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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提司铎还在人间。《号角日报》已经在当天早上发出了第—声低鸣,等到明
天,可能整群狼都会扑上来将他分而食之。罗伯特.提司铎在哪里? 警察究竟怎么
在找他? 说得公平一点,让格兰特不舒服的原因,与其说是担心即将面对的指责,
毋宁说是忧虑提司铎的安危。前两天他还真心相信,提司铎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
为消息不灵通。人在逃亡的时候想看报纸绝非易事。但是如今疑虑像一阵寒风撩拨
着他的思绪。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全英国每个村落的每张新闻海报都用斗大的字印
着:“提司铎无罪。”“警方追捕之人经证实无罪。”他怎么可能会没看到? 这件
事已经成了全国每一个酒吧、火车车厢、公交车和家庭最热门的话题。而提司铎还
是杳无音讯。
自从爱瑞卡上周三开车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星期四晚上一场多年来
罕见的暴风雨,让全英国都泡在水里,而且其后两天一直风雨不断。提司铎拿走了
爱瑞卡星期四留在那里的食物,但后来就没有了。她星期五带过去的食物,到星期
六还在原来的地方,变成湿软的一团。格兰特知道爱瑞卡星期六一整天都在乡间四
处寻找,像一只训练有素又刻苦耐劳的猎犬,她找遍了每个谷仓,每个可能的藏身
之处,找得筋疲力尽。根据她那套周延至极的推理,星期四晚上他一定是找到了某
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暴露在那种暴风雨之下没有人活得成——而且既然星期四早
上他曾经在那条粉白小路上拿走她留下来的食物,他就不可能跑得太远。
然而她的努力却一无所获。今天由一群业余人员组成的一支搜索队,开始进行
大规模搜寻——警方腾不出多余的人力——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回音。一股恐惧感
缓缓在格兰特心中升起,他试图用全副的意志力将之驱散。但它就像一盆炭火一样,
就算被打散成灰烬,霎时间又在你面前熊熊燃起。
多佛方面的消息也进展得很慢,几乎已达到警方耐性的极限。这是因为调查工
作严守两个原则:第一,不得冒犯贵族;第二,不要打草惊蛇;前项是为了顾及无
辜,后项是为了追捕罪犯。一切都变得非常复杂。和爱德华·钱斯讨论诱捕赫伯的
事宜时,格兰特看着他平静的脸——他那两道眉毛使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特异的沉
着——好几次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你星期三晚上到底在哪里? ”钱斯会
有什么反应? 有点困惑,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回到多佛的那个晚上吗? 我在某某
地方和某某人在一起。”接下来他会明了隐藏在这个问题后面的意思,然后他会大
惑不解地看着格兰特,而格兰特则会觉得自己是世界头号大笨蛋。不只如此! 格兰
特觉得,在爱德华.钱斯面前暗示他或许和他妻子的死有关,简直等于是侮辱他。
但是不在钱斯身边的时候,花园里的男子,在敞开的窗外看着透出灯光的屋内,
这个画面浮现他脑海的次数可能多到他自己都羞于承认。不过看到他本人,任何这
一类的想法就显得很荒诞。在他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或者没有什么可报告——
钱斯那天晚上的行踪之前,应该将任何冒昧的质问暂时先束之高阁。
到目前为止,他只知道钱斯当时绝对不是在那些明显可查的地方。各旅馆和家
族友人处都扑了空。现在搜查范围已经扩大。随时都可能传回来这样的消息,表示
勋爵睡在某一张精美的四柱床上,上面还铺着全郡最好的亚麻床单,届时格兰特只
好摸摸鼻子,承认自己当时想像爱德华勋爵在殚心竭虑地要误导他的时候,是完全
搞错了。
第十八章
星期四早上,前去调查钱斯衣物的科林斯带来了消息。他回报道,钱斯的随从
拜伍德是一个“很难讨好的人”。他既不喝酒也不抽烟,让科林斯几乎找不到着力
点和他建立关系。不过每个人都有罩门,而拜伍德的罩门经过了解原来是鼻烟。那
是一个很隐密的恶习,如果为爱德华勋爵察觉,势必会当场遭到解雇。科林斯介绍
给他一种“十分特别的鼻烟”之后,终于得以靠近勋爵的藏衣室。钱斯一到达英国
——或者毋宁说是伦敦——就清理了他的衣物。被他清掉的衣服中包括了两件大衣,
一件是深色的,一件是骆驼毛的。拜伍德把那件骆驼毛大衣送给了他的连襟,一个
歌舞团的男演员;另外那件则卖给了伦敦的一个旧衣商。科林斯报告了旧衣商的姓
名和地址。
格兰特派了一个警员到旧衣商那里,警员逐件细查那些现货,旧衣商在一边说
道:“那件大衣本来是爱德华钱斯勋爵的,他是布德公爵的儿子。很上等的货色。”
的确是上等货色。而且上面的扣子一颗不少,也没有新换的痕迹。
格兰特听到消息之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不过他还
是很想知道钱斯那天晚上是在哪里过的。
至于媒体想知道的则是提司铎到底在哪里。全英国每一家报社都想知道。刑事
调查部面临了多年来最大的困局。《号角》公开称他们为刽子手,而试图在千头万
绪中理出条理的格兰特,则为了同僚的怒气、友人的同情、厅长的忧心和他自己日
