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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的小孩,只是坐着哭。”
“欠缺内在充实的感觉。”
“当然。她怕的不是平衡木。但是最后我们还是得送她回家。希望她经过一段
时间的休息后,能再回来完成训练。她在这里的时候很快乐。”
她快乐吗? 露西想着。快乐得崩溃。究竟是什么因素,让一个平衡木好手变成
哭泣发抖,双手紧握着杠木的可怜人呢? 露西以一种新的眼光看着平衡木活动的进
行,想着可怜的凯亚惨遭滑铁卢的一幕。学生两人一组翻身上杠木,转身侧坐,然
后慢慢地在窄窄的杠木上站起身来。缓缓举起一只脚,肌肉在光线下粼粼波动着,
双臂摆画着指定动作。一张张冷静的脸庞,专心致志。一个个稳定的身躯,调节适
应。整个练习结束后,她们蹲坐在脚踝处,向前一翻,以双手撑住杠木,转身再度
侧坐,之后再翻身跃起落地。
没有人失手。演出完美无瑕。即使是馥若也找不到任何话来批评。露西这才发
现她一直屏住呼吸。她往后一坐,做了一个深呼吸。
“真棒。从前在学校时,平衡木较低,不是吗? 也没有这么刺激。”
涵妲看起来很高兴。“有时候我就只来看平衡木练习,别的什么事也不做。好
多人都喜欢其他较花哨的项目,比方说跳马等等,但是我觉得平衡木上沉静和自我
控制的表演,才令人着迷。”
说起跳马,那可真够精彩的。那一具木马对露西来说,十足可畏。她看着学生
们脸上雀跃的表情,发现她们喜欢跳马。她们喜欢把自己丢到空中,穿过空气,然
后扭身落地。加诸在她们身上所有的规范好像完全消失,这些女孩子们时时刻刻充
满活力,笑声不绝;生命美好,而她们用体能练习来抒发对生命的喜悦。露西惊喜
地发现,在单杠项目失手的鲁丝,在这个项目表现出最佳勇气和自我控制,有着神
乎其神的技艺,“手法”完美。( 涵妲完全正确,鲁丝的技术类科目演出杰出。她
同时也毋庸置疑地是个亮眼的选手,所有的时机把握得几近完美。但是,“杰出”
二字对露西来说,却是那么难以说出口。“杰出”应是指宝儿·纳什这样的学生,
身体、心理及精神皆平衡发展。) “戴克丝小——姐,把手放开。你是在爬山吗? ”
“我不是故意要放那么久,馥若,真的不是故意的。”
“知道了。但这并不表示你就不必挨骂。跟在玛修斯小姐后面,再做一次。”
戴克丝重新来过,这回。她成功地把那充满叛逆性的双手及时放开。
“好唉! ”她对自己这次成功的表现很是高兴。
“真的好唉! ”馥若同意地露出微笑,“协调。诀窍就在于协调。”
“她们都喜欢馥若,不是吗? ”露西对涵妲说。学生们收拾着体操设备。
“她们喜欢所有的教员。”涵妲又恢复了班代表的语气。“一个再好的老师,
如果不受欢迎,学校也不会留她。
从另一方面来说,学生还是要适度地敬畏她们的老师。“
她微笑着,像是资深僧侣轻松开玩笑的样子。涵妲是不轻易开玩笑的。“馥若、
吕克小姐、雷弗夫人各有风格,也各得学生的敬畏。”
“雷弗夫人? 如果我是学生,我相信敬畏绝对不足以让我如此双膝发颤,应该
说是恐惧才是。”
“噢! 其实你在熟悉茉莉之后,会发现她相当人性化。
她喜欢把自己塑造成学院的传奇。“
雷弗夫人和“讨厌鬼”,对露西来说,并列学院的两大传奇。各自都有着显著
特立的特点,既可怕又令人着迷。
学生们排成一列,一边深呼吸,一边抬起手臂再放下。五十分钟专注的练习告
一段落;她们双颊嫣红,带着胜利、充实的表情。
