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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长在邻近一家门前的湖堤边找到一条小船,便带领部下越过庭院间的栅栏,让几
名士兵留下看守湖岸,发现逃犯上岸,立即逮捕。吩咐完毕,便带着两名警察上船追赶
逃犯。
月亮在云层中穿行,逃犯的去向清晰可辨,他显然想穿越湖面,划向右前方的圣格
那第安村。
警察局长仗着人手多船轻便,追得很快。不消10分钟,两船间的距离已缩短了一半。
“他跑不了。”局长说,“不用别人帮忙,有我们几个他就休想上岸。我倒想见识
见识这家伙,他真有胆量。”
两船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那位先生发觉自己似乎已难逃脱,于是便不再划船。
警察们又加了一把劲,小船破浪前进,只剩不到1OO米就追上了。
“停船!”局长喊道。
逃犯镇定地坐在船上,蜷曲的身子隐约可见,船桨在水面上飘着。这是个不祥之兆。
他这样的亡命之徒,会作困兽之斗,不等这边动手,就会抢先开枪把他们都消灭。
“立即投降!”局长咆哮。
这会儿,湖面变得漆黑一片。警察们发现前面哗啦一响,于是都卧倒在船上。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很接近那只小船了。
局长埋怨道:
“我们不能等着他先动手!准备好,向他射击!”
他又喊道:
“快投降……不然……”
对方仍不回答。
逃犯纹丝不动。
“投降!……缴枪不杀!……不投降?……那就不客气了……我数……一……
二……”
没等数到头,警察们便开枪了,同时拼命地划船,不消片刻,便靠近了那小船。
局长举着手枪,警觉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挥挥手,叫道:
“动一动,我就叫你脑袋开花!”
可是,对方依然纹丝不动。待贴近他们小船,两名警察扔下桨冲上去时,局长才发
现船上根本没有人!犯人早已潜水逃走,留在船上的只是一些偷来的家具,上面挂了一
件衣服,顶上是一只软帽,在暗淡的月光下,就像一个模糊的人影。
警察们借着火柴的亮光,查点犯人留下的东西。帽子里面什么标志都没有,衣袋里
也是空空的,既没有证件,也没有钱包,然而,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件东西,它将对未来
的案件发生重大影响。甚至可能决定吉尔贝和沃什勒的命运——在这件衣服的一个口袋
里,发现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亚森·罗平。
就在警察们登上小船搜查,岸上的士兵无可奈何地观望着水上的战斗时,亚森·罗
平已经在他2小时之前登船的地方从容不迫地上了岸。
前来迎接他的是另外两个同伴格罗内尔和勒巴努。他把刚才发生的事向他们简要叙
述了一下,便一同上了汽车。他们坐在德珀勒克议员的家具中间,裹紧皮大衣,吩咐司
机开向一条僻静的小路,把车开到了奈伊,那是预备放家具的地方。司机和同伴都留下
了,他本人则乘出租汽车返回巴黎,在圣菲利浦——杜一努尔附近下了车。
离这儿不远的马蒂昂街边,他有一套可以独门出入的夹层房间。同伴中除了吉尔贝,
谁都没进过这套房间。
一进家门,他立即更换衣服,擦了身,顿时感觉爽快了不少。他虽身强体壮,但刚
才那一阵还是把他冻得身体发僵。洗过之后,照例像每晚睡前一样,把口袋里的东西统
统掏出来。直到此时,在皮夹子和钥匙串等一堆什物中,他才看到吉尔贝在最后一刻交
给他手里的东西。
他不禁有些失望:这件“圣物”只不过是一只瓶塞,一个插在酒瓶上的水晶做的瓶
塞。它普普通通,并无特殊之处,惟一值得让人看上眼的是这块带棱角的晶体玻璃有一
面是镀金的。
无论如何,它实在没有什么诱人之处。
闹了半天,吉尔贝和沃什勒拼死拼活抢的就是这么一个瓶塞?他们就是为了它才杀
死仆人,延误了宝贵的时间;为了它甘愿上法庭、坐牢房……甚至不惜掉脑袋?
……简直是开玩笑……
尽管事情离奇古怪,然而疲倦袭来,他已没有心思再想去了。他随手把瓶塞放到壁
炉架上,倒头便睡去了。
夜里,他做了许多噩梦,梦见吉尔贝和沃什勒双双跪在牢房的石头地板上,向他伸
出双手,绝望地向他呼唤。
“你要来救我们啊!……救我们啊!……”他们就这样一遍遍叫喊着。
他使劲挣扎,还是一动也不能动。一道无形的绳索把他捆得紧紧的,眼前不断出现
一幕可怕的景象:他颤栗着,目睹两个患难朋友在断头台前做死刑犯的洗礼。
他亲眼看着他们被处死。
“上帝啊!”噩梦惊醒后,他默念。“真是不祥之兆,幸好我没患神经衰弱症,不
然……”
他忽又想起:
“我这儿还有一个宝物呢!就凭吉尔贝和沃什勒对它的虔诚,我敢说,有了它,再
加上我罗平的能力,天大的难关也可以闯过。我还是再看看这只奇怪的水晶瓶塞吧。”
他爬起身,去摸那个瓶塞,想再仔细研究研究时,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大叫
道:瓶塞哪儿去了!……
二、九减八术
罗平和他那伙人的多次冒险行动,都是他们不惧死亡、拼力奋斗与团体精神的体现。
这表明他们大家都受到一个意志非凡的人的指挥。而这个人是如何贯彻他的意志的?哪
些途径让他的意志得以实现,哪些人愿为他的意志去行动呢?这一切绝对是个世上难解
之谜。
对人们来说,惟一能做的假设,就是这个看起来人数不多却十分精干的团体,是由
来自不同国家、不同阶层的人员组成的,他们结成了临时性的行动小组,去执行一个他
们并不认识的人的命令。一些了解内情的人,即罗平团体中最核心的人物在成员与头头
之间充当联系人;这些人直接受命于罗平,是一些重要人物。
看来,吉尔贝和沃什勒就属于这类核心人物。因此,司法部门抓到他们决不留情。
这次是当局破天荒第一次抓到罗平的同伙,而且是毋庸置疑的同案犯,人证物证俱在。
如能证明是预谋杀人越货,而且仆人确系他们二人所杀,他们无疑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他们对此案掌握着一个确凿的证据那就是勒阿内尔临死前打来的求救电话:“救命啊!
