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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开玩笑?”
“但他从没弄到过什么钱,因为一旦他有了钱,不是花在一些荒唐的事情上就是花在其他事情上。”
“你知道他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爱丽丝杯中的咖啡终于降到她喜欢的温度。“我听说是护根用覆盖物,如稻草、腐叶或塑料膜来保持水分,消除杂草等。。”
“护根?”
“对,他认识一个木场的男人和另一个有大剪刀的男人,他自己有辆旧卡车。我猜他将成为布里克斯顿的护根巨头。”她笑着说。
“但他还在高尔夫球场工作不是吗?”
“噢,是的,他周末做护根的工作。这个消息对你有帮助吗?”
“也许,”菲利说,“你真好。谢谢你陪我一起喝咖啡。”
“噢,非常乐意。”爱丽丝说。她举起杯子,舔舔嘴唇。“梅瑟欧浓咖啡。”
卡内拉看了看手表。他赶不上去芝加哥的最后一班飞机了。“这附近有什么名胜吗?”
“我们这儿没什么名气。”爱丽丝说,“除了吉米·斯皮尔斯在这儿出生。”
“他是谁?”
“吉米·斯皮尔斯?那个橄榄球运动员?你没注意到进镇的路上那个大标语吗?”
“没有看见那个标语。我记得他,在西北大学队打球对吧。”卡内拉记得在一次比赛中斯皮尔斯扔了一个糟糕的球,导致他在和朋友赌球时输了五美元。“他还在NFL全美橄榄球联合会。吗?”
爱丽丝点点头。“在迈阿密海豚队。我们都希望他能多打点,这使得电视上的比赛更有意思。有些人用卫星接收器只是为了每周看他站在边线上。”
“他在这所学校上学时你也在这儿工作吗?”
“我在。”爱丽丝又往前靠了点。她笑起来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齿缝间是棕黑色。
“是个乖孩子?”
“非常乖。”爱丽丝说。“所有老师都喜欢他,所有女孩都喜欢他,所有男孩都喜欢他。到他毕业时,他已经是学生会的主席,一流橄榄球冠军队的队长,还获得了一大堆奖章证书。每个人都很为他感到骄傲。当然,优秀的长大后离开小镇,去奥马哈市、林肯市,或别的任何地方;其他人,像韦斯那样的失败者,就留在这儿,这也是这个小镇永远不会变好的原因。我想吉米和里克是一个班的。”
“这些小孩呢?”卡内拉用下巴指指前面的一群小孩,他们正在草坪上课间休息,他们的周围是校车。
“这些小孩还小。”她说,“到了高中他们都会变成一群浑蛋,每个人都是这样,除了吉米。”
卡内拉开车绕着当地农场转,农场都是四四方方,以小镇为中心向外延伸,如同拼字板上的小方块。他觉得累了,熄了火给比格·罗布打了个电话。
“你在那儿忙活些什么?”比格·罗布问,听到朋友向他描述了当地的偏远。“还是老样子,婚外情,”他说,“妻子想知道更多详情,但我不知道在这儿找得到不。说实话,我讨厌这种事情。”
“婚外情?”比格·罗布说:“我们靠这个混饭吃,那可是我们的面包黄油,菲利。”
卡内拉说:“我告诉你,比格,离开市区,跟我去北岸郊区吧。你知道我的业务中增长最快的是什么吗?我称之为‘做保姆’。没开玩笑,看管八年级、九年级的孩子,有时年龄大点的孩子也看,有时甚至跟踪的是再小点的。这些小孩有四分之三在赶时髦。你在他们放学后跟踪他们去的地方是派对、篮球赛,周六晚上跟着他们逛大街。父母想知道孩子们有没有犯什么错误或是撒谎,有没有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他们只想确定孩子去的地方是他们所说的地方。这太容易了,比格。天哪,这些小孩儿根本不知道我在跟踪他们。比起跟踪配偶,家长们会付更多的钱来跟踪他们的孩子。”
“因为他们不必向另一半隐瞒自己花了多少钱在调查上。”比格理解地说。
“是的,夫妻俩都愿意花这个钱。但我告诉你,这个离婚前的跑腿活儿让我干不成这档买卖了。”
差不多六点钟的时候,菲利开着车绕着里克·韦斯的拖车房转悠。他在车道上看见了一辆两小时前没有的红色旅行车。他把租来的超级短剑牌车停靠在街上,想都没想能在屋里找到什么便向铝门走去。他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家,以便告诉杰姬·穆尔他做了这些事,增加手头的资料。也许他能和里克聊上一会儿,找出他和戴维斯·穆尔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一个故事讲给里克·韦斯听。卡内拉的故事很短,他估计里克就像所有人说的那么笨。
菲利敲了门,一个男子出现在窗户的另一面。他又矮又瘦,背和腿七歪八扭,像个水管清洁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网眼棒球帽,上面写着一家制造公司的名字,卡内拉不认识这个牌子。他穿着一件白色V字领汗衫,上面全是污渍和手印,菲利心想他肯定从没在外面罩上过任何东西,透过廉价的人工编织衫可以看见他那缠结的胸毛像野葛一般蔓延到锁骨上方,到了应该把毛剃干净的地方。他穿着牛仔裤,腰间系着一条破烂的皮带。那个男人没有把门打开。
“什么事?”
“嗨,你是里基吗?”
“我是里克,别叫那么亲热。”他说。
“里克。是的,对不起。我是菲利·卡内拉,《迈阿密先驱报》的记者。我在做一个关于吉米·斯皮尔斯的专题故事,听说你和他一块儿长大。”
“是的,”韦斯把鼻子贴着玻璃,凝视着他。“我认识吉米。你想知道些什么?”菲利心想自己可能看起来有点可疑。
“我能进来吗?”
