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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情平静地走过他们的身旁。
“音祢,要去的话,先穿上这件衣服,你可是不能再感冒的哟!”
品子阿姨哽咽地说。
“阿姨,谢谢你,还有……请替我照顾姨丈。”
我踩着摇晃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此时,后方又传来叫唤声:
“音祢,你非去不可吗?你真的要去投靠那个男人……音祢,你真的不再回头了吗?”
上杉姨丈从后面追上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悲痛与绝望。
我不用问就知道堀井敬三住的房间在哪里,拉门外面的走廊上有四、五位旅店内的工作人员正在说话。
一拉开门,只见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还有村里的医生和旅店老板等人围坐在一个仰躺着的男人枕边。
我听说堀井敬三是经过急救之后,才恢复正常呼吸。
“啊!音祢小姐。”
听见金田一耕助的声音,堀井敬三蓦地转过头来。
他比我想像中还有精神,我不禁高兴地流下泪来。
“敬三。”
我步履地靠近他。
“音祢……”
堀井敬三毫不避讳众人的眼光,将我一把抱住,拥吻着我。
之后,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哽咽地哭了起来。
“音祢,没有什么好哭的,就像你看见的,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反倒是你,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不要紧,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完全复原。”
“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对方,我片刻都不让你离开我了。”
“嗯,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
我看见堀井敬三的颈部有绳子留下的紫色勒痕,旁边的皮肤也破皮了。
“唉!凶手怎么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差一点就魂归西天了。要是平时的我一定不会输,而且还会逮住凶手。没办法,我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肚子一饿便无法战斗。啊哈哈!音祢,你快从我的膝上下来,大伙都在看呢!”
“好……”
我一面红着脸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一面调整好坐姿。
堀井敬三也盘腿端坐,接着,等等力警官将他手中的绳子放在我的眼前。
我一看,不禁瞠目结舌。
(这是真田绳……)
“宫本小姐,你为什么对这条绳子有这么惊讶的反应呢?”
等等力警官好奇地问我。
(那到底是梦境?还是我的幻觉呢?或者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依当时绕在我脖子上的绳索触感来判断,的确是真田绳!)
当我将自己先前经历过的奇异经验,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时,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突然紧张了起来。
“老板,那座塔的旁边有小堡垒吗?”
老板一边回想着,一边回答:
“对了!好像有一座烧炭用的窑洞,法然师父通常都是自己烧炭。”
“可是……”
金田一耕助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当时,我们先救出宫本小姐,接着才营救堀井敬三。在那段空档,宫本小姐是躺在塔内的主殿。金田一先生,你记不记得烧炭用的窑洞正好是在窗户外面?”
等等力警官补充说明。
金田一耕助恍然大悟地说:
“对了,我们把你们俩抬出‘三首塔’的时候,突然间,宫本小姐的担架坏掉了,所以暂时把担架放在地上,而旁边正好有一座小堡垒。”
金田一耕助兴奋的语气溢于言表,他一边用力地搔着蓬乱的头发,一边说着:
“我们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修理担架,但是当时旁边有很多人,而且宫本小姐也一直昏迷不醒。宫本小姐,你曾经去过那座状似堡垒的烧炭窑洞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去过。”
“这就玄了!一般人不可能作梦会梦见从未见过的东西呀!还有,你确定绕在你脖子上的绳子是真田绳吗?”
我摸了一下等等力警官手上拿着的绳子。
“没错!我确定那条绳子的触感和这条是一样的。”
“你说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全身都是泥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看看绳子,又看看我之后,不发一语地看着彼比。
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挨近堀井敬三的身边。
梦境成真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堀井敬三遵照医师的指示,先进食汤汁,再喝粥;接着开始吃杂粮、米饭,如此循序渐进地恢复到正常的饮食,身体日渐恢复健康。
从第三天开始,我们白天也能到“鹭之汤”的庭园去散散步。过了五天之后,我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
我对堀井敬三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持怀疑的态度,以往所有的不安情绪完全消失,整个人看起来益发年轻、健康。
“音祢,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好像一颗宝石,既耀眼又动人。”
堀井敬三最近时常对我说完这话之后,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上下打量着我。
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可以让我心烦了,我将先前遭遇的麻烦、痛苦都留在那座枯井里。
尽管如此,我的情绪并未获得完全的平静;尤其是上杉姨丈的震怒,远远超过我的想像。
上杉姨丈、品子阿姨、建彦舅舅都还住在“鹭之汤”,我深怕上杉姨丈生气,所以尽量不接近他们,常常趁他不在的时候,去向品子阿姨请安,看看她的近况。
品子阿姨只是不停地哭,不曾问我堀井敬三的事。
我坚信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证明堀井敬三就是真正的高头俊作,而且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也会原谅我们。
因此,如何从“三首塔”内找到锦缎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亲爱的,你要去调查那卷锦缎的下落吗?”
