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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没有空,问他是要先等一下,还是下次再来。”
“堀井先生说他可以等。”
“好,那么请他先坐一下,我待会儿再出去见他。”
阿茂离开之后,上杉姨丈对等等力警官说:
“很抱歉。你刚才说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发现了指纹,那是指……”
“在那个房间的墙上,有一个小洞可以偷窥岛原明美遭人杀害的那间房间。至于那个洞是用来做什么的,则和本案无关。
那个小洞本来被一块匾遮住,然而,我们在那一块匾上面的玻璃发现一枚女人的指纹。”
(天啊!)
这一刻,我再度陷入绝望的深渊。
没想到堀井敬三那天如此仔细地擦拭所有可能碰触过的东西,却仍然百密一疏;连他也忽略我曾经触摸过那块匾。
(这下子完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你的意思是,那块匾上的指纹是音祢的?”
上杉姨丈目光如炬地直盯着我看,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等等力警官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音祢!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品子阿姨神情激动地大声叫喊。
此时,我感到全身宛如冰块一般冰冷、僵硬。
(他们怎么知道那是我的指纹?)
“是这样的。那次宫本小姐拿回一本电影介绍手册,上面有宫本小姐的指纹,我们拿它和房内所找到的指纹比对,不料两枚指纹一模一样,所以……”
我愤恨地瞪视金田一耕助。
(原来如此……难怪他那个时候会那么小心翼翼地把电影介绍手册收进公事包。)
“音祢!”
上杉姨丈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非常严厉地向我问道:
“这是真的吗?刚才警官所说的全都是事实吗?你真的到那种地方去了?”
“好了、好了,诚也,你先不要那样一口咬定。”
品子阿姨又转向等等力警官说:
“警官,这种情形会不会和音祢遗失手帕,有人用它来做案的情形相同?也就是有人利用音祢的指纹做案,企图嫁祸给音祢。”
“哈哈哈!品子女士,这次的证据是指纹,它和其他东西不同。若不是本人,旁人是无法将指纹带到那里的。”
“请问那块匾有多大?”
“长度大概有一尺(注:大约30。3公分)左右。”
“这样的话,这块匾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上面的玻璃应该也可以拆下来吧!如此一来,要采集音祢的指纹应该不难,任何人都会不经意地去触摸到玻璃,只要有心人士裁一块同样大小的玻璃,采集到音祢的指纹,再和原来那块玻璃对调就可以了。”
等等力警官听了,转头和金田一耕助对望着。
我十分感激品子阿姨如此悉心地为我辩解。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获救;从品子阿姨用异于往常的眼神看我,我就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种说法。
这使我觉得痛苦不堪,更加斥责自己的不应该。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小声地讨论了一会儿,才转身面向我们说:
“既然品子女士这么说,那我们不妨请‘BON·BON’店里的人来这里做进一步辨认。”
“在‘BON·BON’上班的由利小姐,曾经在收银机前和那个男人说话。根据由利小姐所说,当时那个女人就站在男人的后面,因此,我们请她过来辨认一下宫本小姐是否就是那个女人,这样事情就清楚了。上杉先生,可以借一下电话吗?”
这是等等力警官的最后手段,他弯下腰准备打电话时……
“请等一等!”
上杉姨丈出声阻止等等力警官,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困惑。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报纸上说他是个从事地下买卖的不法份子,为什么音祢会跟他扯在一块儿?”
“上杉先生,这也是我们想要了解的。我们只从‘BON·BON’那里得知这个男人是名叫‘木下先生’的不法份子,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不过,那一晚宫本小姐如果曾经到过‘BON·BON’的话,那么她之前所说的不在场证明就全部是虚构的。
因此,我们为了预防万一,重新再做一次调查,却发现最有力的人证——擦皮鞋的男孩和‘蓟’咖啡馆的女服务生胜子,在那次之后都消失了。上杉先生……”
等等力警官一边瞄着我,一边将手撑在桌子上。
“能够做出那样缜密、毫无破绽的不在场证明,实在是很不容易。这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动机,只不过和这个比起来,更令我们感兴趣的是,有这种制造不在场证明本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宫本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们实情吗?到底这个男人是什么身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和其他办案人员,全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我看。
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也被强烈的恐怖和不安占据。我开始感到头晕目眩,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事物。
就在这时,房间的电灯“啪”的一声被关掉了。
错误的逃亡
面对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所提出的有力控诉,我心乱如麻得不知该怎么办。
会客室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我不太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那时我的脑中立刻浮现出堀井敬三叫我“离开”的指示,这使得沮丧的我立刻恢复活力。
由于我坐在最靠近门边的位子,所以我在一片黑暗之中,迅速奔出门外,把门关上,并锁上扣环。
这个扣环是因为之前曾有小偷潜入会客室,后来应品子阿姨要求安装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会客室内传出警察们的怒吼声,其中也混杂了品子阿姨悲怆的呼叫声。
“音祢……音祢……”
我一甩头,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啊!是谁?”
