只好……”
“那么,结果如何?究竟是演戏还是如假包换?”
“唉!那还用得着说吗?那叫声之惊人,犹如猛兽一般,而且还持续了好一阵子哪!我当时真的大吃一惊。”
“嘻嘻!混蛋家伙……可是平常秀秀气气的小雪,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似的?”
“那是因为他们毕竟是兄妹,在鱼水交欢的同时,她不但受到良心的谴责,生理和心理方面也都承受相当大的压力。不过话说回来,佐川相当生气呢!他说虽然山内他们两人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可是两人都叫同一个人母亲啊!”
“是呀!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山内是个不喜欢被世俗道德约束的人,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可是小雪就不一样了,佐川说她满可怜的,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软骨头阿平似乎是那种很容易被人看轻的类型,见习生阿谦在谈话之中往往跟他没大没小的。
“可是阿谦,今天晚上我们为什么非要去偷窥那个房子不可呢?你说所有事情都是肇因于那栋房子……”
“那个呀!阿平……不,吉泽,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吗?”
“你是指什么事?”
“我是说这几天阿敏和小雪看起来非常奇怪,不光是两人的举止很怪异,小雪甚至还时常落泪呢!”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吉泽平吉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他故意要让这个年轻的见习生了解自己是个不会去偷窥人家隐私的人,所以才佯装不知情。
“前天那场台风过后,他们回到五反田的住处便门窗深锁,这不是教人感到纳闷吗?”
“就算这两个人想做什么,也只局限在那个房间啊!”
“阿平,你还没注意到啊!现在,请你仔细听我说的话!刚才我遇到阿雅,他说他以前做过电力公司的配线工。”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八月二十八日晚上举行婚礼的时候,不就是阿雅爬上电线杆,接通那间房子的电线吗?”
“所以呀!阿雅在阿敏的拜托下,前天早上又爬上电线杆,接通那间房子的电力了。”
“你说什么?”
“阿雅把这件事告诉阿风,阿风大吃一惊,不过他倒是相当沉得住气,他跟阿雅说:‘明天早上去看看。’于是两人便结伴回去了,后来你也来了,他们便找你一块儿加入他们的行动,然而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一些诡异。”
现在时间是十点五十分,本条照相馆那三个人正走向“医院坡上吊之家”……
发现尸体
在医院坡派出所值勤的寺坂吉藏巡警,始终对医院坡上吊之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八月二十八日晚上,他在管辖的区域内巡逻,最后爬上里坡,回到自己的派出所。
当他到达里坡的坡底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爵士乐团,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医院坡正面这一带,近来发展得相当快速,派出所前的那条大街上,商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所以他认为那大概是某家商店的开幕宣传。
但是当他缓缓爬上里坡,来到一个T字型的交叉路口处时,察觉爵士乐的声音是从左侧传过来的,于是他停下脚步,抬头朝上看。
对面左侧的坡上不远处有一栋很大的旧房子,那是战前曾兴盛一时的法眼综合医院的附属建筑物。
法眼综合医院在昭和二十年春天遭空袭炸毁之后,这栋附属建筑物也遭受不小的摧残、打击,自此之后就成了一座空屋。
但是现在,寺坂巡警却看见那家空屋灯火通明,里面还传来阵阵爵士乐的声音。
如果这时门灯和玄关前面的灯都没有亮,只有演奏爵士乐的后面房间附近的灯光亮着的话,寺坂巡警肯定会起疑。
但是当时不仅屋内的每个房间都灯火通明,连站在大街上都听到吵吵闹闹的爵士声。寺坂巡警于是想起下午有卡车进出这一户人家的事,他以为是一群怪人搬进这间屋子,因此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缓步打从那栋房前经过。
(反正附近没有其他人家,即使爵士乐再怎么嘈杂,也不会有人向附近派出所反应吧!)
因此当第二大同一时间,寺坂巡警爬上里坡时,原本以为今晚又可以听到同样的爵士乐,没想到他来到里坡时,却发现那栋房子一片漆黑,连门灯、玄关前的电灯都没点亮。
寺坂巡警不解地打从那栋房子前经过,即使又隔了一夜,仍然是同样的情况。
最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狐疑,终于决定走到里面一瞧究竟,结果发现那栋房子不过是栋空屋。
于是他认定前几天所看见的说不定是狐仙或是鬼火之类在作怪,根本不好意思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但是九月初,高轮台町的一家照相馆向警方备案,历经那夜诡异经验的寺坂巡警这才了解那大的状况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也因此被主管责怪他延宕向上级上管报告的时机。后来,每当他晚上巡逻到这里时,总会勾起一些不甚美好的回忆。
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二十日晚上,又发生同样的情况。
当他来到那栋有问题的房子门前,瞧见里面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天空,以为是闪电导致的现象,可是当天晚上不断下着绵绵细雨,并没有任何打雷的迹象。
他再次看了一眼附近有闪光游走之处,赫然发现屋内的照明设备亮起,跟刚才的闪光完全不一样。
“哼!这回我绝不上当!”
寺坂巡警对这栋房子已经了若指掌,自从发生过八月二十八日晚上的那种状况后,举凡门柱与门柱之间,被藤蔓缠绕的大谷石围墙破损处,以及路障之类的东西,他没有一处不清楚。
寺坂巡警也知道在这么多的路障中,哪一个比较容易闯入屋内。
然而,当他正要越过路障时,猛然察觉事情不妙。
因为他动作太快,雨衣的下摆被路障的钉子钉住,就在他犹豫不决时,房子后侧突然传来啪哒啪哒的脚步声。
“什么人?”
阿谦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筒照射寺坂巡警。
寺坂巡警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当他透过手电筒的灯光看到阿谦脸上僵硬、恐惧的表情时,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喂,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从对方的发型和脸上的胡须来看,寺坂巡警知道对方的年纪比自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