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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给她租的这个房子是包食宿的,而且白天的工作不算重,让她心情十分愉快,晚饭后就参观起这间旅店来。
她先是逛了一下三楼的五个房间,发现除了一间自己住,一间给那个叫什么岗村贤二的日本人住,两个空房间外,老板只住在阁楼上,却竟然给清洁女工兼厨房女工的王姐开了一间。说是老板格外慷慨吧,他又一幅吝啬模样,说他对王姐特殊吧,他又对她呼来喝去的,实在令人费解。
二楼没什么看的,和三楼差不多,可是一到了一楼,她就感到了一丝寒意和被窥视的感觉。
这让她哆嗦了一下,抱紧双肩,四处看看是不是一楼的门窗没有关好,结果发现一切都好好的,风是从大厅最左侧后方的一个通道吹来。
那个通道黑漆漆的,好像是通往地下室。可地下室不是封闭的吗?为什么会有风?
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向那个方向走,深入到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具体是什么听不清楚,但是听得出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在里面?”她问,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不由得向后挪动了几步,一下撞到一个软乎乎的物体上面,同时有一只手拍拍她的肩,一股臭味也随风袭来。
第四部 鬼影 第五章 拼凑的黑影
小夏轻叫一声,跳到一边去,转头一看,竟然只是懒三。
“兰老板,你要吓死我啊!”小夏抚抚胸口。见懒三喝得站都站不稳了,也不知从哪里摔了一跤,大冬天里的倒不至于摔伤,但衣服肮脏得无法形容,而且衣襟上沾上了他的呕吐物,那股随风而来的臭味就是由此发出的。
小夏捏着鼻子走远了些,没意识到自己为了躲避懒三几乎退到了地下室通道里,“兰老板,我奉劝一句哦,喝那么多酒会伤身的。”
“快出来!”懒三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小夏一缩,不知道他叫谁出来。她见此时的懒三根本没有丝毫醉态,仿佛被刹时惊得酒醒了,脸色苍白地指着她。
“别进到里面去!”他说着突然冲过来,一下把小夏抓了出来。
“怎么啦?”小夏被他的神态吓到,也顾不得他身上的肮脏了,惊惧地问。
懒三瞪着地下室的通道口,白着脸不说话。小夏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黝黑的通道口让人看着有点心悸。
“我在参观房子,那里不能去吗?”
“不能去!”懒三神经兮兮地说:“我告诉你哦,女孩子家的不要乱闯,那里面――闹鬼!”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极其小声,几乎凑上了小夏的耳朵,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鬼?”小夏有点被吓到了,与其说相信了他的话,不如说是他惊恐神秘的神态、吹到小夏颈边的凉风让她更害怕,“我是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才想进去看看的。”
“有人说话?”懒三惊得差点坐到地上。
“我也不太确定,好像是一男一女。”
懒三先是瑟缩了一下,而后又突然大叫起来,“一男一女!一男一女!是那凶死的魂!他们也来祸害我!有本事去报仇啊,为什么欺侮老子?!”酒精和愤慨刺激了他的胆量,使他在一瞬间有了不顾一切的念头,指着地下室的通道破口大骂,虽然还是不敢走近一步。
他过得已经够混乱潦倒了,却还来平白无故欺侮他!他气,不明白为什么好好一座干净的房子,就突然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警方说是凶杀,外面风传是闹鬼,把他没有希望但还平静的生活全都打碎。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他就活该倒霉?
“不许去那里,听到没有!”他红着脸对吓呆的小夏叫,摆出一幅大男人的姿态,心里骄傲地想着,毕竟刚才是他把这个不懂事的小妞从地下室入口拉出来的。
小夏胡乱地点头,然后快步跑到楼梯上去,她可算见识到酒醉男人的可怕了。
明天要公司给她换个住处,这里也太诡异了,还是尽早离得远远的,她可不愿意再遇到鬼怪事件,否则又要麻烦阮瞻。她现在明白了阮瞻是渴望过平静的生活的,他自我封闭也好、痛恨人生也罢,她也许该想别的法子帮助他,而不该去逼他无端的介入到这些灵异事件中来。
想起阮瞻,她的心里一热,又突然想起他有一次和她提起过,说一个人将死的时候,有眼力的人就会看出他脸上呈现出的死态的。这么一想,她下意识地向楼下望去,正巧见到懒三向上看来。
由于他是仰着头的,所以从站到楼梯拐角处的小夏的角度看来,看到的最突出的东西就是他的脸――苍白的、浮肿的、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气,眼睛下有浓重的阴影。他对小夏笑了一下,咧开了嘴,小夏却只觉得阴森和怪异,吓得一路跑回了房间。
但愿她看错了,但愿他不会有事,明天无论如何要搬家!
她紧紧锁上门,从包里翻出她认真保管的阮瞻的礼物――那些符咒,决定要做一些准备性的工作,把那十几张符咒贴满了整个房间。
她不知道该不该用胶水,试着在门上贴了一张后,发现这符咒能自动吸附在物体上,于是在门窗、墙壁、床角、地面、甚至屋顶都爬上摞好的桌椅贴上了两张,直到整个房间全被符咒包围,她才安心了点。
剩下的一张,她贴在了电视上,免得有贞子爬出来!
