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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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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鸡刚叫头遍,张奉孝就听到窗外呼呼风响。刚开始还以为是起风了,扒着窗子一看,原来是二哥正在院子里习武,一口墨似的唐刀舞得水泼不尽。他一骨碌翻身下地,来到院子里。

    张政社这口唐刀,精钢打就,刃长三尺三寸,宽约两指。通体笔直,单面开刃,直到刃尖才切角缩进,与日本的武士刀颇有些相似。只不过武士刀刀身略有弯度,不像唐刀一点弧不见。这刀的威力,张奉孝小时候曾见识过,适于直劈、撩、砍,却没有剑术“刺”的用法。

    张家上代传下这口唐刀,已有近百年历史,几代人经手,刀柄上所缠的油布乌黑发亮,入手沉重异常。也只有张政社这样天生力大的人,才能举重若轻的挥洒自如。

    一问起来,才知道张赢川早早起来,出门去置办祭拜之物了。张奉孝草草洗了把脸,去邻村把大哥的两个孩子接了回来,二哥已经把饭做好了。不多时,张赢川提了瓶白酒,及若干上供之物,进得门来。一家人匆匆吃过饭,奔村东头坟地而去。

    离家时日久了,张奉孝差点连自家的祖坟都找不到了。跟着张赢川来到坟前,才看到大嫂的新坟也起在旁边。张家所受诅咒,不但祸延子孙,连嫁进来的媳妇都要受牵累,想及从此人鬼殊途,不由悲从中来。

    张赢川脸如止水,默不作声地拿出两只粗碗倒满酒,摆好一应祭奠之礼,当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张奉孝跟着二哥一并跪下,依着大哥的样子拜过了,直起身来,细细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

    最前面的一个,自然是张奉孝之父,张秦宝。大哥说过,张家三代单传,在张秦宝后面的一块碑上,刻的是张公传国之墓,自然就是爷爷了。再往后,按说就是传奇人物摸金校尉张三链子张三爷之墓了,只是年代实在太久了,风吹雨淋,字迹已被磨损得差不多了。

    张赢川等两人拜完,把碗中的酒倒在坟前,又拿出一刀烧纸,慢慢洗完了,这才直起身来,指着自己老婆的新坟,叹了口气:“老二老三,知道你们心里都存着疑。不是我不近人情,你们嫂子的坟,着实是拜不得的,不但不能拜,连灵位都不能设。我也不知道是从哪辈儿传下来的规模,只拜男不拜女,估计与张三爷倒斗的事儿脱不了关系。女为坤,阴气本重,咱们受血咒所诅,只怕阴上加阴,会有妨碍,她在地下也不会安生的。”

    两人这才明白为何昨天张奉孝要拜祭嫂子,大哥为何要厉声喝止,看来这阴阳之术着实深奥。张赢川向两人解释过了,蹲下身来,在墓碑前随手折了几根草叶口里低声道:“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张家寒门数代,皆受血咒所诅。传至今日我三兄弟,要同心合力,以求断金之效,若是合当破了血咒,请明示破咒之物。”说完,将手中的草叶扔到了地上,细细看了看,思索了半响。

    张奉孝以前见过大哥街头卖卦,所用的都是黄纸写就的表字,偶尔也会用铜钱摇上一卦,如今见他用草叶演术,颇感惊奇。张赢川站起身来,叹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凡心诚,随手之物皆可入卦。前几天在白云山碰到胡八一,推脱不过,替他也卜了一卦,用的就是树叶。遇水而得中道,嘿,这胡八一,惹得麻烦看来也不小。”

    张政社显然是见多了,急着知道卜卦的结果。张赢川收拾好地上的东西,细细解释:“从卦象来看,大象是否极泰来,只怕破咒应在我们兄弟三人身上也未可知。不过,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坤字当头,第六卦,龙为阳,此爻为阴,只怕中途多有变故。至于破咒之物,应该是着落在一个小小的形似锦盒的东西上,盒上有柄,通体剔透。天机难测,如今只能看到这些,一步步慢慢走吧。”