涵妲转身准备离去,露西在站起来跟着走的时候,发现馥若的母亲坐在观众席
的后排。这个将头发挽在脑后的胖妇人,让露西想起了诺亚方舟玩具上的诺亚夫人。
露西略略弯腰,露出对外国人所展露的超大型笑容。这种特别的笑容通常是为了弥
补语言的隔阂而做出的。露西想起,这个矮小的妇人不说英文,但也许可以说德文。
她试着说了一句德文,这个矮小的妇人抬起了头。
“能和你说话,小姐,真是荣幸,即使我得说德文才能沟通。我的女儿告诉我,
你非常有名。”
露西则回答道:她是有一点小成就,不幸的是,离有名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并
表达她对刚才所见深感敬佩之意。涵妲由于在学校的时候只学过古拉丁文,不懂得
现代语言,只好站在一旁搓着手,观看着这一场文化交流活动,并领着她们走下楼
梯。当露西和葛塔森太太走出来站到阳光下时,学生们正从另一端的门跑出来,或
悠闲地通过遮荫走廊前往主屋。鲁丝跟在所有人的后头出来,露西不禁怀疑她是否
算准时间走出来,好故意遇见涵妲。否则她实在没有必要落在众人之后一两码,她
一定是看到涵妲在附近。换成是露西,一定会悄悄溜掉,但是鲁丝却在附近徘徊不
去。她益发不喜欢鲁丝了。
涵妲赶上鲁丝,停下来和她说话。露西和葛塔森太太经过两人身旁时,看到鲁
丝长着雀斑的脸上仰,聆听着校长的智慧之言。她想起从前在学校时大家说的“阿
谀奉承”,刻画在这张脸上的,还有着粗鄙的满足。
“我也一向喜欢雀斑。”露西遗憾地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 ”葛塔森太太用德语问。
然而,雀斑的重要性不是一个适于用德文来讨论的主题。露西可以想像,用文
法及词句都深为复杂的德文来讨论,必然可以写上一大本书。用法文来说会较为恰
当,用精致的词汇搭配善意的嘲讽,说来定是句句优雅。
“这是你第一次来英国吗? ”她们没有直接进入屋内,而是穿越花园,往屋子
的前端走去。
是的,这是葛塔森太太第一次来英国,并对这么会设计花园的民族不懂得盖房
子表示惊讶。“当然这栋房子不算,”葛塔森太太表示,“这栋老屋很不错,它一
定是人们还懂得盖房子的时候设计的,不是吗? 但是离开瑞典后,从火车和计程车
内看出去,这些房子实在很难看。请不要认为我看事情的态度很像俄国人。只是—
—”
“俄国人? ”
“对啊,过分天真无知,觉得别的民族比不过自己的国家。只是我看惯了赏心
悦目的现代建筑。”
露西表示,也许葛塔森太太对英式烹饪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
“这倒不,”这个矮小的妇人对露西的疑问很是惊讶,“不会的。我女儿告诉
过我,学院里的伙食是依据健康养生原则来烹调的,”——露西认为“健康养生”
这几个字用得相当婉转——“所以这并不是英式传统食物。我女儿说,旅馆里的烹
调也不地道。她倒是在假期时住过民居,觉得乡村菜挺好吃的。并不是所有的东西
她都喜欢,就像并非所有的人都喜欢北欧的生鲱鱼一样。但是不管如何,烤肉,加
了奶油的苹果馅饼,鲜嫩柔软的冷火腿都实在好吃,实在令人赞赏。”
所以啦,穿过夏日花园的露西发现自己净是想着炸鲱鱼、燕麦粥、甜点、火锅、
小肉片等各地美食。她略过猪肉派,就当这样东西不存在,因为她个人觉得猪肉派
不够文明。
转过房子的角落往前门行进时,她们经过一间教室敞开的窗下,高年级的学生
们已经开始认真地听着吕克小姐的课了。窗户往上开到最高,所以可以清清楚楚地