益高涨的焦虑而苦恼不已。
这天早上刚过了一半,吉米·霍普金斯挂了一通电话来,为自己在《号角》上
“中性”的言论辩解。他那样做“只是按照规矩而已”,他知道警场里那些好朋友
们会谅解的。当时格兰特出去了,是威廉斯接的电话。威廉斯没心情听他奉承。他
把过度紧绷的情绪一古脑地借由言辞倾泄而出,让霍普金斯深恐自己已与警场方面
结下了不可解的梁子。“说到把人逼死,”威廉斯作结论道:“你知道得很清楚,
媒体在这一星期实在是欺人太甚,从警场成立以来都没有见过。而且你们迫害的全
都是无辜的人! ”
“噢,有良心一点嘛,警官! 你也知道,我们得把货卖出去。如果我们不把消
息炒得又热又鲜,在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得到别的地方去跟人抢饭碗。我们干这
行也有我们该做的事,就像……”
威廉斯挂断电话的声音十分干净利落。他的动作和意见一并压缩在这个小小的
单音节里。吉米觉得很不是滋味。那篇文章他写得很过瘾。事实上当那些严厉的措
词滔滔不绝地涌出时,他的确是满腔义愤。吉米在写稿的时候,舌尖会习惯性地歪
向一旁抵住脸颊内侧,情绪也跟着泛滥起来。舌头在写完的同时自然会回到原位;
写出来的文章则具有稳固的群众魅力,被公认为是“肺腑之言”,而他的薪水也因
此迅速攀升。
不过他觉得有点受伤,因为他所有的纸上敌人都看不出这只不过是戏言而已。
他用一种不屑的姿态把帽子从右眉毛处甩上头顶,然后出去吃午餐。
而就在不到五分钟路程的地方,格兰特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大
杯黑咖啡,两手撑着头。他在用简洁的言语跟自己对话。
克莉丝汀.克雷住得很隐密。但是凶手知道她的住处。凭这一点即可排除掉很
多人。
钱斯知道。
杰森·哈默知道。
赫伯·歌陶白几乎确定是知道的。
凶手穿着一件大衣,颜色深到必须配上黑色的纽扣和黑色的缝线。
钱斯有一件这种大衣,但上面的扣子都在。
杰森.哈默没有这种大衣,最近也没有穿过这种大衣。
没有人知道赫伯·歌陶白穿什么衣服。
凶手有很强烈的动机和如许耐心,以至于他能在清晨六点钟等待要下手的对象
前来,然后有计划地淹死她。
钱斯有一个可能的动机。
杰森·哈默也有一个可能的动机,如果他们俩是恋人的话,不过此事并无证据。
赫伯·歌陶白不知道有什么动机,不过几乎可以确定他恨她。
从积分来看是歌陶白出线了。他知道他妹妹住在哪里;他具备种种“注定要成
为凶手”的记录;而且和死者关系不睦。
就这样了! 歌陶白可能明天就会来自承身份。此刻他只想用黑咖啡麻醉自己,
并且尽量不要去想到报纸。
当他把杯子举到唇边时,对面角落上的一个男子使他眼睛一亮。那男子的杯子
已经半空,而且正用友善的眼光注视着格兰特。
格兰特露出微笑,抢先发话。“大明星不想曝光吗? 怎么不让你的影迷休息一
下呢? ”
“他们随时都可以休息啊。影迷不会有问题的。倒是你,这阵子很难熬吧,是
不? 他们以为警察是什么? 无所不能吗? ”
格兰特把蜂蜜卷在舌头上吞了下去。
“总有一天,”欧文·休斯说道:“有人会把该死的吉米·霍普金斯的头给拧
下来。如果我这张脸不是那么值钱,我会自己动手。他有一次说我是‘每个女孩的
梦想’! ”
“难道不是吗? ”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我的农庄? ”
“没有。不过我在某天的报纸上看到照片,成了一片废墟。”
“我不介意告诉你,当我下车看到它那个样子的时候,我哭了。我很想把那张
照片分送到地球上各个角落,让人看看知名度会带来什么后果。如果在五十年前,
可能会有一些人专程跑好几英里来看这个地方,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但现在到
布莱尔来参观的人可是一车又一车。我的律师忙着阻止那些‘旅行团’,但是完全
无能为力。头几天过后,郡警察局就拒绝派人留守。过去这两周内大概来了一万人,
每个人都到窗户前面去窥视,把花草踩扁,顺便带走一些纪念品。现在篱笆几乎连
一小块也没有剩下——本来是十二英尺高,长满了蔷薇——整个花园被踏成一片烂
泥。我真的很喜爱那个花园。我不会对着紫罗兰唱歌,还不至于,但是亲手种植别
人送给我的花花草草,看着它们长大,带给我很大的快乐。现在连一点痕迹都不剩
了。”
“时运不济! 而且还得不到赔偿。真够叫你抓狂了。或许到了明年那些植物又
会欣欣向荣了也说不定。”
“噢,我打算卖掉那个地方。那里已经不干净了。你有没有见过克雷? 没有吗
? 她真的不平凡。可以说是独一无”对了,你知道有谁可能会想杀她? “
休斯露出那种让电影院里的影迷一看就要抓紧座位扶手的笑容。“我知道有很
多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会很乐于当场把她杀了。不过只限于在当场。等气消的那一刻,
你又会很高兴为她赴汤蹈火。克莉丝的死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像她这种死法。
你知道莉蒂雅·济慈根据她的命盘预言过这件事吗? 真是奇葩,这个莉蒂雅。真该
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她给淹死的,不过她真的是奇葩一个。我从好莱坞寄给她玛
丽·戴克几的出生时辰。玛丽在透露她那吓人的年纪之前还要我先发一个毒誓。莉
蒂雅完全不知道看的是谁的命盘,可是算出来的结果却准得不得了。
她如果到好莱坞去一定会惊天动地。“
“她好像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