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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暧昧起来,说不定碰巧的话自己就会兔于追究。对背叛自己的妻子进行复仇的欲望和自我保护的本能交结在了一起,他便一口气轧过去就逃跑了,正如我们后来所看到的……”
各务默默地低着头,心想自己哪有资格责怪桂木呢?说来也怪,他竟连一点憎恨的想法也没有,心中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凄惨的感觉,这感觉逐渐变成一种痛苦的内疚,使他心如刀绞……
“听桂木的供述,好像一直到最后他都盘算着如何保全自己,我总觉着他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发疯了呢?他认定只要封住少年恭太和麻子的口,自己也就安全了。这种想法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是否从工厂发生公害纠纷事件以来,桂木就开始有点神经不正常了呢?”
“如果在这次公害纠纷中败诉了,我丈夫这10年来的努力就化成了泡影……就是说我丈夫自己的人生就此也就失败了。”麻子曾说过的这番话,又痛苦地回响在各务的身边。在工厂周围,不仅对农作物,而且对人体的危害也确确实实地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如今社会上对公害问题正进行严厉谴责,难道桂木不感到害怕,脑海里没有浮现出自已被受害者逼得跪伏在地上求饶的情景吗?
也许引起他发狂的直接原因是各务与麻子的私通吧。但是,促使其发狂的更加厉害的或许就是靠人类智慧所无法驱除的无情的“毒瘤”吧……
“口供结束后,或许是真的惦念麻子,桂术问他夫人的伤情怎么样了。我告诉他伤得很重,他开始流露出悲伤的表情。我随便说一句,他说也许通过这次事件能清除自己对妻子复仇的心理,但是……唯有对那个第三者他是终生不会饶恕的。”
田口刑警说他已结束了通宵的值勤任务,现在正要回家,但走到半路上时,他又打算先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告诉各务,所以就顺便绕路到这里来了。
但是,各务感到这个耿直的刑警其实就是为了告诉他桂木最后说的那句话而来的。也许自己在有生之年,永远也摆脱不了那句话所造成的阴影吧。
这时,曾几次过来安慰各务的那个护士长的身影出现在候诊室门口。
“院长说患者虽然还睡着,但是因为病情稳定了,所以你到病房里去看一会儿也没关系了。”
各务站起来,猛地回头看了田口一眼,问道:
“关于旅馆事件和奈津实失踪之事,麻子是否还是嫌疑人呢?”
“当然,等她身体一恢复,务必请她作为重要参考人,去警署汇报情况,只是……”
田口踌躇了一下,然后说:
“其实已经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根据调查的结果,或许能查出一系列事件的真相。”
各务向他打了个招呼后便向走廊走去。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走廊,照得他一阵眩晕,以至站在那里呆立不动了。因为候诊室里紧闭着窗帘,窗户又朝西开着,所以呆在里面总觉得是晚上,而其实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他盼望麻子早一点、再早一点醒来。
各务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祈盼声。当麻子醒过来的时候,从那一刻起,两人的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无论前面路上有多少艰辛和磨难!
各务朝麻子的病房走去,带着既惶恐不安又心旷神怡的神情。
第九章 重逢
1
川崎市立殡葬场,位于高津区下作延、车名高速公路和田园都市线之间的一片幽静的丘陵地带上。
10月26日上午8点,当和栗警部补和长谷川刑警乘车进入该殡葬场时,这个位于丘陵半山腰的诺大的院子里还不见人影,正面的那座陈旧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显得非常阴森。
从车上一下来,正好有一阵儿微带寒意的秋风从建筑物背后山岗的小树林子里吹了过来。
“院子真够大的啊!”
长谷川边踩着地上的小圆砾石边说。
“嗯。”
一看就知道,左侧的那座房顶很高的平瓦房是主房,即火葬场。宽阔的门敞开着,屋里铺着已泛黄了的白色地板砖。再往里并排着若干个铁门,可能是重油炉的炉门吧。另外在这座建筑物的后面,有一个作为火葬场标记的高大的混疑土结构的烟囱,耸立在蔚蓝的晨空中。
现在烟囱里没有冒烟,因为上午9点才开始火化。
对面的车库里,头朝外停放着几辆准备出动的灵柩车,颇为壮观。
最里面的那座二层的钢筋混凝土楼房,主要用来作为休息室,右端的那一间是办公室。这些情况是在今天早晨一大早给场长家里打电话时听说过的。
休息室大厅里也空荡荡的,只有一名腰上围着橡胶围裙、脚踏长筒靴的妇女正在默默地拖着地板。
长谷川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一位50来岁的小个子男人把门给打开了。室内放着两三张桌子和一套陈旧的会客茶具。由于窗外是茂密的树林,所以飘在狭小的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被映照成淡淡的暗绿色了。
小个子将和栗的名片递给坐在窗户边上正朝这边注视着的胖子。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一胖一矮两个人。
坐在窗边的那人看了一眼名片,站起来,低声说道:
“请这边来。”然后把二人让到放着茶具的地方。他自己也掏出名片,递给每人一张。
名片上印着《川崎市立殡葬场场长、姊川均》。
“今天早晨在电话里打扰了。”和栗寒暄道。
“没关系。”姊川回答着,和客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他说话时嗓子好像有点儿不利索。只见他把斑白的头发剃成了光头,脸颊上的毛孔看起来很粗,那双鼓出来的眼睛,闪着警戒的目光。
“请问,您有何事?”他催促道。
和栗回头朝宽敞的院子里看了看,问道:
“听说川崎市的殡葬场只此一家,本市内的火葬全部都在这里举行吗?”