    话音未落,几个人脚底下突然起了一阵旋风,枯枝烂叶打着旋儿围着腿脚乱转。张赢川脸色一变,迅疾无比地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十字,口中念念有辞。张奉孝心中一动,当日秦琪儿也是画了这样一个十字,还写了“临兵斗者皆阵列行前”九个字,看大哥的样子,嘴里念的只怕也一样。难怪他说奇门遁甲不离易理神数,原来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张赢川慢慢睁开眼睛,地下的旋风果然止歇,张奉孝这才相信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学了一肚子的科学理性,碰到的事情件件都鬼而怪之。他刚想问一下大哥刚才嘴里念的是什么咒,突然墓碑后窜出一道黑影,直扑张赢川后背。

 第七章 阴魂不散

    黑影扑势极快,张赢川背向墓碑,没有察觉。张政社本来离他最近,可是身前站着两个孩子,出手慢了半拍。说时迟那时快,张奉孝斜刺里跨出一步,右手一道白刀挥出,砍中黑影,余势未竭,啪啪两声,摔到张秦宝的墓碑之上。

    三人,竟然是前天晚上莫名蒸发的那只黑猫,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阴魂不散地躲在这里。张奉孝看看手中的匕首,刃锋上挂着点点血丝,没想到头次出鞘,竟然得心应手,不由甚是高兴。张政社接过去,伸指弹了弹,又还给张奉孝:“匕首不错,非金非玉,刚柔相济,是把好物件。这就是姓蔡的老头给你的那把吧?”

    张奉孝点点头,刚才一刀用劲不小,看那黑猫身首分家,算是彻底交代了性命。一行暗红色的血迹慢慢沿墓碑淌了下来,盖在张公秦宝的“宝”字上。他一眼扫过去,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了一现,倏忽而逝。隐约中只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并且肯定与血咒有关。他皱着眉头,死盯着墓碑上的几个字,苦思冥想。

    张政社见他如痴似醉,伸手拍了拍张奉孝的肩头:“老三,身手不错。大哥当年给你请的那个师父,我还真小瞧了他。走吧,那什么金花公主坟里还有一大堆金银玉器等着清理呢。”

    张奉孝猛地抬起头来,向前后几块墓碑一一看去,张秦宝,张传国,再往后是张三链子。加上大哥张赢川,二哥张政社,四个名字都很普通,但连起来可就有意思了。他思忖了一下,转身问道:“大哥,你和二哥的名字,是爹起的?”

    张赢川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是爹临死前早就定下的,他曾断言我此生只有一子一女,二哥只有一子,所以提前起好了名字。只怕我和老二……”

    “那我算什么?”张奉孝顿了顿,苦笑一下,“意料之外的儿子?嘿嘿,如果我猜得不错,破咒之物就在其中了。”他指指面前的两块墓碑。

    张赢川张政社两兄弟看了半响,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一齐摇摇头。张奉孝用手指一根根比划着:“第一个,传国。接下来是秦宝。然后,是赢川和政社,我是个类似,恐怕张三爷当年卦术不精,少算了我一个。再加上两个小家伙,玉山和稷玺。还记得秦琪儿那丫头说过什么吗?名字里,确实有玄机。”

    张政社不干了,哼了一声:“女人的话也能信?老三,你想到了什么就直说,别磨磨矶矶像个娘们儿似的。”

    “这还不够清楚吗?”张奉孝叹了一口气,“什么叫秦宝?秦朝的宝贝自然就是秦国。传国的秦朝宝贝,又关系到山川社稷,连起来就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要知道,金花公主当年死后,金章宗将她葬在横山,正是用的金玉葬。”