某天夜里,我向堀井敬三询问。
“不!音祢,目前我还没有空。这件事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嗯,可是亲爱的,金田一先生知道这件事哟!而且,他也告诉姨丈和建彦舅舅。”
“音祢!”
堀井敬三非常讶异地问:
“金田一先生知道锦缎的事?”
“不!他不知道锦缎的事,但是他说能证明你身分、来历的证据,应该是藏在塔内。”
“这件事他也告知你姨丈、建彦舅舅了?”
他突然显得十分不安。
“音祢,你不要紧吧!”
“什么事不要紧?”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可以外出了,明天一早我立刻前往‘三首塔’寻找那卷锦缎,你也一起来帮忙找吧!”
“好,就这么决定。可是,亲爱的,你还在怀疑建彦舅舅吗?”
堀井敬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隔天,我们被其他事情绊住,无法前往“三首塔”进行搜索。
喔!我差点忘了说一件事。
随着我们俩的身体日益恢复健康,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向我们询问了不少事情。对于他们的问题,我们都毫不保留地将所发生的事件经过全盘说出。
当我们坦白在国际饭店房间内发生关系的经过时,堀井敬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满脸通红,羞愧得想钻进地洞里。
幸好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很认真地听我们叙述,使我们俩不致于太过尴尬。
数日来,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认真地搜寻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的下落,结果却杳无音讯;法然和尚也同样行踪不明。
我和堀井敬三约定前往“三首塔”的那天,一大早天色就灰蒙蒙的,十级以上的强风在山谷里狂飙着。
我们正准备外出时,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突然到来。
“啊!你们要外出吗?”
“去散散步,顺便锻练脚力。”
“宫本小姐,我们想请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三首塔’的旁边有一座炭烧窑,不晓得是否就是你梦见的小堡垒,请你去确认一下。”
闻言,我和堀井敬三不由得面面相觎,我看到他点头示意。
因此我气定神闲地回答:
“好,我去。”
香烟盒
现在每当我一提起笔,回想那一幕阴森、凄惨的画面时,拿笔的那只手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多亏我有一位勇敢的丈夫陪伴在我的身边,不断地鼓励我,我才有继续写下去的勇气与力量,顺利完成这本书。
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凄厉狂风中、象征不祥之兆的三层塔楼,现在回想起来,“三首塔”当时已经面临终结的命运。
阴郁的天空里,凄厉的狂风发出事件终结前、令人闻之丧胆的呻吟声。
在距离“三首塔”一百公尺处,就是最具关键的炭烧窑。
我清楚知道这就是在梦中见到的圆形小堡垒,满身黄泥浆的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从这座堡垒的拱形黑洞中爬了出来,然后又爬回去。
我不禁吓得伏在堀井敬三的臂弯里失声大叫。
虽然我之前不曾到过这里,却能清晰地梦见这座炭烧窑,而梦中的“三首塔”也是在这个位置。
“音祢、音祢!振作一点!你梦中所见到的,确实是这座炭烧窑吗?”
“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是从这个洞穴爬出来,想要把你勒死,然而却没有成功,又再度爬回洞穴里去吗?”
我来回看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声音沙哑地说:
“嗯。”
“金田一先生,这座炭烧窑是用来做什么的?”
堀井敬三紧紧地抱住我,讶异地环顾四周。
旁边有一些手持铁铲、尖铁棒的警察、便衣刑警,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正在拆除炭烧窑。
不远处,上杉姨丈、建彦舅舅夹杂在村民中看向我们这边。
“唉!高头先生。”
金田一耕助先生腼腆地搔着头说:
“我们这会儿变成超现实主义、神秘主义的信仰者了,宫本小姐梦见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从洞中爬出来的情景,让我认为这是不是意味着已经超出超自然的现代科学的界限了。”
“因此,我想击碎这座炭烧窑,挖开地底来看看。嗯……那么大家开始行动。”
虽然我不很了解金田一耕助的话,然而一阵莫名的恐怖、战栗感不断地由背脊窜起。
“亲爱的……”
“音祢,振作一点,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
堀井敬三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抱住我,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警察人员清除、开挖炭烧窑的工作。
我不想看,却又无法转移视线,仿佛有一股强力磁石将我的视线带往炭烧窑的方向。
这座用黏土打造成堡垒形状的炭烧窑,在警察同仁们尖铁棒的重击之下,逐渐粉碎、瓦解。
狂风夹带着土石、灰尘在空中飞舞,然后散落在我们的头上,堀井敬三扶着我的肩膀后退五、六步。
风越刮越凄厉,仿佛是“三首塔”发出临终前肃杀的哀怨声。而环绕着“三首塔”的丘陵上,树叶翩翩飞落,光秃秃的树枝宛如女人散乱的头发随风飘飞,在强风的吹掠中沙沙作响。
不一会儿,炭烧窑被摧毁殆尽,警察人员用铁铲往下掘土,金田一耕助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