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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非本不是人类,他的原身是一只终南山上的白鹤,在即将修成人形的时候却被猎人搅得走火入魔,亏得路过的魅刹出手相助才得以功成圆满。也因为感激,他以血为誓约,成为魅刹麾下得力的四将之一。那时的革非不若此时,不仅有着有一张倾城的容颜,还会在花瓣上轻盈的舞蹈,更是个心地好、喜欢笑的年轻人……直到有一天,他遇见我以前的主人萍草。”说到这里,小白顿了顿,估计是歇了歇气,这才接着说:“主人是个卖花的孤女,很可怜也很坚强,因为是大户人家的奴婢偷情所生,所以才一出生就连同母亲一起被赶了出来,母女都依靠她卖花维持生计,不知怎么的,却被革非喜欢上,而且还爱得死去活来……”
我听得入了迷,也有些急着知道结局,就迫不及待的问:“那后来呢?”可话才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想想革非那半站个若鬼般狰狞的面容和那眼中无意闪过的阴郁哀伤,若他后来真同那个叫什么萍草的卖花女走到一起的话,也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吧!
“后来?”小白已经闭上了眼,把下巴搁在地上闷闷地说,“没有什么后来了,事发后,革非为了平息魅刹的怒气,也为了救心上人一命,居然自己用三味真火忍痛毁去了那张脸,并接受了生生世世不得相恋的诅咒……纵使相逢也无缘相爱的‘绝情咒’!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革非才变得这么阴冷无情……”
原来如此……我感叹。
“……而我,因为不忍心所以就跟随在他身边。本来猫的生命并不长,可革非却给我施了法术;若他不死,我便可以一直活下去。换之而言,就是他可以活到什么时候,我就可以活到什么时候……也因为寂寞,他又教我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其实,他才真正是最不幸的人!”小白絮絮叨叨,看得出它挺为革非的遭遇感到同情的。
也是啊……无论是谁,在一夕之间不得不无奈的毁去自己的绝世容颜,又不得不忍痛与心爱的人分离,忍受着那比死别跟个刻骨铭心的生离……三百来年啊,那是多么漫长!
一瞬间,我之前对革非的怨恨烟消云散。因为,那样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也经历过。
不过——“魅刹为什么要阻拦呢?”我问。实在是不明白那个整天一身红、笑得妖里妖气的家伙为什么要连人家谈情说爱的事也要插一杠子?!该不会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吧……唔,很有可能,八九成估计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对象形单影只的,又见不得人家幸福,所以一才棒打鸳鸯吧?!
可我的脑筋急转弯才刚想出的答案很快就被小白郁闷的声音给否决了:“因为他们两人不是同类……因为人和妖不是同一个种类,所以气息也就不一样。要是长时间在一起的生活,气息就会受彼此影响的干扰而缭乱。开始或许没什么,可后来双方就会因气息缭乱而逐渐衰弱,强些的一方会失去大半能力和法术,弱些的一方会迅速老化和死亡!”
我听着,直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里面也是大有学问呢!
“所以——魅刹为了不让自己的属下能力衰弱,便禁止他们与人类相恋。因此,革非的同伴中,也只有半人半鬼的苍震因与血姬气息相同而可以相恋。”小白无精打采的说。
啊,要是真照这只猫说的那样,我和夕夜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吗?!我不怕缩短寿命,虽然观念里也很不能免俗的想要长命百岁,可若能自由选择,我宁愿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能与心爱之人相伴……长寿虽好,可我却不愿一日一日的数着日子独自寂寞度过那漫长的岁月!那样的日子,如行尸走肉,没有有快乐,没有幸福……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思念……
63。第六十三章
“我要走了。”小白懒懒地起身,叹息:“可惜我没有任何法力,也办法不了你什么忙。我再回去劝说一下革非,或许还可能有一线回转的生机吧……”它岁这么安慰我,可那勉强而无奈的口气却说明希望渺茫,听得我如坠冰窑。
难道就真这么送了性命吗?不甘心啊……!
我沮丧绝望的靠着石柱,蜷缩着身子发呆,连小白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石室洞开的门外,迷雾重重,惨白阴暗。
一如我此时的心情。
……
……参天的树林里,一大片空旷的空地上。
一块巨大的汉白玉石上,一个修长的人影孤零零的立在上面……
一袭灰色的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垂下的长袖直没膝下,长长的袍摆慵懒的拖曳在脚后,如水波似的荡漾开来……金灿灿的腰带束在腰间,腰肢如翠竹般纤细挺拔;
……扬着修长的脖颈,他抬头遥遥仰望着远方那不可触摸的天际,犹如睥睨天下的尊者;
长长的灰发在背后飞扬,展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如天使张开了他灰色的羽翼……
静静地独自立于汉白玉石上,如一个孤独寂寞的王者,抬首仰望之间,又似乎在等待、期盼着什么……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那汉白玉山个的灰色人影忽然动了动,而后转身望来——
……
猛然睁开眼,我从梦境里惊醒,身下冰冷坚硬的地面和四周的阴暗空荡让我下意识的一怔,但随即便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伸手揉揉被铁链勒疼的脚踝,我懵懂的记起方才的那个梦。
那人是谁?为什么他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莫非这个梦在暗示着什么?可,为什么我每次都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而无法窥视到他的真切面容呢……?
