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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才让仁宝哲听凌虚子一语道破,不由有些激动了,“受了恒常秘宝,便要如此沈睡吗?像她这样沈睡,究竟多久才会醒来?”
“她有多大了?”凌虚子望向安齐眉。
“刚满十二。”宗然回答。
“那麽,她大概还要再沈睡六年,才能醒来。”凌虚子皱眉。
“为什麽是六年?”才让仁宝哲困惑。
凌虚子叹道:“无论因果律内,还是因果律外,都难逃无常,生是无常,死亦是无常。恒常,便是能够将无常逆转,使人永远保持在十八岁的最佳状态,不生不死,不减不增……只是,以超过十八岁之身受恒常,状若死去,之後身体状态逐年逆转至十八岁,方会复生。而若像这小姑娘,未满十八受恒常,就会一直沈睡到十八岁那年,方会醒来。”
“那麽,我们只有等她六年,别无它法?”宗然迟疑道。
凌虚子点头道:“别无它法……不过所谓恒常,据先祖师爷九池散人留下的万灵绘卷记载,并非你们口中所称秘宝,而是类似於诅咒的存在。”
“什麽?!”
宗然和才让仁宝哲同时大惊失色。
才让仁宝哲呆了半天之後,才道:“恒常,难道不是能激发操灵术的秘宝吗?”
“恒常确实有这个功用。”凌虚子道,“然而不生不死,不增不减,本身就是诅咒。你可以设想,当你心爱的人,要好的朋友,甚至你的儿女,一个个在你之前过世,留下你一人直至洪荒尽头,那会是怎样的孤独?”
“道长,那就没有办法破解了吗?”宗然急道。
凌虚子摇头道:“无法可解……除非,有人杀死身具恒常者,恒常便会转嫁於那人。”
听完凌虚子的话,一时间,宗然与才让仁宝哲面面相觑,默默无语。
这时冰雹停了,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现出一角晴天,只是细细寒雨仍未止歇。
凌虚子朝宗然和才让仁宝哲打了个稽首,道声後会有期,便戴上斗笠,继续踏上他的旅程。
宗然和才让仁宝哲彼此沈默了半晌,方听见才让仁宝哲苦笑道:“是我害了安齐眉他们……我不该只听传言,在未曾调查清楚恒常为何物的情况下,就带你们去将军墓。”
“不,大师,这事我也有责任。”宗然皱眉,“总之,我会好好照顾安齐眉和安奇陵,直至他们醒来……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说。”
才让仁宝哲长叹道:“眼下,也只有如此……对了,如果你能完全恢复昆印不灭法王所具灵力,说不定可以拔除安齐眉和安奇陵身上的恒常。”
“完全灵力?”宗然迷惑不解。
才让仁宝哲道:“是的,昆印不灭法王在坐床大典,以及真正拿到法器之前,灵力虽说也远比一般修行者强,却是不完全的……前任法王,也就是我的师尊,虽正式坐床,然而未取法器,灵力也是不完全的,师尊一直引以为憾。”
“坐床大典的话,是一定要在哲伦寺举行的了……”宗然迟疑道,“那麽,你所说的法器在哪里呢?”
“封在雪山顶的一个冰洞里。”才让仁宝哲道,“因为路途过於凶险,中间又被人布下种种咒印结界,据我所知,至今为止包括我的师尊,已经有三任法王至圆寂之时,都未曾取回法器。”
宗然闻言,沈默不语,怔怔的有些出神。
不,现在他还不能回西藏。他现在还不想,让央金看到他盲了双目、剃度出家为僧的模样。
也许再过几年吧,等再过几年,央金嫁人生子,他经过世事磨砺,心中对央金的那股爱慕之情也渐渐淡下来,也许就能彼此坦承相见。
至於安齐眉安奇陵的事情,也并不急在这几年。
“法王?”才让仁宝哲见他发怔,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哦。”宗然这才回过神来,朝才让仁宝哲笑笑,“我们回去吧。”
说完,他抱着安齐眉,转身离开了小店屋檐。
才让仁宝哲见状,只有长叹一声,跟随宗然离去。
两人的身影,转瞬便湮没在细细寒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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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秋天的一个夜。
宗然轻轻替仍在床上沈睡的安奇陵掖好被角,心想这些年来,真是亏欠他和安齐眉良多。
“法王,我们明日便前往踞虎镇随马帮启程回藏,还需要准备什麽?”才让仁宝哲语调轻松欢喜。
宗然若有所思转身,摸了摸桌上放的一条柔滑丝巾,道:“大师,你能告诉我,这条丝巾是什麽颜色的吗?”
“是天青色的。”才让仁宝哲回答,“下角绣了一朵雪莲。”
宗然想像了一下央金围着天青色丝巾的模样,唇畔不由泛起微笑。
央金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幸福的妻子和妈妈了吧,相信依央金的眼光,所选的丈夫一定很好很好。
想到这里,宗然不禁又有些怅然。
原本以为四年过去,他对央金的爱慕之情会渐渐变淡,然而却完全不是这样。
那份爱恋,就如同埋在深深地窖的酒酿,经过秘藏和发酵,越来越浓烈。
那份爱恋,渐渐成为宗然心中一道无法痊愈的伤。
他无法忘记央金跨马提弩的勃勃英姿,他无法忘记央金宝石般剔透纯净的心,他无法忘记,央金跪在雪地里,抬起头看他时的那个笑容。
然而他现在决定回藏。
因为这四年来,虽然他对央金的爱恋完全没有变淡,他却比四年前更懂得埋藏自己的心。
他有已经有自信,在央金面前埋藏盲眼的原因,埋藏见到央金和央金的家庭时,心中那份深深怅然和痛苦。
“对了大师,我们无须准备什麽了。”宗然面朝才让仁宝哲,微笑道,“这一路上,大家送我们吃的用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才让仁宝哲念了一声佛号之後,道:“这四年来我追随法王,只觉得法王的修为一日比一日精深,且以慈悲度世为己任,深得世间百姓爱戴,完全可进入因果律外有数高僧之列。这次回藏,我想请法王正式坐床,成为哲伦寺的堪布,不知法王意下如何?”