里克推开门,卡内拉从他身边走过,进入房间。他这个城里人以前从没在拖车房里待过,这里比他想像的要好、要大。左边的厨房只有一些小橱柜,但台面干净整洁。客厅灰扑扑的,沙发旁边的茶几上什么也没有,除了木制的杯垫上放了一罐啤酒。从门缝里他看到一张整理过的床,床头板上放着两只枕头。他想,里克有老婆,或者有女朋友。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韦斯慢慢朝他望去。
“就提一些简短的问题。”菲利说。经过韦斯的同意,他从厨房桌子那儿拿了一把椅子。
“好的。”
“他高中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菲利点点头,拿起口袋大小,黑色塑料皮的笔记本开始记录,这是刚才从肩上挎的皮公文包里取出的。他记下韦斯喝的啤酒的牌子,他家电视机的大小,画下他右边眉毛处疤痕的形状。
“他在大学运动员里面算好的。”韦斯说。他取来啤酒,从桌子相邻的一边拉出一把椅子。“他不像其他一些运动员那样在每个人面前都自命不凡。”
“你对他有多了解?”
“你想知道些什么?”
“正如我说的:吉米·斯皮尔斯的故事。”
“镇里比我了解吉米的人多的是,你怎么不问他们?”
他又一次找不到好答案。“我已经问过了。”
“如果你问过他们了,就用不着问我了,对吧。”
卡内拉合上笔记本。“对不起,有人告诉我你认识吉米。我想我犯了个错误。”他想尽量表现得冷淡,于是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没有防备。菲利刚把“错误”说出口,发现自己真的犯了个错误。
韦斯探过身,抢过本子,回到椅子上把本子保护起来。
“嘿!”菲利站起来,想抓住里克的肩膀。但这个草坪养护工闪开了。里克快速翻阅着笔记本,卡内拉努力想着他能从自己的本子中看出什么。
他们面对面,菲利在厨房,里克在客厅,但两人相隔不足一个人的距离。卡内拉无助地看着里克,他正斜眼看着菲利在餐厅和小学里的谈话记录以及其他案子的潦草笔记。里克不会看出任何名堂的。菲利知道他找不到任何关于吉米·斯皮尔斯、西北大学橄榄球队或迈阿密海豚队的文字。
他翻到一页停下,用手指着一处地方,那不是他标记的地点就是他的观点。“你和法官是一伙的,是不是?”
法官?菲利想。也许这不完全是浪费时间。“谁是法官?”他问。
“别他妈的和我说瞎话,”里克咆哮着说。这句话是卡内拉经常用来打断谈话的套话,现在韦斯却用这句话把他镇住了。
“我没有和你说瞎话,”菲利说,“把笔记本还给我。”
里克把笔记本放到背后,“我知道法官想干什么!”他的言语中流露出紧张和害怕,但他笑了,带着他那位意大利祖母离世时作最后忏悔的轻松。
“何不告诉我?”卡内拉问。
“你在骗我。”里克·韦斯看了侦探一眼,又看着笔记本,笔记本离他的脸很近。“你和福勒克勾结在一起。你们打算干什么?关心我?勒索我?把我弄死?”
“我不认识叫福勒克的人,”菲利真诚地说。“我也不认识任何法官。但也许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狗屁。”
卡内拉受够了,他颇感尴尬,开始想要离开。他站在韦斯和门之间,即便以他现在这把年纪,要想跑出去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他不想失去笔记本。“前几天有一个男的来找你,”他迅速说,“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你们在餐馆见面。”
里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听见你刚才说过你不认识那个法官。”
“他不是法官,”菲利说,“他是医生。”
“怎么回事?”
卡内拉这个职业撒谎家在说出实情前犹豫了一下。“这是我来这里想要知道的。”
韦斯挑衅地向前迈了两步,他的右手像鞭子一样打在桌子上,迅速抓住卡内拉的包,一把抓了过来。菲利现在决定诚恳对待这位暴怒的草坪养护工,没有阻止他,希望这样能赢得他的信赖。
但是不知什么缘故,他忘了包里的枪。
“这是什么?”里克拿出38口径手枪,当着他的面把枪握在手中,用又长又瘦的手将枪管对着天花板。菲利从韦斯自信的握枪方式看出他以前使过枪。“他妈的,一个记者带着这种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菲利咒骂出声。他太蠢了,以前当警察时他决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身后的门开了。“里基!”一个女人尖声叫喊起来。
“把门关上,佩格!”韦斯吼道。
她快速关上两扇玻璃门以及后面的木门。一个药店的塑料袋在她的手腕上晃动,袋里的一罐剃须乳打在门框上。“里基,发生什么事了?”
“闭嘴,佩格!我正想着呢!”他把手放到头部,枪口时不时朝上。
“这个男的是谁?”佩格问。她紧张得眼里流出泪来。“这枪是从哪儿来的?”
里克听到这第一个问题,身子不由得抽了一下。他拿出卡内拉的钱包,用手枪把手把钱包打开。
“我是菲利·卡内拉,”他告诉他们,“我是从芝加哥来的私家侦探。”
韦斯点头,把他的驾照拿给已站在他身旁的佩格看。“好吧。福勒克法官,医生,管他是什么,他为什么雇你?”
“他不叫福勒克。他是戴维斯·穆尔医生。他没雇我,是他妻子雇的我。”
“雇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