刘海下,红色的菱形印记不时发出阵阵灼热感,仿佛有什么在其中暗暗的骚动着……
……
这里的世界不若人间般还分作白昼黑夜,皆一律是迷雾弥漫,天空惨白阴沉,让人看了也打心里变得阴沉阴闷。真不知道这里是按什么计算时间天数的。
……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坚硬的石板地面冰冷,透着彻骨的寒意,而我却觉得全身滚烫烫的,体内像是有个大火炉在烧,连带得整个人都烧得虚软无力,神志也是一会模糊一会清醒的。
是发烧。
也是,在这样阴暗冰冷的环境,而我被革非掳来时又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裤,加之又水米未进……或许这样的环境对那些体质异于常人的鬼魅妖精来说是没什么的,可一般的普通人可就吃不消了。不病才怪呢!
从掳来至今,除了那只叫小白的猫来过一次外,再没有谁来特地看我一眼,更别说是关心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可有可无的人类,就算在这个世界病死了,也如死了只蚂蚁微不足道。
……
我虚弱的蜷缩着身躯躺在地面上,全身滚烫,头疼欲裂,心里暗自苦笑——就这样要死了吗……?罢了!病死总比成为活祭品好看吧……
昏沉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得太厉害的缘故,我好象听到门外传来些许不大的声音,像是搏斗厮打的动静,但只一会,那声音就消失了,以至于我也不赶肯定那是不是幻听。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算了吧。
我疲倦的闭上眼,满心的凄凉和悲怆。
有脚步声隐隐传来,由远至近,不像是幻听。我诧异的睁开眼,吃力地以手支撑起上半身望向门口——亦是声音的来源处。
一个黑色的人影穿过门外的重重迷雾走来。
黑衣曳地,乌发高挽,面容年轻而俊秀,只是神情里却带了与年纪不符的阴冷和肃杀,明亮的眸子里凶悍之气隐约可见。
我不由使劲晃黄脑袋,努力使自己的神志更清醒一些。
没错,那人不是我以为的幻象,真的正朝里面走来。不过,那衣着、那神情、那容颜,怎会如此的似曾相识呢……莫非是自己烧得厉害了?!
正怔怔的思索之际,黑衣人已闪身进来,没等我回神,他手里已经多了把寒光雪亮的匕首。手起,刀落,“当啷”一声,脚上的锁链应声而断,居然未伤肌肤半点。手腕一翻,匕首入袖,从头到尾皆一气呵成,漂亮而利落得让人惊叹。
男子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什么也没说就急匆匆地将我拔大葱似的从地上拉起就走:“快,快些走——!”
我猝不及防,加之深入难题又不适,被他这么毫不怜香惜玉的猛然一拉,刹时整个人仰面摔倒,“啪”的一声行了个漂亮的五体投地大礼。
痛!痛啊……!!我摔在坚硬的地上,直摔得满眼金星乱闪,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那人见不对头,又觉得我手腕滚烫,忙一松手,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发烧了?!”那口气似乎恨不得把我给活撕了似的。
莫名其妙的人!不仅二话不说的冲进来,又二话不说的拉了我就要走,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甘示弱的回澄他。虽然明知道现在的自己虚弱得连只鸡都杀不了,可内心根深蒂固的傲气和倔强却人个让我下意识的不愿示弱于人,哪怕对方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我的小命。
静静地对视了片刻,黑衣人首先脸色一垮,臭着张俊秀的面容小声的嘀咕了句什么,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样,弯腰以极快的速度见个我有一下打横抱起!
我还在怔愣,只觉得脚下一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落入了一个陌生的胸膛。
这么大了,还从未有人敢这么二话不说的将我一下抱起过。尤其是这样一个年轻陌生的男子,顿时染个我双颊越发滚烫的厉害了。
虽没力气挣扎,可骂人的力气还是有一点的,我抬头正要使足劲发威,却在对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戛然而止。
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沉睡的记忆。
……月色清冷,林间小道上,声声丝竹。一对黑衣曳地的人马缓缓而来。
一身的黑衣,那衣衫和发式,显然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
几十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簇拥着中间的一个软榻,那软榻四周用青纱掩遮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人。
……“谁——?!”一声低沉的厉喝,随后一道黑衣人影倏然现身挡在我和苍震前方。黑衣曳地,面容清秀,神情肃杀如寒冰……
是他,原来是他!!
怪不得总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原来却是夕夜那群黑衣属下之一啊。
想着,我心中忽然一阵激动。看来,他很可能是受了夕夜的派遣而来营救我的,如此是否意味他仍是在意我,对我有感情的?!
“夕夜在哪里?”我忍不住问,整个人也因着那揣测而带来的答案而惊喜不已。
64。第六十四章
黑衣人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再过一会就可以到达通往人间的边界……只要一过冥王祭祀的日子,你就可以平安了……”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愿意告诉我有关夕夜的事。所以我就知趣的不再问了。
……
黑衣人的脚力初期的快,抱着我这么个五十来公斤的人,他居然仍可以健步如飞,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飞奔如覆平地,连脸色也一日平时,丝毫不见劳累的模样。那速度,那体力,就连长跑健将亦望之叹兴。
眼皮忽地一阵乱跳,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