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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俏皮地皱了皱鼻子:“这算得了什么,我跟师父以前在……”话还没说完,看到姚四爷朝自己一瞪眼,立马把下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张奉孝知道他师徒二人必有隐情不愿相告,本来也算正常,这时竟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极为遗憾。只不过总不能开口相逼,正在犹豫之间,姚四爷指指青龙石台上那只箱子,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落寞:“张三爷捷足先登,《十六字天象全卦》看来跟我是无缘了。”
《十六字天象全卦》就是张三爷借以写成《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千古奇书,张奉孝自然是知道的。而《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半卷残本从张三链子那里传给了阴阳眼孙国辅。孙国辅受师父张三爷所托,虽没破除张家所受血咒,却不敢妄为,自然也传给了张奉孝的爷爷张传国,也就是张赢川从北京白云山故人那里取回来的半卷残书。至于胡国华从孙国辅得来,又传到胡八一手中的那半卷,应该是孙国辅另行抄录而成的。
张奉孝本想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种种缘由跟他师徒二人说明白,但转念一想,姚四爷既然有事瞒着张家兄弟,自然并未将自己看作自己人,不说也罢。走到近前一看,没想到果然是玉匣,通体用墨绿也似的玉石抠成,匣上的锁不见其踪,想来当然是张三爷当年的手笔。
姚四爷郁闷了半天,终于转过身来,指指被四块柱形石台夹在当中的金棺:“张老弟,这金玉葬据说占尽山川地脉灵气,煞性极大,传闻中还应着十子同进同出之说。你兄弟三人,可敢开棺一看?”
张赢川未置可否,悠然而道:“十子同进同出,十子……十子……据说当年周文王就有十个儿子,虽是同胞同胎而生,命运却迥然不同。不知道金花公主一介女流,怎么会传出十子之谶?”
周文王共生有十子,是史书中明文所记。长子伯邑考、次子武王发、三子管叔鲜、四子周公旦、五子蔡叔度、六子曹叔振铎、七子成叔武、八子霍叔处、九子康叔封、十子冉季载。这十子在建国立业的风云之中,各有所取,各有所向,都是不世出的人物。
至于金花公主一介贵胄,如何与十子扯上关系,不但张赢川想不透其中的玄机,就连姚四爷独行江湖数十年,历尽沧桑风云变幻,对这个传闻也是半信半疑。
秦琪儿先前倒是曾意会自己名字添了一个“儿”字,加上谐音,正与堪舆风水中的“五音纳利”之法相合,此时听众人一说,也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断了,眼珠子一转,指指金棺之下:“哎,你们看这太极图真怪,是天然就有,还是人工之力穿凿而成的?
二十六章 天象全卦
四人一进山洞之时,张赢川就曾说起过,金棺之下水声有异,可能另有玄机。这时离得近了,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地下河原本不过两米来宽,到了金花公主悬空的棺椁之下,突然聚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水池之中。池水半黄半绿,由中间一条极清晰的曲线隔开,形如太极八卦图的阴阳双鱼,一边金黄映目,一边青翠如玉,煞是好看。
在图中阴阳双鱼的鱼眼所在之处,从水底竖起两根圆形石柱,柱顶都有一尊径约尺许的三足青铜鼎。鼎身镂空,花纹古扑,与石柱都浸在水面之下。地下河水从鼎中穿过,形成两个不大不小的旋涡,推动着阴阳双鱼不停地在池中旋转。
张赢川一见之下,便知这八卦阴阳鱼绝非天然,实属人力所为。
此话一出,秦琪儿有点儿半信半疑:“石柱与三足青铜鼎确系人为,当无可疑。但是你看这水池左近,石形嶙峋并无斧凿的痕迹。再说了,你们不停地讲,什么金花公主坟暗藏玄机,金花公主坟格局古怪……既然它是一口宝穴,又焉知不是借助这天然的阴阳雨,悬棺其上,以吸其灵气?”
张奉孝听她前两句纯属胡诌野扯,心里暗暗好笑,及至她说到金花公主坟有可能是在自然而成的基础上加以斧凿,也觉得在理,不免点头赞同。哪知夏琳在一边冷冷一笑:“只知其表,不究其理,终是无用。张老大,你断定这是人力所为,可是从先后天八卦看起?”
姚四爷点头颔许,抬头看向张赢川。张赢川思忖了一下,缓缓道来:“这其实并非只是阴阳双鱼,而是后天八卦图,在水池周围三尺之内,地下定有老阳老阴少阳少阴四象成爻之形。既是后天八卦图,自然也就是人力所为。”
张政社站在一边,见张奉孝和秦琪儿还是不明白,便悄声把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说了一遍。二人听完,方始明白夏琳所说的“只知其表,不究其理”是何意思,脸上不禁一红。
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共称太极八卦,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又称伏羲八卦,盖因伏羲从河图洛书中推演而来,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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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八卦讲对峙,即把八卦所代表的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八类物象分为四组,两两相对。乾对峙,称为天地定位;震巽对峙,称为雷风相薄;艮兑对峙,称为山泽通气;坎离对峙,称为水火不相射。
而后天八卦则是从先天八卦推演而来,讲的不是对峙,而是互相转化。形容周期循环,如水流行,阴阳相互依存与互根,同时表示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母子相生。张赢川之所以说这是后天八卦,便是因为水流不息,圆转如意,而不是静止不动相互对峙。
这下讲得明白,夏琳吃吃笑了两声,又道:“其实呢,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分得清楚,倒也没什么大用。不过以后再在街头碰到打卦算命的,只须看他摊头所画的是先天八卦图还是后天八卦图,就知道他是有真材实学,还是招摇撞骗之徒了。是吧,师父?”