从外面看到教室里的景象,露西懒懒地瞄了一眼教室内一排排的侧影。
她将目光移开后,才发现这些脸孔并不真的是她在十分钟前所看见的那一批。
她再吃惊地看了一眼,所有的兴奋,因运动而泛起的红润,对成果的满足表情全都
不见了。甚至连刚才那一段青春活泼的时光也消逝无踪。所有的脸庞只写着无精打
采的疲惫。
当然不是全部。哈赛特表情仍然安详,宝儿·纳什仍然是亮丽无瑕的好看。但
是大多数的人看来却是表情低迷,带着莫名的愁容。座位离窗口最近的茵恩斯,从
鼻尖到下巴画出了一条痕迹,然而这道痕迹着实不应出现在任何低于三十岁的人的
脸上才是。
露西不舒服地带着一丝忧伤转过头去,觉得好像在一片光明中突然不经意发现
愁云惨雾的存在。在离开之前,她看到了鲁丝的脸。这张脸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让
她想起华柏丝威。
第七章
“萍小姐,”骚核桃出现在露西的手肘处,“我们一起跑掉吧。”
星期三早晨的学校,笼罩在一片期末考的阴影当中,一片沉寂。露西斜靠在有
着五道铁栏的门,盯着外头的一片金凤花圃。这里是赖氏学院花园的最末端,也是
乡间的起点。在拉博镇触角之外,真正的乡间田野,毫无包装润饰。金凤花圃的后
端有一条小溪,接在后头的是板球场,之后便是一望无尽,夹杂着矮篱、树丛与牧
草的景色;一片交织着金黄色、白色及绿色的风光,沉睡在早晨的阳光之下。
露西艰难地将迷醉的眼光,从一片闪着黄色光芒的金凤花圃移开,一边想着这
个巴西女还有多少件花衣服。
现在她身上就穿着一件,图案亮丽得让保守的英式花色相形见绌。
“你建议我们跑到哪里去呢? ”
“我们到村里去。”
“附近有村庄吗? ”
“英国到处有村庄,乡间不就是这样。比较不同的是这里有个毕灵顿镇。从这
里穿过树梢,可以看到教堂顶上那个气象指标。”
“看来很远,”露西从来不爱走路,何况待在这里还挺舒服的,她已经有好长
一段时间没看到这样一整片的金凤花圃,更别提可以如此乐在其中了。“毕灵顿是
个大地方吗? ”
“是啊,有两个小酒馆。”迪得洛对此了如指掌,“此外,镇上还有英国乡村
该具备的所有事物。伊丽莎白女王在那里住过,从前查理二世也曾在镇上藏匿过;
教堂中还埋葬着十字军的遗骸——其中有一人长得就像我家在巴西的牧场管理人—
—镇里的农舍出现在店里出售的明信片或书上,这个小镇——”
“你指的是导游书吗?”
“不不,是那种有头有脸的作家写的,你懂得嘛。我初来赖氏体育学院时也读
过他的书,书名是《漫天雨珠》。书里尽卖弄着胸脯和不正常关系。书里讲到毕灵
顿的烈士们——就是在上个世纪,那六个朝警察局投掷石块而入狱的人。试着想想
看,在这个记载着这样史事的乡镇! 在我家乡,人们使用刀,因为使用手枪太贵了
——我们用花朵把尸体掩埋起来,大哭一场,然后过个礼拜就忘了一切。”
“呃——”
“我们可以在小茶壶茶馆喝杯咖啡。”
“一定是个爱尔兰小店,是不是? ”
但是再聪明的外来客也有错误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你,那是真的咖啡。香味
浓郁口感极佳。好嘛,萍小姐,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而且现在还不到十点呢。反
正在一点钟被叫去吃煮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