他交给我一双鞋子。
“请你按照刚才那通电话的指示行事。”
男人在我耳边低语着。
我一边拿着鞋子往外面走去,一边担心警察会在正门守候,还来不及穿好鞋子就急忙从后门逃走。
这时,我仿佛听见阿茂的声音。
我不假思索地穿越弯弯曲曲的小巷,当我终于来到大马路时,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住我。
“请问你是不是上杉家的千金?”
我心头一震,猛然转头一看。
只见角落阴暗处有一个男人用围巾把脸蒙住,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副黑眼镜作为掩护。
“你果然是上杉家的千金。”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很亲切,我直觉以为他是堀井敬三派来接应的人。
“你是堀……”
我正想开口询问时,脑际忽然间现一个念头,赶紧改口说:
“你是山口明先生派来的吗?”
“是的,他在家里等你,我们一道过去吧!”
我们并肩走过大马路,男人立即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随着计程车急驰而去,我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身体重重地深埋在椅垫中。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这下子一切都完了……)
新闻报导上曾指出:逃亡就是承认了犯罪行为。
我今晚的逃亡行动,一定会出现在明天的各大报纸中。
(不知我的朋友们看了之后,将会怎么想?不管了!他们怎么想我都不在意,只有……)
“音祢……音祢……”
我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品子阿姨悲伤的呼喊声。
我拚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现在可不是哭泣的时候,我不能让司机和带路的男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带路的男人指示司机开往涩谷。到了涩谷后,我们改搭地下铁到“虎之门”那一站下车。
“咦?这里不是新桥啊!”
“为了防范被人跟踪,我们不能直接过去。”
我们又在文部省(注:相当于“教育部”的机构)的角落叫了一辆车,这次目的地是东京温泉前面。我们从这里经由银座,走到京桥之后,又另外叫一辆车。
一路上,带路的男人几乎都不说话,而我则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男人果然是他的部下……)
我不禁在心中赞叹堀井敬三的谨慎与机智。
接下来,我们又换了两、三次车,最后到达牛迅的江户川前。此时已经接近九点,附近没有什么人在走动。
我瞥见带路的男人正要踏进一栋公寓,不禁脱口问道:
“我们不是要去新桥吗?”
“不是,我是故意那样说的。实际上,山口先生在这里等你,因为他怕被别人知道,才故意那样说的。”
我现在无力去想其他事情,只能像傀儡一样按照他的话去做。我不疑有他,跟在他的后面进入公寓内。
一直到上三楼为止,我都没有遇见任何人。
带路的男人站在一扇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我不经意瞥见男人把一只手放在门边。
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他是为了要遮住门牌。
男人一打开门便转身对我说:
“请进,你最好把鞋子一起拿进去,以免被别人看见。”
我在脱鞋子时,才发现那不是我的鞋子,而是一双新鞋。
(这个男人真是设想周到。他怕直接将我的鞋子拿来,会让我更脱不了嫌疑,以致于为我准备一双新鞋。)
当我一踏进客厅,心中立即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
(这里明明是女人住的客厅嘛!)
门对面的三面镜台上摆着一堆香水、化妆品等瓶瓶罐罐,柜子里摆着许多法国娃娃和博多娃娃,另一边墙壁上则吊着各式各样俗艳的套装。
我满心狐疑地问道:
“山口先生真的叫我在这里等他吗?”
“哈哈哈!不是的,你上当了。”
跟在我后面进来的男人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回答。
我回头一看,突然觉得宛如晴天霹雳,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人随即把鸭舌帽、眼镜和围巾拿掉,我才认出他是“红蔷薇”的老板,同时也是双胞胎姊妹根岸蝶子和花子的共同情人——志贺雷藏!
致命的巧克力
看到志贺雷藏得意的笑容,我感到既震惊又害怕,全身动弹不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上当了!这个男人不是堀井敬三派来的。
我怎么会如此大意,陷入志贺雷藏所设下的陷阱中?
神啊!你未免也太残酷了吧!我刚逃离那场险境之后不久,竟然又再度过到危机。)
“哈哈!宫本小姐,这没有什么好讶异的。来,请坐。”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宫本小姐聊一聊而已。对了,除此之外,还要好好谢谢你这样护着我,真是令我万分感激。”
“我护着你?”
“哈哈……你不必再装成毫不知情的样子,到了这个地步,就让我们坦诚相见吧!你先坐下,站着怎么说话呢?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的。”
志贺雷藏笑着脱去上衣,接着解开领带,懒散舒适地坐在椅子上。他放在安乐椅的左手手指上,有一只粗大的金戒指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