宗然没有多加考虑,道:“好的,这件事就依你。”
从四年前还在西藏的时候开始,才让仁宝哲就一心想让他正式在哲伦寺坐床。那时他心里有央金,所以拒绝了才让仁宝哲。
如今他已出家,央金也已嫁人生子,他於凡尘俗世再无牵挂,已无理由再加拒绝。
“太好了,法王,太好了。”才让仁宝哲喜极而泣,抹去眼角泪水,“这样的话,即使是我圆寂轮回转生,也了无遗憾。”
“对了。”宗然听才让仁宝哲提起轮回转生,蓦的想起了另一个人,“多吉仁宝哲,应该已经转生了吧。”
“……是的。”才让仁宝哲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後开口,“其实,在他死去的第二天,他便已经在一个普通藏民家庭转生。”
“啊,那他现在如何?”宗然惊道。
“他前生虽有罪孽,然而已遭天谴,并且横死。”才让仁宝哲叹道,“因此,进入轮回转生,忘却前世之後,身上仍带有前世修为。我在他出生之时,便将他带回寺庙让人好好抚养,如今算来,他也快满四岁了吧。”
“我和他,自第一代法王入世创教开始,就陪在法王左右,随着法王轮回转生。”才让仁宝哲望向宗然,“虽然他於前生犯下重罪,险些置法王於死地,却也用命来赎了。我希望法王能够原谅他,包容他,重新收他为徒。”
宗然笑道:“大师,你可觉得我是气量狭小之人?他既已轮回转生,忘却前生,我怎会再将他前生之罪加在今生的他身上?所谓转生,无非是上天垂悯世人,给世人一个更正前生错误、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又怎会违逆天意。”
“法王慈悲,正是如此。”才让仁宝哲低头合掌。
宗然道:“天色已晚,我们明早还要赶路,就先歇息了吧。”
“是,那麽我去休息了。”才让仁宝哲步出僧房之後,替宗然把房门带上。
才让仁宝哲离开之後,宗然脱了外衣,和安奇陵并排躺在床上,伸出手臂,揽住了安奇陵。
这些年,他一直将安齐眉安奇陵带在身边,未曾有一日分离。
他对这两个孩子,心里是怀有强烈愧疚之情的。因为他的判断失误,才导致了他们沈睡不醒。
他记得,安奇陵最害怕独自度过寂寞长夜,最依赖他的拥抱。
虽说现在他这样做,安奇陵并没有半点感觉,然而等安奇陵真正醒来之时,他就可以告诉安奇陵,在过去的每一个夜里,他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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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宗然和才让仁宝哲来到了踞虎镇。
此时此刻,宗然已非四年前的无名小子,而是名满中原的得道高僧。他和才让仁宝哲来到马帮,立即被当成上宾,热情招待。
“啊,上师们是说从前那个马帮啊,已经在两年前解散了。”宗然他们见到的马帮头领,是一个粗壮的中年藏汉,声音宏亮,坐在客厅内,向宗然他们解释道,“好像是因为那个马帮头子家里出了点什麽事,就洗手不干,再也不跑马帮。唉,可惜啦,那个马帮头子带队可是一把好手。”
宗然想起四年前和那名爽朗青年在一起用皮囊交换喝酒,割羊肉喂飞鹰的往事,不由心中唏嘘感慨。
四年光阴过去,来往於中原和藏区的马帮仍在,却物是人非。
这就是人世间的无常吧。
生是无常,死是无常。就连生与死之间,一个人的际遇,也是无常。
大约正是有感於无常之苦,才有人穷毕生精力灵能,造出号称秘宝的“恒常”。
然而制造者应该没想到,在无常之中存在的恒常,比无常更苦,最後竟沦落为一种不死不休的诅咒。
“不过请上师们放心,跟我们回藏,也是一样稳妥安全的。”中年藏汉笑道,“我们明日便动身出发。”
“如此,有劳施主。”宗然双手於胸前合十,朝中年藏汉施礼。
“哪里,我才是不敢当了。”中年藏汉连连摆手,“两位上师近年来四处行善事、积功德,名声远扬。我能送上师们这一趟,已经是前世修来的了。”
说完,中年藏汉站起身,道:“看天色不早,我先送两位上师去房间用斋休息吧。”
宗然和才让仁宝哲道过叨扰,随着中年藏汉步出客厅。
……
宗然、才让仁宝哲和中年藏汉一行三人,朝四合院东南角的房间走去。
经过院门口,忽然听到院外有一群人在叫喊吵嚷的声音。
中年藏汉略感不安,朝宗然二人道:“也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打扰二位上师清静。”
“无妨。”宗然和才让仁宝哲同时回答,两人并不打算过问外面的事。
因果律内的运转,无论是好是坏,他们的灵能无法介入干预。
就在这时,四合院大门猛地被撞开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裳破烂、身上沾着鲜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冲进来,趴在宗然脚下。
男人身後,一群人呼啦啦涌进来。他们在门外的时候,吵嚷的声音都很大,当他们看见宗然和才让仁宝哲在门内,