姚四爷又气又笑:“就你识得几个卦象,在这里充能耐,《十六字天象全卦》被张三爷取了去,张家祖传的易术神机,岂是你这三脚猫的算计能比得上的?”
张奉孝心中一凛,姚四爷果然是老谋深算,处处深藏机锋。这一句话说得轻巧,看似训斥顽徒,实则直指张家兄弟:就算张三爷倒斗行里不作第二人选,实则是倚仗《十六字天象全卦》之能,得了便宜卖乖来着。
张赢川也不是轻易肯退让的好好先生,脸色一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兄弟三人徒忝张三爷后代子孙,实则末学。年纪又轻,经历又少,比不得姚四爷纵横南北数十年,博得一身好名头。”
姚四爷自知得了三生水之惠,虽年近耆耋,肤容形貌仍似刚过二十的年轻人,比之张三链子借助天象天卦而成名,其实也是占了经历丰富的光,当下不再接口。
这时顶壁垂下来的藤条找不到目标,慢慢又缩了回去,贴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张政社把唐刀插在背后,走到朱雀石柱前面一看,发现上面的墨玉匣也没有锁头,里面更是空空如也。看来张三爷当年动的手脚着实不少。
剩下的两根石柱都在地下河的对面,要过地下河,就必须从阴阳双鱼水池上越过。张政社回头看了秦琪儿一眼,一咬牙,突然腾身而起,径直扑到了水池上方。众人一惊,这水池直径径足有十米左右,张政社就算天生异禀,也绝越不过这么宽的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张政社跃至中途身形下沉,堪堪触及水面,右臂突然伸出,垫着袖口抓住了悬着金花公主棺椁的铜链,在空中一荡,借力甩出。金棺被他一扯之下,左右晃动之势未停,张政社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对岸。
这一手耍得极其漂亮,秦琪儿激动得满脸通红,刚想大声叫好,张政社突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变故陡生,张奉孝心中一动,知道可能是二哥癫痫之症复发,来不及多想,双脚一蹬,依样画葫芦,想借金棺铜链之力过去相助二哥。
哪知这次可没那么顺利,张奉孝右手刚刚抓住铜链,就听脚底下水声大哗。低头一看,阴阳双鱼中金黄色的半池水正旋到跟前,水波一分,从中窜出一头皮呈金黄的虎蛟,张开大嘴迎在半空中。
张奉孝如果此时松开铜链继续前跃,免不了正撞入虎蛟口中,生死堪虞。
张赢川自己不能涉水,在后面可是看得分明,疾声厉喝:“上去,爬到金棺上面。”
张奉孝也想到了这条退路,只是二哥在河对岸怒发如狂,又哪能丢下他不管?手上用了用力,扯得金棺左右晃动起来,借着晃动之力,就想从虎蛟脑袋旁边冒险跳过去。
就在这时,姚四爷突然跃到青龙玉匣之上,从腰间解下一根绳索,沉声吩咐张奉孝:“老三,你只管引开这畜生。老二交给我了。”言毕右手一抖,绳头带着呜呜风声飞了出去,头上竟然是一只飞虎爪,直钩在垂掉悬棺的另一根铜索之上,跟着身子一荡,划了个大圆,落到了对岸。
张奉孝松了一口气,用力翻到了悬棺之上。刚稳住身子,那虎蛟见到头的猎物飞了,又急又怒,竟然用力一挺,脑袋狠狠地撞在了悬棺底下。
也不知这畜生力气究竟有多大,一撞之下,悬棺发出一声巨响,张奉孝只觉耳中嗡嗡直响,赶紧伸手扶住铜锁,低头寻找方便踏足之处。哪知眼光到处,便见棺盖之上,竟然躲着一具女尸,肤色毛发一应俱全,一双青冥灵动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一惊之下,张奉孝全身寒毛直竖,再也抓不住铜索,立足不稳,头上脚下跌下了悬棺。
夏琳知道以师父的身手,越过河岸相助张政社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正瞧着张奉孝如何爬上棺顶躲避虎蛟,突然见他眼中大骇,直挺挺摔了下来,情钯之中脱口大喊一声小心。
张奉孝七魂六魄被那女尸惊掉了大半,身在半空仍然迷迷糊糊,也亏夏琳那一嗓子,陡然恢复了神智。睁眼一看,离水面已不足一尺,虎蛟转过身子,大嘴一张又欺了过来。
连连遭厄,张奉孝也不知从哪来的急智,一咬牙,右手连胳膊一并破水而入,正按在水中石柱之上的青铜鼎上,用力一旋,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翻着跟头越过水面,砰的一声摔到夏琳脚下。
夏琳咋舌不已,没想到这个倒斗还没入门的小子,情急之下竟是智勇双全,不由多瞧了他两眼。张奉孝脸上一红,避开她的目光,揉着快裂成八半的屁股爬了起来,站到张赢川身边。
地下河对面,姚四爷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张政社趴在地上,双手被他牢牢扣在背后,徒劳挣扎了半天,慢慢使尽了力气停了下来,只余口中喘着粗气。
水池中的虎蛟两击均未奏效,怒气勃发,昂着金黄色的大脑袋,在池中翻腾来去,搅得水花四溅,众人尽皆骇然。不一会儿,虎蛟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接着,池中被张奉孝按过的青铜鼎旁边的旋涡越来越大,水位急速下降。
不到一袋烟工夫,池中水尽,露出池底一个粗约两米的大洞。地下河两边水流尽数倒灌,接着又从洞口流出,池底存水始终不到半尺之深。没有了水流折射光线,众人这时看得清楚,承托两只三足青铜鼎的石柱,色泽通透,柱身盘雕九爪青龙,俨然是旷世美玉而非普通顽石。
张奉孝情急之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