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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茵恩斯有别的计划。”
显然,她们两人的这段感情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呃,我最好去看着,免得低年级把证书颁发典礼上的好座位都抢光了。”她
说完便走开去。
但是,有一段感情看来进展不错。
骚核桃敲门,说要进来给亲爱的萍小姐一个幸运符。
她走进来,看着堆得满满的箱子,用一贯直接的语气说:“你不善于打包,对
吧? 我也不会。打包是个平凡而无趣的事。”
露西近日来收到的幸运符,从儿童玩具到南非钱币都有,于是她好奇地等着看
骚核桃会变出什么花样。
一颗蓝色的念珠。
“这是数百年前在南美洲出土的,几乎和这个世界一样年纪了。它非常幸运。”
“但是我不能把这从你身边拿走。”露西提出异议。
“噢,我有一整串念珠手链。其实挖出来的是一条手链。但是我拆一颗出来送
你。我还有五颗,足够了。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不回巴西去了。”
“不回去? ”
“我要留在英格兰,嫁给瑞克。”
露西表示自己非常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我们十月要在伦敦结婚,你会在那里,也会来参加婚礼,对不对? ”
是的,露西会十分高兴地去参加婚礼。
“我很高兴。”她说。在熬过这几天后,她的确需要一些令人快乐的消息。
“是啊,非常令人满意。我们是表兄妹,但不算太亲,亲上加亲对家族来说也
好。我一直认为自己嫁给英国人会蛮好的,当然,瑞克也是很好的另一半。他虽年
轻,却已经是公司的资深合伙人了。我父母很满意,当然,我祖母也很高兴。”
“这么说,你自己也很快乐了? ”露西想弄清楚。
“哦,是的。除了我祖母外,瑞克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能让我做自己不想做的
事的人。这样对我比较好。”
她看着露西不解的脸孔,然后双眼发亮。
“当然哕,我非常喜欢他。”她说道。
证书颁发过后,露西和教职员一起喝咖啡,并向大家道别。因为她要在早上离
开,所以没有人有空陪她到车站。涵妲这次真诚地双眼含泪,感谢她的大力帮忙。
( 但是涵妲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想像到她究竟帮了多大的忙。) 不管什么时候想来,
露西都可以把赖氏学院当成自己的家,或是随时想来讲课,或是——如果——然而
露西必须隐瞒事实,虽然她在赖氏学院度过许多快乐的日子,但是,她绝对不会想
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如果她的良心和鲁丝允许,她要把这个地方完全逐出自己的脑海。
教职员离开,继续她们一天的工作,露西则回房里继续打包。自从星期六早晨
那段不可思议的对话后,她没和茵恩斯说过任何话,事实上,除了涵妲颁发给她证
书之外,露西几乎没能看到她。
茵恩斯会什么话都不说便让露西离开吗? 她回房后,发现茵恩斯要说的话留在
桌上,写下来的白纸黑字。她打开信封,开始读:亲爱的萍小姐:我把话写下来。
接下来的后半辈子,我要为自己无法抹灭的这件事来赎罪。我会心甘情愿地付出,
以我的生命来抵她的。
非常遗憾,这件事破坏了你在赖氏学院的日子。希望你不要因为替我做了这件
事,而感到不悦。我保证,这一切会值得的。
也许,十年后,你会来西郡看看我以自己的生命成就了些什么事。我期待这一
天的到来。对我这段没有目标的日子,这会是惟一的等待。
请接受我永远的感激——以言语无法表达的感激。
茵恩斯“你让计程车什么时候过来?”宝儿敲门后走进来。
“十一点半。”
“那就是现在哕。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了吗? 热水瓶? 你没有带来。雨伞在楼
下吗? 你没有雨伞。那你怎么办? 在玄关等车子来,还是顺手偷把伞? 我有个阿姨
每次都买最便宜的伞,然后在雨停后,把伞丢到最后的垃圾桶里面去。就像我从前
的奶妈说的:钱比理智要多。那么,东西都有了吗? 想好,因为我们把箱子关上后,
就不可能再打开了。抽屉里没东西了吧? 抽屉后面总是会塞住一些东西的。”她打
开桌子的抽屉,把手伸进去探了探。“西汉普郡一半以上的离婚案件,都是由于揭
发出机密的结果。”
她抽出右手,露西看到她握着那个银色的蔷薇花饰,露西把它留在抽屉里,因
为实在无法决定要拿它怎么办才好。
宝儿在手中玩弄着花饰。
“这看起来很像是我鞋子上掉下来的扣子。”她说道。
“你的鞋子? ”
“是啊。舞蹈课穿的黑色便鞋。我喜欢穿,因为脚累了之后穿它们很舒服,就
像手套一样。我到现在还能穿我十四岁时穿的鞋子,我的脚就年纪来说不算是很大,
相信我,当人们说我会长得很高时,实在不算是安慰。”她的注意力转回到手上的
东西。“所以,我是把它掉在这里哕,”
她说,“你知道的,我想了老半天,它会掉在哪里。”她把东西丢到口袋里。
“恐怕你得坐在箱子上了。你坐上去,我来和这个锁奋斗。”
露西机械性地坐在上面。
她不禁怀疑,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那对蓝色的双眼有多冷酷。闪闪发亮、
冰冷和浅薄。
宝儿与箱锁奋战时,浅色的头发掉在露西的膝上。当然,锁会如她所愿地紧紧
关上。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便如她所愿。如果不是,她
便采取行动,让事事都能顺心。露西想起来,在宝儿四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以
自己的意志,来打败成人世界所有意志结合起来对抗她的力量。她从来不懂什么是
挫折。
她无法认同挫折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她的朋友有资格去阿灵葛,那么她就应该到阿灵葛去。
“好了! 关上了。如果我关不上另一个,准备坐到上面去。我看到吉弟给了你
一盆恶心的植物,一定让你很为难。也许哪一天,你可以拿它到后门去换一个碗。”
露西想,茵恩斯在事情之后多久才开始怀疑的? 几乎是立刻吗? 绝对是在当天
下午,她在事发现场脸色转绿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她在看到露西手中的银色花饰后,才真正确定,才发现它是在哪里找到的。
可怜的茵恩斯,可怜的茵恩斯,却得赎罪。
“计程——车! ”走廊上有人喊着。
“你的车来了。我帮你拿东西。不会,它们很辂.你忘了我受的训练吗? 真希
望你不要走,萍小姐。我们会很想你的。”
露西听到自己说着同样的话。她甚至听到自己答应宝儿,当宝儿开始“工作”
的第一个假期——在圣诞节时,会去拜访她及她的家人。
宝儿送她上车,温柔地向她告别,向司机说道:“到车站。”车子往前滑去,
把宝儿微笑的脸庞抛在窗后,离开了。
司机推开与客座间的玻璃窗,问道:“小姐,往伦敦的火车吗? ”是的,露西
答道,往伦敦。
她会留在伦敦。回到她在伦敦安全的、美好的、宁静的生活中,而且在未来心
满意足地活着。她甚至要放弃做心理分析的演讲。
她究竟对心理学有什么认识? 她还不如回头当一个一流的法文老师。
她可以写一本,关于被面相蒙蔽的书。至少这一点她还算正确。大体而言。
眉毛与人的利害息息相关。
是的,她要写一本关于面相的书。
当然要用个笔名哕,知识分子是不齿面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