    见二人还不明白,张奉孝把自己所知的有金花公主坟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金花公主是金代的章宗皇帝心爱的女儿。章宗皇帝经常带她到现在的横山游玩,后来,金花公主不幸坠崖而亡,章宗皇帝便把金花公主的墓地选定在横山上。横山怪石嶙峋,还有各种形状的岩洞。横山下有条河,水质清澈,古人认为死人的灵魂会出来游玩的,选在这风景美丽的地方是最恰当的。

    为了防止盗墓,金花公主的坟墓采取了一种奇怪的埋葬方法。章宗皇帝命人在盘山之阴,横山左畔,沮河岸边的红石崖上,凿山为墓穴,将金花公主的棺椁,用四个大铜环,悬挂于洞穴之上,再引沮河的水,流经于棺椁之下,这就是所谓的金玉葬。

    张赢川深吸了口气,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金玉葬极其少见,万中不得其一。我进过的古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从来不曾遇见过。十六字风水秘术中有过记载,传闻此葬法‘惑而感之,迷而藏之,蛊而应之’,连环相扣,甚是厉害。还有种说法,这金玉葬上金下水,合而成木。金克木,水生木,因此虽然名字唤作‘金玉葬’,实际却是木葬。木主生气,若有人若在这样的佳穴中,尸首千年不腐。但这样的宝穴,占尽天机,水满则溢,月盈而亏,必须有相应的阵法克制煞气。一旦破煞,必然就会有极厉害的墓煞。”

    张奉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定定心神问道:“什么叫墓煞?”

    “墓煞,也就是七杀入墓,或者叫夹杀持丘,”张赢川拔了把野草,细细抹去墓碑上的污血,继续解释,“就是时干七杀坐于墓库之上。所以金玉葬的地宫,必须根据龙、穴、砂、水、向的形势,用紫金罗盘算好时辰才能进入。金花公主坟如果真是金玉葬,这次麻烦就大了。”

    张奉孝暗暗心惊,看来真要走上倒斗路了,当真是命中注定,跑也跑不掉。当初秦琪儿曾说,倒斗的蔡叔看重自己必定有理由,现在想来果然如此。只是没想到开战头一枪,就挑上了这么个难缠的金花公主坟。

    兄弟三人默不作声,走出了坟地,回到家中。孩子姥爷在门口等了半天,见三人回来,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孩子走了。张奉孝猜出破咒之物,加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张三爷留下的金花公主坟线索,整件事情总算有了头绪。

    接下来的几天,张赢川将摸金校尉倒斗的规矩,比如“鸡鸣不摸金”、“三不一取”一件件细细讲给张奉孝,同时筹备一应倒斗物事。除了四枚“摸金符”,以及张家祖传的黑折子、玄天钉尸针、镇魂石、紫金罗盘等物,又赶着添制了几把洛阳铲,用朱砂染了几斤糯米、黑驴蹄子等必备之物。

    张奉孝本以为盗墓就是找到墓址,打个盗洞下去,进入墓室拿东西便是,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经张赢川一解释才明白,倒斗人有三怕,一是怕找不到墓葬所在;二是怕破解不了墓主人防盗的机关;三是怕墓中有不干净的东西,比如煞、僵尸、白毛,黑驴蹄子糯米等物,就是为了克制这些鬼怪的。

    张政社自然带上那口唐刀,张奉孝也有蔡叔所送的匕首。但是古墓中消息埋伏数不胜数,加上邪气深重,万一碰到什么黑尸白尸的邪物,只靠黑驴蹄子和糯米未必管用。张奉孝毕竟视野开阔,知道再厉害的冷兵器也赶不上火器犀利,极力主张弄几杆枪带上。

    村里民兵队长倒是有几支半自动,张奉孝刚进大学军训的时候摸过这种枪,威力不小,用着顺手,但是肯定借不出来。家里那杆土制的长枪,威力太小,打打野兔麻雀之类的还凑合,加上枪管太长,也没法带在身上。

    最后,还是张奉孝记起同宿舍的一个同学说过,他老爸文革武斗的时候加入的那派人马,曾经抢了军队的枪械库,手里还藏着几支真货。看来,得从他那里打打主意了。只是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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