抓坏人……他们要杀人了!……”这个最后的绝望呼喊被两个人——电话值班员和他的
同事听到了,二人确证无疑。警察局长正是得到求救信号才即刻率领手下一班人马赶赴
玛丽一特列斯别墅的。
这次行动结果的严重性,罗平自然十分清楚。他向社会发动的激烈挑战,如今落入
了一个可怕的陷阱,风水倒转了。事情与凶杀联在了一起(杀人,是他本人坚决反对
的),不再是一次寻求刺激的盗窃活动。以往,每当他戏弄那些横征暴敛的财主和为所
欲为的金融家之后,社会舆论总会报以一定的同情;而今,他已不能再进攻,而只能防
守了,他要拯救自己两个弟兄的生命。
有一本他用来记述自己经历的笔记本,从那上面抄录下来的这段话,可以说明他当
时的困惑:
“首先,毫无疑问,吉尔贝和沃什勒合伙欺骗了我。从表面上看,我们去昂吉安是
为了盗窃玛丽一特列斯别墅,但实际上还暗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整个行动过程
中,他们俩都是为这后一目的而行事的。他们在家具和壁橱内外找寻的正是这个水晶瓶
塞。如果我要解破他们的秘密,先要弄清这个瓶塞的来历。无疑这个神秘的瓶塞是他们
眼中的无价之宝,原因我不得而知……或许不仅仅是他们俩,因为昨天夜里,又有一个
胆识过人的家伙闯入我的房间,再次偷走了这个瓶塞。”
这盗中之盗再次令罗平迷惑不解。
最费解的是两个问题:一是夜里进来的这位不速之客到底何许人也?吉尔贝是我的
心腹加私人秘书,除了他,没有知道位于马昂大街的这个密室。可吉尔贝现已身陷囹圄,
难道是吉尔贝招了供,把警察引来这里的?果真如此,警察为何不抓他罗平,而只仅仅
拿走那个水晶瓶塞?
更令人奇怪的是:就算是有人撬门而入——尽管没有什么迹象证明这一点,可他又
是如何进入他的卧室的?他昨晚并未改变多年养成的习惯,睡前把卧室的门上了锁,而
且插上插销;门锁和插销都原封未动——这是明摆着的——而水晶瓶塞却不见了。罗平
睡觉时向来保持敏感的听力和警觉,但这回竟没有发觉一点点响动!
他很清楚,寻找是徒劳的,这事有待其发展,否则是干着急。然而,他的计划已露
破绽,有可能一败涂地,因此决定放弃马蒂昂大街旁的这套夹层套房,并决心不再返回。
此后,他开始着手与吉尔贝和沃什勒进行联络。
然而,一个新的棘手的难题在前面迎着他。罗平参与了这起案件的事,司法部门虽
未拿到直接证据,但仍然决定将其纳入罗平系列案件之中,并将案件转到巴黎审理,而
不是在塞纳——佤内处理。因此,司法部门将吉尔贝和沃什勒关进巴黎的撒恩台监狱。
监狱和司法部门保持高度警惕,防止罗平与犯人私下联系。警察局采取了各种措施。严
密防范,派经验丰富的警察日夜监视着吉尔贝和沃什勒,寸步不离,并且从不换人。
当时的亚森·罗平尚未晋升为保安处处长(那是他生死使命中的最高位置),所以
无法在司法部里回旋自如地实施自己的计划。经过半个月的无效努力之后,他只好放弃
了先前的打算,内心却十分恼火。他思索着:“万事开头难。眼前这件事如何下手呢?
该怎么办呢?”
他想到,这水晶瓶塞的第一个主人德珀勒克,对瓶塞的价值一定了如指掌。还有一
个问题:吉尔贝究竟是怎样摸清德珀勒克议员的起居和行动规律?他是如何监视德珀勒
克议员的?又是谁把德珀勒克当晚的去向告诉他的呢?这些问题都不得而知。
玛丽列一特列斯别墅盗案发生之后,德珀勒克便搬到巴黎他的冬季寓所里去了。
他那座寓所位于拉马丁街心公园的左面,公园正对着维克多·雨果大街。
罗平装扮成一个退休老人,拄着手杖,在街上闲逛。他时而转到寓所附近,时而在
街心公园或雨果大街边的长凳上休息。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一个情况:有两个人在监视议员的寓所。尽管这两个人穿着像是
工人,但他们的举止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只要德珀勒克议员一出门,他们就尾随而上。
他回到家时,这两个人也总是紧跟在他身后,晚上寓所的灯光熄灭,他们也打道回府了。
罗平对这二人跟踪查访,搞清他们是保安处的侦探。
“嘿,”罗平心想,“这可是意外情况,他们难道怀疑起德珀勒克先生?”
在第四天黄昏,又有6个人加入这两人的活动。他们来到拉马丁街心公园的一个昏
暗角落里窃窃私语。从其中一人的身材和举止上,罗平认出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普拉斯威
尔。这位昔日的律师、体育明星兼探险家,现今是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