她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去,一晚上都听着三楼的木地板上传递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先是那个叫岗村贤二的日本人,他的脚步稳定轻巧,在经过小夏房间的门前时停顿了一下,好像犹豫着是不是要敲门打招呼,但最终还是离开了。这让小夏松了口气,她不大喜欢这个日本人,觉得他有点看不透的感觉,可是鉴于自己是礼仪之帮的大国大民,又要保持良好的风度,所以让她很为难。如果他不主动来搭话,她会轻松很多。
岗村贤二回到房间后就没再出来,和小夏一样一晚上闷在房间里,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就连他关门时的声音也是小小的。
然后就是王姐的脚步声。和日本人刚好相反,她走路‘趴嗒’作响,在安静的夜里差不多算是声震寰宇。她是个本分的农村女人,因为最近旅店客人太少,懒三给她的钱不多,她又急需一份收入来养家糊口,所以懒三准许她白天去市场卖菜,只要能在客人出门时打扫好房间,晚上准备好晚餐就行。她大概很感激懒三这么对她,所以每晚会把其它的房间也打扫一遍,即使没有人去住。
小夏整晚听到的脚步声大都来自于忙碌的王姐。
最后的,是懒三的脚步。
当时小夏已经睡下了,迷梦之中听到懒三不规则又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来,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她猜测那是打破了酒瓶,但没敢出去证实一下。好在之后懒三上了阁楼,再没发出声响,小夏就又睡着了。
而懒三却没她那么幸运,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借着酒劲大骂了一通,虽然心里是痛快了,但他毕竟是个胆小的男人,稍微酒醒后开始后怕。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就又跑出去喝酒,到现在才回来。
果然是酒壮人胆,他摸黑从外面进到楼里,穿越了一楼大厅时,竟然没有发毛的感觉,好像从没有过变态凶手或者是杀人鬼怪。但是以他这样的酒虫而言,酒劲很快就过去了,快到他还没有睡着,就又感到了心灵的恐惧。
好像起风了。
他感到阁楼内空气的流动,想着或许他该换个房间,反正现在这里也没有人住,何必苦着自己。老人古语说得好:针眼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其它季节还不明显,冬天一刮风就觉出区别来了。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寒意已经浸透到屋子里,说不清是从哪个方向,只是从墙壁中都渗透了冰寒,还带着一点潮湿。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可是那冷依然让他打起寒颤来。
“妈的,明天老子搬到日本鬼子那里,让他换一间――”他低声咒骂着,却又蓦然闭嘴,瞪大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墙壁。
月光映照的墙壁上,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一片片的黑影涌了出来,象一朵朵的蘑菇在雨后钻出地面。不过这蘑菇大小不一,形状也古怪,它们的颜色越来越深,宛若水气浸染进来,然后开始向一个方向慢慢的集中移动,最后竟然拼成了一个人形!
小孩子的体形,但又佝偻着,看不清眉眼,全身黑乎乎的一片,挣脱着一样从墙壁上走下来。
懒三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只随手拿着身边的东西向那影子扔过去。不过所有的东西都一穿而过,直接摔到对面的墙上。
枕头、水杯、闹钟、烟缸――
‘噼啪’的物体碎裂声清脆响起,在夜里是那么刺耳,但懒三却发现这楼里好像没有人听到一样,只有那个小小鬼影窒了一窒后继续走近。
怎么办?必须要逃!
他把意识转化为行动,急忙翻身下床,想赶在鬼影捉住他之前夺路而去。
他是睡在阁楼上的,所以他的门其实只是在地板上的一块活动木板,只要掀起来,他就可以跳到下面去找人求救。他扑倒在地,抓住木板上的铁环,拼命拉起。
木板下面,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正悬在那里仰望着,和懒三趴在地上的脸近在咫尺――是一颗人头,但是没有眉眼,只是一个圆球上有几个黑色的大洞。
“轮到你了!”人头发出生硬的声音。
懒三被吓得还没做出反应,就觉得后背一阵寒意直沁入肺腑,然后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回来,摔到床上。
他迅速爬起来向后退,手臂徒劳地扔着东西,但他再没什么‘武器’可扔,只是机械着手臂的动作,他惊惶无措的行为竟然逗得那个小鬼影吃吃地笑了起来。
趁小鬼走神的时机,他不顾他这里是三楼以上的危险,推开窗子就想跳下去。可是他忘了,这个阁楼的窗子有多么小,他的体形有多么大,结果被卡在半空之中,任他如何拼命挣扎,窗子的铁栏就是牢牢拦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即出不来,也再回不去。
半空中,他看到院外凄清的大街上,路灯软弱地亮着,楼下是这房子的小小花圃,而他却在绝望地等待死亡。
他从未感觉过死亡是如此之近,眼前的景色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眼。
他感到留在房间内的下半身上,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撞来撞去,好像那颗人头在咬他,而外檐墙壁上,那个小鬼影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了,象壁虎一样爬在墙壁上,面对着他。
“轮到你了!”它也说了同样的话。
“为什么?”他最后问,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喜欢杀人!”
懒三只感到腰部一凉,下意识地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惊讶、恐惧、愤怒一起涌上他的心头。
“断子绝孙的混蛋!爷爷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在死亡的面前,他这个胆小无用了一辈子的人,终于说出了一生中最英勇、最男人的语言。
第四部 鬼影 第六章 混乱的一夜
阁楼上摔东西的声音,小夏不是没听到,不过她以为懒三又在发酒疯,所以并没有理会,但当那声窗子的破碎声凄厉地传来时,她感觉到出事了,蓦然从床上坐起,拧亮床头灯,有些害怕地坐在床上听着动静。
什么酒疯会发得那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报警吗?会不会乌龙?
她正犹豫着,灯突然灭了,骇得她惊喘一声。不过虽然没有了灯光,但窗帘很薄,月光透了进来,适应后可以模糊地看见房间内的景物。但这时,耳边却又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嘶拉――嘶拉――就象用硬物在墙上挖洞一样。
“是谁?”她惊惶地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低沉又淫邪的笑声,然后那挖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