“是的。东京有十来个私立的火葬场,但是川崎市就这一处。不过,死者并不限于只是本市内的。”
“那么,就是说也有从东京等地方来的,对吧?”
“对,死者中百分之七八十是川崎市的居民,偶尔也有从东京或其他县运到这里来的。”
场长回答时,声音小得听起来很费劲。
“只要有埋葬许可证——确切说来好像叫什么尸体埋火葬许可证;就可以在任何一个火葬场火化吧。”
“是的。”
“听说以前规定要向死者的原籍或居住地的官厅申请办理埋葬许可证,不过现在在死亡当地就可以办理了吧。”
和栗重申了一下昨天晚上在丰岛区政府了解到的知识。
“这是1970年4月1日改的。因此,当一个人摔死在离家很远的旅行途中时,其家属就能在当地的市政府领取埋葬许可证,在最近的火葬场火化,然后把骨灰带回去,这样就方便多了。”
“的确,”和栗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遗体不用说是用灵柜车运来吧?”
“若是小孩的尸体,也有用自家的车拉来的,只要领到了尸体搬运许可证,就不一定非用灵柩车。不过,通常情况下几乎都是用灵柜车运来的。”
“关于火化的时间等有关事项,要提前预约吗?”
“可以这么说吧。若是死后已过去24小时,随时都可以来火化,我们这里平均每天都运来十来具尸体,基本上都事先预约一下火化时间,好像都是死者的家属或殡仪馆的人带着埋葬许可证前来预约的。”
姊川抬头瞧了瞧墙上的钟表,然后补充说:
“我们是从8点半开始受理。”
“那么,是不是来的多是殡仪馆的灵柩车?”
“一半一半吧。若是对方同意,我们这里也可派灵柩车去接,我们只收些运费。有的从头一天晚上就提前来到这里,我们这里也设有殡仪场,可以在这里举行告别仪式。”
姊川弄不清刑警为何而来,目光渐渐地焦急起来,来回扫射着二人,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钟表。
和栗并不介意,继续说道:
“有道理,就是说有的是举行完盛大的告别仪式之后,再用灵车运来的;也有的是在火葬场呆上一夜随后就火化的。——护送遗体来的人数也不一样吧?”
“那是,正像我刚才向您说的,如果从远方到这里来旅行的人突然死了,其亲属希望火化后再带回家去,那么火化时在场的就只有旅行中的同伴及其孩子等等,那场面就较冷清了。”
“噢。”
和栗双唇往两端一撇,点了点头。不过这倒是他感到满意时的一种表情。
头天晚上,住在笹川雪江家斜下方的那位家庭主妇告诉长谷川刑警,前天即10月24日清晨4点左右有一辆灵柩车停在前面的路上。知道这一消息后,两人再次登门造访了房东手(土冢)千吉。
经过严厉的盘问,手(土冢)果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据他交待——
23日傍晚,安宅康信突然来拜访他。他是以前托安宅介绍土地买主时与安宅认识的,两人已有十几年的交情了,笹川雪江就是在安宅的介绍下住在这里的。
安宅向手(土冢)解释了来由:他妻子因患癌症于前天在医院里去世了。本来打算把遗体运到自己家里,举行个葬礼然后到最近的一家火葬场去火化。不过,家里有个上学的女儿,她因患神经衰弱休学了,现正在接受治疗,她母亲去世的事还瞒着她。因为医生嘱咐说:如果女儿知道了这件事,由于打击过大,病情就会逐渐恶化。
基于这种情况,就不能在自己家里举行葬礼。可是,遗体总不能长久停放在医院里。所以他想暂且把尸体火化成骨灰,等女儿病好了再告诉她。
为此,他恳求手(土冢),希望能把租给雪江的那套厢房暂时让他用一下。
就是说,其步骤是先将尸体从医院里移到那套房子里,然后再由灵柩车运到殡葬场去。因为不能直接让灵车出入医院,另外,因为安置下妻子的遗体,自己就得守夜,殡仪馆的人也要来回出入,所以不便利用宾馆或旅店等场所,也没有合适的亲戚家可去。朋友家里吧,因为还有其他家人,所以也非常不方便。因为雪江好像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所以安宅就恳求手(土冢)让他用上一个晚上。
“虽然我与安宅先生交往已久了,但是对于其家庭情况我并不清楚。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怪可怜的。向你们隐瞒这些情况,是我不好。不过,因为安宅先生已经嘱咐过了,说是虽然不是用来干什么坏事,不过尽可能地不要向外谈,否则,让附近的人知道了给传出来,今后传到笹川夫人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手(土冢)抿起银牙若隐若现的嘴把脸扭向一边。和栗猜测着:他是不是接受了安宅的巨额谢礼才答应的呢?
“这么说,安宅先生于23日傍晚来拜托你,得到允许后,是不是当天就把尸体运来了?”
10月23日是安宅在自己家里给妻子举行葬礼的第二天。奈津实就是这天下午从阿佐谷的公寓里出走后失踪的。
“可能是吧。因为我把那个地方的钥匙借给他时,他说当晚就用医院的车把尸体拉来,自己守上一夜,次B下午就委托殡仪馆运到川崎殡葬场去。他说尽量地让灵柩车黄昏时来,这样不太引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