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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去吧,你太好了。他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夹克,米黄色,我想是,一件粉色的T恤,可能是Ralph Lauren牌子的,噢,没有穿袜子,我恰好注意到了,这个地区不穿袜子逛来逛去的男人不多,他一定是看了重映的《迈阿密的罪恶》。”
乔纳森·韦伯斯特正要上电梯时,阿曼达发现了他。他光着的脚踝,一件无疑和迈阿密海滩的艺术装饰宾馆绝配的T恤,发型精心设计过,显然不是那种糟透了的理发师理的。
“韦伯斯特先生,我是阿曼达·罗伯茨,我必须和您谈谈。”
“对不起,女士。”他生硬地回答,“莫里斯厨师现在不签名,”
“再也不会了,”她压低了噪音说,一边跨上电梯,迅速爬到乔纳森·韦伯斯特后面的一节阶梯上,为了完成这一壮举,她不得不用胳膊肘挤开了三个小孩。“我不是来要签名的,我是记者.萨拉·罗宾斯,炊具部的经理让我来找你。出了一点问题,厨师他……”她犹豫起来,转动脑筋想找一个同情的方式来宣布这个消息,万一萨拉没错,这两个男人如她所说是朋友,她略一思忖,想了几个委婉的说法,诸如“去世”“去见上帝”。最后决定直言相告:“莫里斯厨师死了。”
她密切注视着乔纳森·韦伯斯特那张英俊的脸上的反应,她预计会有很多可能,当然纵声大笑除外。乔纳林·韦伯斯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顺着黝黑的面颊流下来。
“女士,你的方法真是别出心裁,你想要的是什么?采访吗?你会得到的,因为你吸引了我这么多注意力,我喜欢有胆量的女人。”
“胆量?”阿曼达立刻觉得不是很喜欢乔纳森·韦伯斯特,不幸的是,这个人掌握着她所需的大量信息的钥匙。“对不起,我不是开玩笑,韦伯斯特先生,您的客户刚刚死了,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当电梯到顶,把他抛到三楼时,韦伯斯特的脸终于变得煞白,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他的眼睛飞快扫视面前嘈杂的景象,确信了阿曼达说的话。“哦,天哪!”他低吟起来,“哦,见鬼。”
“您愿意和我谈谈您的客户吗?”阿曼达锲而不舍地坚持着,但是乔纳森·韦伯斯特已经朝平台走过去。就在快走到时,他端正一下肩膀,试图恢复潇洒的步伐,完全是充满信心的样子,确实是个不坏的表演。
事情依然明摆着,不管韦伯斯特先生打算以哪种方式接受采访,都还要有一会儿,阿曼达又开始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不断提问,匆匆记下他们名字。
既然第一阵恐惧的高潮已经渐渐平息,空气中便开始充斥着激动引起的混乱声。绝大多数人乱哄哄的挤来挤去,和周围的人攀谈几句,看起来没有人急着离开,阿曼达挑中了就近的一群人,正当她要迈步走过去,一个人撞了她一下,把一纸杯水泼到她的罩衫上。
“哦,天哪。”他叫起来,窘迫得满脸通红,一边从灰色套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想去擦掉那块污迹。
“你请便,没有什么,只是水而已。”
“但是您的罩衫。”
“它会干的,”她笑着说,“您在这儿工作吗?”
“哦,不,我只是顺便停下来给妻子买一把罐头起子,这么热的天气,她感觉有点不舒服,要不她就自己来了,”他伸过手来,同时自我介绍,“亨利·温特沃思”。
“阿曼达·罗伯茨。那么,温特沃思先生,事情发生时,您在这儿吗?”
他点点头,眼睛突然转向平台,双手在口袋里动了一下,“我到这儿,正碰上他惨遭不幸,这家伙是谁?”
“他是——对了,他曾是这个国家最热门的厨师之一,您没有从电视上见过他吗?”
“我想没有,不过我不大爱看电视,除了看些《全国地理》专题节目,我妻子可能会知道他,您认为这儿发生了什么?”
“警察会确定的,你真的没有看到什么觉得有点奇怪的东西吗?”
他眨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我告诉过你,我刚到这儿,那么你是谁?警察?”
“不,我想,我已说过了,我是记者。”
“跟警察一样糟糕,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不起弄湿了您的罩衫。”
阿曼达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她朝一个身材矮胖的人走去,这个人正依着炊具陈列架支撑住她肥胖的身体,手中拿着一只特氟隆长柄平锅当扇子扇风,“可怕,这实在是可怕。”她咋咋乎乎地说,一边用眼偷看阿曼达的笔记本,似乎笔记本是《目击新闻》的摄像机,令她反应更为积极,甚至不用阿曼达开口。
“那可爱的人儿,”这个女人说得由衷地真诚,“好吧,我宣布,我还没有从这件事中恢复过来,一分钟前他还在这儿,讲关于巧克力的种种可爱事情——他是这样有风格,你知道——一分钟后他就去了,不管谁,他们能代替他吗?我刚刚意识到没有莫里斯厨师的食谱我家就没有一顿像样的饭菜。”
“这么说,你是个热心的崇拜者,夫人贵姓?”
“墨菲,埃尔西·墨菲.喔,我,对,我是一个崇拜者,当我青见他第一次出现在电视节目中时,我就对我的丈夫说,‘乔治,我的宝贝,这个人会成为一个明星,’紧接着下来一天,我按他的食谱做了油焖子鸡,乔治特意杀了一只小鸡,所以我可以做。”
“我相信,莫里斯厨师要是知道会很高兴的。”阿曼达低声说。“你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吗?也许某人看上去好象急急忙忙的?”
“好象没有这样的人,”她说,明显很失望,她显然没有达到某个目的,阿曼达转身要走,埃尔西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等一等,我说的有点不对,我看见你跑到电梯那儿去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阿曼达抽回胳膊。“不完全是这样,但还是谢谢你的帮助。”她说。希望警察不要盘问埃尔西太细,因为,她的行为已经深深扎根在这个女人的脑海里,这更会使她作为一个嫌疑犯而告终。奥斯卡肯定喜欢这样,这会更坚定了他的怀疑,从纽约来的且又对离开那个地方耿耿于怀的人,注定是不中用的。标题可能会有一英寸高:《记者因报道丧生》
她又耸耸肩,折回平台,笔记本上满是对莫里斯厨师的颂扬之词,以及对发生了什么事的推测。该是再找乔纳森·韦伯斯特的时候了,至少有些空白得由他来填。她还没找到他,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男人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她走过来。他把草帽朝后一推,直盯着她的笔记本,问道:“好了,宝贝,你究竟在弄什么?”
阿曼达怒不可遏,精致的浅黄色眉毛意味深长地挑起了一只,她回答道:“宝贝?我们见过吗?”她那十分难缠的脑瓜一下子闪现出诸多讽刺、挖苦”,他看来比乔治亚左轮手枪足球队的一般人都要高。
“乔·唐奈利。”他自我介绍时带着纽约布鲁克林口音。阿曼达绷紧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只注意听他讲话了。数月来,她第一次感到离纽约这么近,除了曾经在电视报道里瞟一眼这个城市,那时暴风雪正覆盖东部沿海。
“乔·唐奈利,侦探。”他特意强调了一遍。“我刚问了你一个问题。”
阿曼达笑了,他不必告诉她他是个侦探。侦探和记者是天敌。有侦探在场她马上就能感觉出来,就像鹿能嗅到猎人的气味一样。另外,平常人不会戴一顶破帽子,潇洒地压低到眼睛,让人想起迈克·哈默。这些地方确实有人在后脑勺上扣一顶棒球帽,那也只是开着小货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得上窜下跳的时候,但唐奈利看上去并不在此列。他的帽子看着更适合稻草人,或者丛林狩猎远征队。
“我是阿曼达·罗伯茨。”她说,阿曼达故意避开盘旋在唐奈利侦探脑中的最主要问题。“一个挺有趣的案件,是吧?你觉得它是怎么发生的?不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他还很年轻。”
褐色的眼睛戒备地眯了一下。“他45岁,对于首次心脏病发作的人来说,并不很年轻,特别是当你整天和营养丰富的沙司和巧克力蛋奶酥打交道时。”
“这么说,他是死于心脏病突发?”
“我没有这么说。”
“那原因是什么呢?”她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你知道,罗伯茨女士,我还不清楚你为什么想了解或者说你为什么一直在折磨这儿的人,难道你以为人们还不够难过吗?”
“折磨?谁说我一直在折磨他们了?我只是在工作。”
“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是记者。”
唐奈利点点头,好象她正好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我正在考虑,”她说得很快,还冲他展示了最明媚的笑脸。如果她的笑脸真的对他会有所作用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伪装自己感情的高手,她决定不再白费任何努力来施展迷人的本事。
“也许我们可以分享掌握的情况,”她建议道,“我的意思是,事情发生时,我在这儿,并且我已经实地采访了每一个人。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了解的情况,我们就可以比较着整理出一份笔记。”
乔·唐奈利朝她懒散地一笑,那是南方绅士的笑容,和布鲁克林口音显然不协调,阿曼达的希望更加高涨。
“恐怕不可能。”他说。一下粉碎了所有希望。“另一方面,我认为,如果你和我分享你那些笔记,这样会更好些。当然这完全是为了有益于调查。”
出于本能,阿曼达把笔记本塞进包里,这是个很大的包,足以作为短途旅行包,或遇到紧急情况时当武器用。“没门,想想,我还没有看你的警徽,我怎么知道你是侦探?”
乔·唐奈利看来略有一点尴尬,一绺黑色的头发垂到他的脸上,他褐色的眼睛专心地盯着干酪木锉附近的一点,似乎在挺感兴趣地研究。他被逼的无路可退,“我恰好没有警徽。”
“侦探没有警徽,不就跟绿树没有叶子差不多吗?”
“可以说我是某种非官方侦探。”
“怎么个非官方?”
“这个商店的主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是治安官,他知道我过去在布鲁克林作过警察,就叫我作为私人帮忙,到处走走,看我是否能碰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既然这样,如果我继续我自己的非官方的走走看看,你就不会介意了,是吧?”阿曼达抓住这个男人显而易见的弱点,趁机反驳,并想借此回避他没完没了的盘问。倒霉的是,他看起来顽固不化,不好对付,也不管有没有警徽。
“事实上,我确实介意,某种程度上,我愿意看到一点合作的态度。”
“我完全赞成,”阿曼达高兴地同意了。“首先从你开始。”
“我倒宁愿从你的笔记本开始。”
“我不会如此热心公益的!”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下楼到警察局去讨论这个问题。”他重新把帽子拉低到盖住眉毛,但阿曼达还是看到了他眼里有一丝笑意闪过。
“我们是在这儿谈论拘留我吗?”
“当然不是,”他看来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怎么可能误解他的意图呢?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好的接触机会。“这是一次可爱的友好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